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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見沈碧寒幸災樂禍的樣子,聶滄洛面色微訕,恭身對老太太不依的道:“仔細說來,這事兒還得怨奶奶您呢!”
聶滄洛這話一出,整個外廳內的人們都是一怔!沈碧寒更是不明所以的睨了他一眼!他這理由也太過牽強了吧?那天的事兒跟老太太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點關係!
老太太一聽這話可就不依了:“你們兩個你追我趕的那會兒,我可是不再錦翰院的。追書必備如今我是要追究這事,不過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怎的又牽扯到我這老婆子的身上了?”
沈碧寒和聶滄洛起爭執的時候,她可正在延攬花廳內誦經呢,這會兒子可好,居然開始賴起她來了。
“奶奶那日不在錦翰院不假,不過事情起因也確實與您老人家有關聯!”面色篤定的看着老太太,聶滄洛道:“上次摑掌的影響還未曾過去,合着夫人爲人處事應該謹慎謹慎再謹慎的。再次與我動武……而且還是拿着一把剪刀滿院子的跑,難道她就不知這是犯錯的?不知奶奶您會追究麼?”
心中也是疑慮重重,老太太.佯裝鎮定的挑眉問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合着她該是受到什麼大的刺激纔會如此的?”
點了點頭,聶滄洛站直身子道:“自.然是受到刺激了,而且還是莫大的刺激!”
同是一臉的疑惑之色,聶惜璇.附和道:“平日裡嫂嫂性情平和,我也很好奇那日哥哥是如何惹怒她的,氣的她居然對你動起了剪刀!”
她如此一問,外廳內的人們,包括四太太和孫姨娘.在內,悉數將視線放到了聶滄洛的身上。
目光絲毫不離聶滄洛的面容,老太太一咬牙道:“你.說!”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她這孫子無論以前如何優秀,現下看來怕是也.要忘了他這個奶奶了。她倒要聽聽,他能弄出一個什麼樣的理由爲自己的妻子開脫!
看了眼一邊的.沈碧寒,聶滄洛深呼了口氣,然後佯裝一臉窘迫的道:“奶奶該是知道的,因爲上次夫人摑掌孫兒的事情,她降罪於望月,削了她的上等,而且還將之逐出了我的屋子!”
好麼!
爲了沈碧寒能安全過了老太太這關,他就當一次食色性也的男人吧!
——雖然他一直都很潔身自好!
聶滄洛這句話大出老太太的意料。
她原本很好奇自己的孫兒會如何爲沈碧寒開脫,可是卻沒想到他突然將望月又扯了進來。
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家人,聶滄洛溫和的一笑,一臉無辜的道:“那日前半晌兒的時候夫人處理完府裡的事物便去了越王府,在她自越王府返回之後我便去尋了她,告與她知道望月是奶奶您準給孫兒的,是孫兒的通房丫頭,若是想要處置孫兒自兒個就行,用不得她隨意處置!”
聽到沈碧寒這話,外廳內的衆人都是一愣!
按照府裡的規矩,即便望月是大少爺屋裡的通房丫頭,那身爲大少奶奶的沈碧寒完全有權利處置她。可是聶滄洛卻因爲望月是老太太準給的,便另眼相看,說什麼用不得沈碧寒處置!
這明擺着是告訴沈碧寒,她在錦翰院,在聶滄洛眼裡還不如老太太準到院子裡的一個丫頭來的重要。
打蛇隨棍上!
見身前的衆人都愣着,沈碧寒一臉委屈的低頭對老太太道:“老太太……是孫媳錯了,孫媳不該處置您派去的丫頭,孫媳沒那個資格!”
說話之間,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哼!我說嫂嫂爲何會突然性情大變,感情是哥哥你說了這話!”與沈碧寒一唱一和的登場,聶惜璇走到沈碧寒身邊,彎身將之扶起,然後一臉怒容的咄咄氣道:“望月就算是奶奶準給哥哥的通房又如何?無論怎麼說她也只是個丫頭而已,何來的嫂嫂沒權利處置?若是真的如此,那日後那小蹄子在錦翰院還不上了天去?!”
