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沫一笑,回首指了指窗前的那架相錦臣送給她的琴,靈機一動的說道:“喏,可不就是它了嗎?”
“什麼,你要送那架琴給皇上?那可是相公子的琴,還有,那是一架舊琴。”清雪極力的勸起夕沫,實在是沒有想到夕沫會有這樣的選擇。
“呵呵,不是的,到時候,我會彈琴給皇上祝壽,你現在天天擦琴,還有換琴絃,不就是替我準備禮物了嗎?”
“啊……”清雪張大了口型,這才明白了夕沫的意思,“好呀,好呀,那我天天擦琴。”
終於過了一關,說實話,經過那個字條的試探,夕沫已經知道了燕墨留清雪在她身邊的目的,或許,清雪沒有什麼惡意,可她是燕墨的人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了。
真想知夏呀,在這逍遙王府中,她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
默默的回想着昨夜裡發生的一切,那個吹xiao的人真的是府外的人嗎?
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想起梅妃,想起若燕,心頭掠過一絲驚慌,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竟是開始怎麼也踏實不起來了。
王府裡恢復了平靜,可那份出奇的平靜卻常常帶給她說不出的恐慌,彷彿,即將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小主子,王爺回來了,請你過去一起用晚膳。”
“哦。”她輕應,心裡,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又次襲來,卻還是梳妝妥當然後步向清心小築的餐廳。
經過書房的時候,縷縷檀香的味道正從書房裡飄出來,似乎,燕墨就在裡面。
“藍小主,王爺請你進去。”旺福恭敬的向夕沫施了一禮道。
不是說要一起用晚膳嗎,怎麼突然間又轉到了書房。
只得推門而入,天色已經黑沉了下來,書房外到處都點起了燈籠,可是書房裡卻是一片暗黑,讓剛剛進來的她有些不適應。
須臾,藉着室外燈籠的光線她看到了燕墨正站在書架前,他的影子斜斜的籠罩着她,竟是幾多的深沉,彷彿還夾帶着濃濃的怒氣,讓她不覺膽戰心驚。
就如,她初遇他時。
“過來。”冷冷的聲音飄過來,彷彿欲要殺人一樣。
不知道他突然間哪裡來的怒氣,變幻莫測的讓夕沫難以理解,手撫向小腹,讓寶貝多給她一些勇氣吧,這兩天,她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輕輕走向她,就象是再走向一個惡魔一樣,她的心口怦怦的劇烈的跳動着,那慌,竟是那麼的重。
到了。
她站在他的陰影裡,一股冷森的意味傳來,一雙大手忽的扼上了她的頸項,“藍夕沫,你該死。”
她迷惑的看着黑暗中他黑得發亮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卻感覺到他的手勁在一點一點的加劇,彷彿,要讓她品嚐到從生到死的過程似的。
她要死了嗎?
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要殺死她了嗎?
可是,她現在不想死了,一點也不。
她有了她的孩子了,她要保
護她的孩子。
“你放手,我什麼也沒有做。”
“是麼?”不屑的反問,然後燕墨低吼了一聲,“給我掌燈。”
她不想去,可他的手居然鬆了開來,脖子上還殘留着他手的餘溫,似乎,那離開只是暫時的,即將,還有更大的風暴撲向她。
夕沫默默的燃起了書房裡的燈,一盞一盞,是那麼的明亮,卻怎麼也抹不去她此刻心底的陰霾。
真亮呀,她轉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燕墨,也看見了他身後一地的瓷瓶碎片,目光掃過曾經被她打碎的花瓶被放置的位置,那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他因何而怒氣衝衝了。
那個被修補好的花瓶又碎了。
所以,他再也忍不住他的怒氣了。
“藍夕沫,你現在知道了吧?”他冰冷的眼神象是要殺人,可這一刻,夕沫卻不怕了。
她早就知道這之前他給過她的所有的寵愛與溫柔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戲,不是嗎?
“你要怎麼做,都隨你,只是,不能傷害我腹中的胎兒。”她沉聲語,就象是母雞在護着自己的小雞似的。
“我要殺了你。”他的目光冷沉似海,倏忽飄到她的身前,兩隻手再度的襲上她的頸項,只稍一用力,夕沫瞬間就開始呼吸困難了。
“嗚……”她低咽,兩隻腳已經被燕墨的力道漸漸的移離了地面,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模糊在明亮的燭光中,她的淚靜靜的流淌着,不是爲自己,只是爲她的寶貝……
可以舍下一切,卻唯獨,舍不下她的孩子。
時間,在瞬間變得蒼老,夕沫無措的閉上了眼睛,只任淚水滑過臉頰,這一次,她似乎真的要死了。
肺腑裡所有的空氣都要被抽乾了一樣,寶貝,與孃親一起離開這個沒有愛的殘忍的世界吧。
夕沫沒有任何的掙扎,只是靜靜的等待,等待自己呼吸終止,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這原本就是她想要的,不是嗎?
