北風初起，掃盡一地落葉。坐落在自家陽臺上的竇一凡看盡星月灣旁邊的一山綠葉也沒有等到江煮伐那邊的消息。億豐省裡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引起大地震，甚至連小小的波瀾都沒有泛起過。從省委副書記省長朱佔亭到省委副書記萬仕筠，該出現在電視上的都統統出現了。竇一凡在家裡度日如年，等待了三四天之後再也坐不住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竇一凡給江煮伐打去了電話。這一次江煮伐沒有像往常那樣諷刺調侃竇一凡，而是問竇一凡有沒有空到億州去一趟。聽到江煮伐的話，竇一凡心裡咯噔了一下，隱隱的不安籠罩着他的眉間。
跟江煮伐約定了時間之後，竇一凡手裡拿着手機走進陽臺，剛想跟李慕雲說點什麼卻見到她挺着個大肚子走了上來。
“去吧！不管怎麼樣，把這件事情了結了，回來咱們過安穩日子。”李慕雲伸手想要抱住竇一凡，卻再次發現身形笨拙的她肚皮實在太大了，只好微微地碰了碰他的腰身。
“慕雲，又讓你操心了！這一次……我擔心江煮伐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所以過去看看。”竇一凡上前環住李慕雲的肩膀，伸手撫摸着她高聳的下腹，輕聲說道，想要錯開話題卻又不忍心再瞞着自己的老婆。
“嗯，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還……呵呵，說夢話了！去吧！這次把事情解決了，以後我們不打政府工，我們找點小生意做，離開舟寧也行。反正以後不要跟體質惹上什麼關係，行嗎？”李慕雲朝竇一凡笑了笑，伏在他的胸前低聲勸道。
“你說什麼？我說夢話？呃……我沒有胡說八道吧？”竇一凡有些心虛，撫摸着李慕雲肚皮的大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暫停了下來。
“一凡，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我也不希望你當好人。當好人太累了，我們就當一個平常人，好不好？施德徵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扳得回來的，施德徵跟高層之間的交易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說得清楚的。如果我們……我們能不能就量力而行？不要把自己當靶子，好不好？一凡，我和孩子都需要你，如果萬一你出事了，我和孩子該怎麼辦？”李慕雲很少有軟弱的表現，可是這一次卻伏在竇一凡的胸前久久不願意擡頭。
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他們能夠想象的軌道，先是史芸香割腕自殺了，再是施德徵的噩耗傳來。竇一凡每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都是滿頭冷汗，再也無法冷靜下來。這些都是李慕雲看在眼裡的，儘管她不知道竇一凡在等待什麼，可是這種日子的煎熬比起兩個多月前竇一凡被關在看守所裡的痛苦焦慮有過之而無不及。
“慕雲，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孩子叫別人爸爸的。給我幾天的時間，如果這一次再沒有結果，我們準備收拾包裹離開舟寧。慕雲，你不會介意跟我到外面四處走走，過艱苦日子吧！”竇一凡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把沉重的話題說得輕鬆一點。沒想到他越是想要打造輕鬆氣氛，卻越是把氣氛給糟蹋了。
“嗯，要走也得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說。我可不想跟着你四處流浪，在半路上生孩子。”李慕雲吸了吸鼻子，輕捶了竇一凡一下，以示不滿。
“不會的，慕雲，我答應你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這幾天我不在家，你和慕雨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不要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啊！”竇一凡心裡一滯，擁着李慕雲往沙發那邊走了過去，隨口叮囑了一句卻引來李慕雨困惑的眼神。
手裡正端着早餐出來的李慕雨瞪了竇一凡一眼，很不以爲然地嗔怪了一句。“我和慕雲什麼時候不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了？嘿嘿，還讓不讓我們活了，連陌生人都不要說話了？”
“姐，我家男人這麼說，我們就這麼聽着吧！要是誰敢欺負上門，老孃保證讓他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他姥姥地，老虎不發威，他瑪地還把老孃當hellokitty了？”李慕雲雙手叉腰，十分有霸氣地嚷嚷着，在李慕雨面前不敢流露半點心思。
“李慕雲，你給我斯文點行不行？以後孩子一出生，開口閉口就是髒話，哼，看老子怎麼跟你算賬？”竇一凡氣咻咻地瞪了李慕雲一眼，半真半假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呃……好了，好了，相公，老孃……呃，不，本娘子錯了，還不行嗎？”李慕雲皺着眉頭，像只哈巴狗似的朝竇一凡吐着舌頭。
“好了，你們兩個繼續秀恩愛哈！牛奶，麪包，都是熱的，愛吃不吃，不吃拉倒。”看着竇一凡和李慕雲兩人在沙發那邊膩歪着，李慕雨懶洋洋地坐下來喝了一口牛奶。
“吃，吃，爲什麼不吃？免費保姆做的飯菜，再怎麼樣都得吃下去的。”李慕雲朝竇一凡做了個鬼臉，典着個大肚皮走了過來。
“你們先吃着，我去收拾一下行李。對了，慕雲，我的老手機卡放哪了？”竇一凡陪着李慕雲往餐桌那邊走去，毫無食慾的他對着桌上的食物掃了一眼，一邊說着話，一邊往臥室裡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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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手機卡？我沒有動過你的東西呀，應該在牀頭櫃裡面吧！”李慕雲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纔回答。
竇一凡答應着往臥室裡面走去，留給李家姐妹倆一個落寞的背影。
“他找老手機卡幹嗎？裡面有什麼大人物的聯繫方式？”看着竇一凡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那邊，李慕雨滿臉困惑地湊到李慕雲面前，低聲問道。
“啊？什麼大人物的聯繫方式？哪有那麼多的大人物跟他有聯繫啊？姐，你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李慕雲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那也是，億豐省纔多大，從省委長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常委，能有多少個大人物啊？再說了，竇一凡以前頂多也就是一個地級市下屬縣區的代區長，能接觸到多少大領導大人物啊？呵呵……”李慕雨嘴裡唸叨着，卻意外地看到李慕雲瞪大雙眼像是看什麼怪物似的看着她。這一下輪到李慕雨眨巴着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