佯裝慍怒的看了聶滄洛一眼,聶惜璇道:“仔細說來嫂嫂拿剪刀算是輕的了,若是我……我定要提着把刀子直接朝着哥哥身上伺候!”
四太太不是與汪家說她刁蠻人性不懂人情麼?既然那邊都信了,她聶惜璇也不着在府裡裝什麼淑女,討什麼人的喜歡!
瞥了眼老太太變幻莫測的臉色,聶滄洛輕聲斥道:“璇丫頭!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好了!都少說幾句!”冷冷的開了口,老太太看向一邊的沈碧寒:“我當初將望月指給洛兒爲的是他與你這孩子素來不和,身邊沒個枕邊人總是不好的,眼下卻沒想到成了你夫妻二人之間的隔閡所在!”
咬了咬嘴脣,沈碧寒輕聲道:“望月是老太太您屋子裡調教出來的,合着對您忠心耿耿也是應該的。不過孫媳想着她既已到了孫媳的屋子裡,就該守我那裡的規矩。像上次那樣,若是我與夫君在屋子裡一有什麼摩擦,便要勞煩您出馬,那孫媳在府裡便莫要在過日子了。處置她是孫媳考慮欠周,可是我好歹是錦翰院的正主兒,是府裡的大少奶奶,夫君說的那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說到最後,沈碧寒還應景兒的掉了兩滴眼淚。
輕咳了一聲,老太太面色動容的道:“洛兒說話是過分了些,不過有什麼委屈你大可來我這裡告與我知道。哪裡有那麼烈的性子,提着剪刀要謀殺親夫的!?”
“是孫媳沒控制好脾氣!”得!這一會兒時間她總是在認錯!
“唉呀!”快步走到老太太身邊,四太太勸慰道:“我就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兒麼,眼下這不一切真相大白了?!”
此刻的四太太似乎忘記了當初是誰要讓老太太將沈碧寒逐出府去的。
愧疚的看了沈碧寒一眼,聶滄洛對老太太道:“孫兒有一事要求奶奶,還請奶奶準命!”
漫不經心的看了聶滄洛一眼,老太太道:“什麼時候你與奶奶這麼疏遠了?”
“奶奶!”聶滄洛輕喚了一聲,“您當初怕我沒人照顧,便準瞭望月與我,念着她是奶奶身邊的人,即便他是個丫頭,孫兒也從來未曾刁難過她。”聲音頓了頓,聶滄洛接着道:“可是那丫頭的心在奶奶這裡,而孫兒的心現下在夫人身上,若是如此她還留在錦翰院,那我跟夫人日後怕還會因她再起爭執!”
聽聶滄洛現在的一言,廳子裡的衆人神情各異!
老太太終於明白他的所爲!四太太和孫姨娘沒想到聶滄洛會道明自己的心在沈碧寒身上!而聶惜璇則是暗暗竊喜!
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她有些勉強道:“我看現下你和孫媳婦兒的關係頗爲和睦,這本是好事。若是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望月大可再調到延攬院做事!”
心中驀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沈碧寒大概猜到了老太太接下來要說的話。
溫和的一笑,聶滄洛點頭:“奶奶請說!”
他也猜到了!
老太太笑道:“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們夫妻二人成親到現今也三年有餘了,以前的時光虛度了也就罷了,這以後一定要與我早些抱了曾孫才行!”
雖然早猜到了老太太會說這個,不過在她一字一字的說出口後,沈碧寒還是微微有些臉熱!
她在糾結啊!
糾結怎麼才能讓老太太知道她這輩子都別想抱到她沈碧寒爲聶家所生的曾孫啊!
轉頭看着聶滄洛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沈碧寒哭笑不得的睨了他兩眼,然後對老太太急急的福了福身子:“孫媳先告退了!”