可就在她無措的等待死亡降臨的這一刻,突然間,燕墨的手鬆了開來,低低的男聲如冰一樣的冷冷撒來,“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要讓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藍夕沫,這就是你的命。”
說完,他的手臂狠狠一甩,夕沫的身子便如落葉般的隨着燕墨的力道飄落向他身後的那一片再也無法修復起來的花瓶碎片上。
痛,身上的薄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地上那些鋒利的碎片,一個個的小碎片隔着衣衫或者直接扎進了她的皮肉裡,疼痛頓時席捲了她的身體。
空氣裡飄來了血腥的味道,那味道讓她又有了嘔吐的感覺,卻強忍着不吐出來,咬着牙,彷彿受了傷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一樣。
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被甩了下去,手拄着一個瓷瓶碎片艱難的站起來的時候,她的手心都是血,正在汩汩的流出來。
穿着絲薄襪子的腳也傳來了刺痛,可她,沒有哼一聲,只是靜靜的站在那些碎片上,手上,腳上,都在不住的流着血,就象是一個
才受過酷刑的死刑犯一樣,難堪極了。
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的只是靜靜的站在燕墨的面前,她看着他,臉上都是微笑,“王爺,用膳吧,我來幫你更衣。”眼看着他身上還穿着從外面回來時所穿的長衫,她的手向他腰上的衣帶落了下去。
可是手只落到了一半,她就停了下來,她的手上都是血,“啊,對不起,我去洗了手再來爲王爺更衣。”
光着腳丫就走,一步步,踩着的都是那些碎片,鑽心的疼痛不住襲來,可她,卻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似的走向門側放在洗手架上的洗手盆,她要記住,記得此刻的傷與痛,總有一天她要向燕墨一一的討回來。
心底裡的那份恨意越來越濃,濃的化也化不開。
燕墨,她恨他入骨。
可他,又何嘗不是恨她入骨。
她卻不知,他因何而恨她。
流了血的手落入了水中,還是錐心刺骨的痛,可是那血,卻越洗越多,很快就染紅了整個洗手盆。
滿目都是紅,紅的讓夕沫的頭有些昏眩,她似乎又要倒下了。
孩子,她的孩子,她不能倒下,萬一一個不慎,滑胎了怎麼辦?
有人千方百計的要殺掉她的孩子,不行,她要保護她的孩子。
就在她即將要倒下的那一刻,她的手急忙從水盆裡出來而扶上了一旁的牆面,可是血水卻沿着牆面不住的開始滑落,那色彩觸目而驚心。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晃動,從小到大,她都暈血,她最怕的就是看到血了。
“王爺,紅央求見,說是有要事要回稟王爺。”門外,突然間的旺福的聲音傳了進來。
“在門外候着。”燕墨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波瀾。
夕沫手上的血還是止不住,她知道是被瓷瓶碎片刺破血管了,拼命的咬牙從衣角撕扯下兩條布,然後顫抖着用牙齒與手包紮了自己的手,血,暫時的被藏在了布的下面,夕沫再次忍着痛意走回到燕墨面前,解衣,穿衣,所有的動作麻利而沒有任何的遲疑,彷彿,她沒有受任何傷似的,只是在爲燕墨換好了家常衣服時,她的額頭已全是冷汗。
“王爺先去見紅央吧,夕沫收拾一下就來。”還是輕輕的笑,她現在,連怨連氣也不會了。
“藍夕沫,你……”燕墨的手忽的抓住了她的衣領,恨不得再掐死她一次似的。
是的,剛剛,她雖然沒有被掐死,可是心,已經死過了一回。
“王爺,我有急事要回稟。”就在燕墨的手還在夕沫的衣領上的時候,紅央着急的衝進了書房,門開的那一剎那,書房裡書房外,三個人頓時都怔住了。
那血色,讓紅央一下子傻住了。
燕墨卻是無動於衷,“旺福,去叫清雪扶她主子回去,竟是這麼不小心,居然碎了花瓶還摔在了上面。”
呵呵,他在推卸責任,他又開始做戲了嗎?
他把他的所爲全部都掩飾了下去,他還是要讓人以爲他有多寵她,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