結果如聶滄洛設想的一般,他在老太太、四太太和孫姨娘的面前將對沈碧寒的看重表現的一覽無遺,卻又十分順利的以影響夫妻和睦爲由,將望月這個通房丫頭又重新退回到老太太身邊。
出了延攬院,讓凝霜和望春且都回錦翰院歇着,沈碧寒與聶滄洛和聶惜璇一同行走在通往南苑的走廊上,其間各人有各人的表情。
“哈哈……”
終是爽朗的笑了出來,聶滄洛靠坐到一便的廊柱上,肩膀輕顫不已。
看着聶滄洛開懷的樣子,聶惜璇嬌嗔道:“哥哥適才怎的不在奶奶面前如此笑來着,偏跑到這裡來偷笑!”
十分淡然的看着聶滄洛笑,沈碧寒問道:“有這麼好笑麼?”
爲什麼越是相處,她就越覺得這個男人並不討厭呢?
輕咳兩聲止住了笑意,聶滄洛抿嘴看着沈碧寒,不顧聶惜璇在場,輕聲道:“夫人,我們一定要好好努力,好讓奶奶早日達成願望!”
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不自在的聳了聳肩膀,沈碧寒拉着聶惜璇一邊向前走,一邊對聶滄洛道:“我先與璇妹妹去南苑轉轉,夫君你還是去忙你的公務吧!”
烏龜放到水裡照樣是烏龜!果然不能將他看的太好!
一邊向前走,聶惜璇一邊巧笑倩兮的回頭望着聶滄洛:“嫂嫂可知道,從小到大,我這是第一次見哥哥這麼開懷的笑呢?”
沈碧寒聞言眉頭微皺:從小到大哦?那得多久啊!莫不是這傢伙從來到這個世界之手便一直帶着面具示人?!
想到這個可能,她不禁又回頭多望了兩眼,只見那身青色的長袍,早已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頭了。
沈碧寒到了南苑之後,直接便被聶惜璇拉到了書房內開始竊竊私語。
其實她們說的話題很直白,無非就是聶惜璇將府中的幾個太太和姑娘們的事情一一講與她知道。當然……有些事情從聶惜璇的口中說出,要比凝霜打探來的消息更爲詳細,也更爲可靠!
“依着妹妹所說,若是日後我真的要接手府中事物,那四太太將是最大的敵手了?”隨手翻着聶惜璇遞給自己看的賬冊,沈碧寒漫不經心的問道。
“除了四嬸孃以外,還有……”笑着把玩着桌上的筆架,聶惜璇道:“三嬸孃!”
沈碧寒一臉的愕然:“三太太?!”
聶府之中,大太太掌管府中傢俱擺設,四太太掌管廚房事物,孫姨娘雖然有子嗣不假,不過府裡等級還算森嚴,她一日是姨娘,只要有四太太在,終生都只能是姨娘了。如此一來大太太、四太太和聶惜璇之間的爭鬥便成了重頭戲。在整個聶府的宅鬥之中,沈碧寒唯一沒計算在內的便是三太太王氏,卻沒想到聶惜璇恰恰提到的便是她。
啞然失笑,聶滄洛繞過桌子來到沈碧寒面前,十分灑脫的一躍坐到桌子上,來回晃悠着自己的雙腿:“嫂嫂覺得三嬸孃爲人如何?”
“呃!”因爲聶惜璇有失大家禮儀的行徑,沈碧寒回神道:“我與三太太見面比較少,不過卻也有過深談。言談之間她好似膽子很小,卻可以看透許多事情。”
輕輕一笑,聶惜璇垂頭看着椅子上的沈碧寒:“仔細說來多年來唯一未想過要瓜分聶家的是三嬸孃沒錯,不過……”擡頭望着屋頂,聶惜璇嘆道:“哥哥說有的時候越是表面上不爭的人,其實野心就是越大的!”
臉上露出深思的樣子,沈碧寒從椅子上起身,隨意的靠在桌沿上:“可是若是三太太從未想過要爭,那璇妹妹這般,豈不覺得與她不公麼?”
側頭撅嘴看着沈碧寒,聶惜璇輕嘆了一聲,悠悠的道:“嫂嫂覺得三嬸孃不會爭麼?”
“這事兒誰都說不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沈碧寒聳了聳肩膀,雙手抱肩:“不是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麼?我與三太太本來交際便少,對她的爲人知道的自然也只是表面上那麼簡單而已!”
聶惜璇適才說暗示三太太會爭的人是聶滄洛,可是想起那日在西苑聶滄洛與三太太之間的溫馨對話,她又未免覺得有些背脊發寒!
難怪聶惜璇說聶滄洛從來未曾笑過,這聶家的水果然比眼前見到的要深的多啊!
嘴角撇了撇,聶惜璇問道:“奶奶前幾日將府裡大伯母原本負責的事物交與了嫂嫂,嫂嫂可去查看過?”
沈碧寒搖頭失笑:“這幾日事情太多,不是這個就是那個,個個都是要與我討說法的,我哪裡來的時間去查看那些呢?”
從桌子上跳下,聶惜璇拉起沈碧寒的手便向外走去。
“妹妹這是要帶我去哪裡?”被聶惜璇拉着,沈碧寒提着裙襬一步一擡頭的看着前面的聶惜璇。
聶惜璇挑眉一笑:“嫂嫂不是還去查看過麼?我這會兒子帶你到庫房先去查看一番!”
被聶惜璇拉着出了南苑,沈碧寒與她帶着望香一起重新回到了延攬院中。不過她們這次並沒有再進延攬花廳,而是直接順着廊子一路向後院走去。
“咦?璇妹妹這是要領我去律罰堂麼?”這路繼續向裡走,不是去律罰堂又是去哪裡?
腳下的步伐沒有任何停頓,聶惜璇頭只是神秘的一笑,不再說什麼,而是引着沈碧寒在與望滿所在的院子相鄰的一個四合院內。
“這裡是哪裡?”看着院子裡來來回回的下人們,沈碧寒蹙眉問道。
呵呵一笑,聶惜璇並未言語,只是拉着沈碧寒步上院子東面的一個臺階。在門前站定,只見她伸手將面前的緊閉的門扉推開——
屋子裡本是有人的,他們之中有家丁也有丫頭。因爲房門突然被打開,屋子裡的人們紛紛擡頭或者扭身看向門口。見站在門前的是聶惜璇和沈碧寒,他們先是微微一愣,然後都是匆忙的起身,快步走到屋子正中央規規矩矩的站定成排,向着兩人行禮:“見過璇姑娘!”
側頭看着身邊的聶惜璇,見她嘴角掛着淡笑,沈碧寒不禁眉頭蹙的更深了。
恬然一笑,聶惜璇對屋子裡的衆人道:“怎麼?只看到我這個姑娘了,沒見着我身邊還有大少奶奶麼?”
衆人一聽,皆是身子一怔,卻誰都沒有擡頭,又都整齊劃一的對沈碧寒行禮道:“見過大少奶奶!”
“免!”別人都對自己行禮了,沈碧寒自己也不客氣。
直直的從衆人之中穿行而過,沈碧寒一臉淡然的走到一邊的一個桌案前,傾身向前隨意的看了桌案上攤開的一本賬冊兩眼,“這府裡的地方還真是大的出奇,今兒若不是璇妹妹帶我來,我且還不知府裡有如此一個地方呢!”
“那日奶奶將府中採購傢俱擺設的職責交與嫂嫂的時候,合着第二日我便該帶着嫂嫂來這兒的。可誰知當日還未過,便出了那檔子事兒……”不動聲色的站在沈碧寒身邊,聶惜璇輕聲軟語點到爲止。
收回賬冊上的視線,沈碧寒深吸口氣:“這裡該是府中日常運轉的核心了吧?!”
聶惜璇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嫂嫂本就是聰明之人!”
淡吟淺笑,沈碧寒越過聶惜璇,看着她身後的一干人等:“這些人合着妹妹該好好引薦引薦纔是!”
聶惜璇一點頭,轉身與沈碧寒一同看着衆人,“老太太有命,日前府裡由大太太負責的傢俱擺設方面,日後由大少奶奶代辦……統居房望蓮上前見禮!”
聶惜璇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子纖弱的丫頭從衆人中走出,這丫頭一身藕色上等丫頭服飾,頭堆落櫻髻,長相還算清秀,尤其是眉目之間,多少還透着幾分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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