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一字一句反覆說道:「茶壺,青瓷茶壺,裝着茶水,帶着茶杯的青瓷茶壺!」
趙驍婉不敢攔着李伴峰,只能小聲問洪瑩:「你剛纔真看見相公喝茶了?」
洪瑩揉了揉臉頰,揉了揉眼睛,咬了咬手指頭,又抓了抓頭髮裡的槍頭。
趙驍婉怒道:「問你話呢,看見了沒有?」
洪瑩小聲說道:「好像是看見了———」
她剛纔滿腦子都想着那種能把人定住的踏破萬川,根本沒留意過喝茶的事情。
李伴峰在桌邊待了半個多鐘頭,沒動地方,眼晴裡的血絲越來越多,模樣也越來越疹人。
老茶壺嘆道:「老七,不就喝杯茶麼?我這有的是茶水,你只管喝個夠,你別這麼胡鬧,你把家裡人都嚇壞了—
不管誰勸,李伴峰都聽不進去。
他堅信他剛纔用青瓷茶壺倒了茶,用青瓷茶杯喝了茶。
他堅信他學會了萬事如意之技,並且在正房裡成功變出了一套茶具。
銅蓮花道:「阿七,你天賦確實不錯,可這未免太心急了,你纔剛學幾天,就想把宅修道門裡最難的技法給學會?
再者說了,我之前教你的技法根基,你認真學了麼?」
李伴峰道:「我認真學了,第一條根基是家珍自數,這個還用說麼?」
銅蓮花道:「這個不用說,家珍自數你學的確實是好。」
李伴峰又道:「第二條根基是安居樂業,以前是我看得淺了,這個技法不是在家待着贊運氣那麼簡單。
日子得過得有奔頭才能安居樂業,奔頭不好定義,技法也確實不好練,可我已經找到訣竅了。」
銅蓮花有些驚訝,這瘋漢的悟性還真是了得。
「但金屋藏嬌你肯定繞不開吧?」銅蓮花笑了一聲,「要不我再把左武剛的畫像拿給你看看?
?
「別總拿這一件事來人!」李伴峰把自己的筆記拿給了銅蓮花,「你看看我下的功夫,這筆記裡的嬌娘在舒方卷面前可出了大力。」
銅蓮花伸出蓮葉,一頁一頁翻着筆記,每一頁上都描述了一個特點鮮明的人物。
從文筆上看,不能都說好,筆記裡僅有三成算得上品。
可這裡的心血確實不含糊。
看到對趙驍婉的描述,銅蓮花被深深吸引了,李伴峰爲趙驍婉整整寫了二十頁,字裡行間,情真意切,讀了幾頁,銅蓮花蓮葉直顫。
「那潑賴怎麼就寫不出這麼好的東西洪瑩在旁問銅蓮花:「那潑賴是誰呀?」
銅蓮花哼一聲道:「我說的就是你呀!」
洪瑩摸了摸蓮心:「我看看你這心竅也沒我啊,你剛說的真是我麼?」
「說的就是你,」紅蓮用蓮葉翻過了筆記,「趙驍婉這頁翻過去,就該你了,看看李七怎麼寫你的。」
下一頁的內容是這樣的:
有女銅蓮,其形爲蓮,其質爲銅,其心若蛇竭。
蓮葉爲表,碧波疊翠掩殺機。
蓮心爲裡,金蕊含青藏狠毒。
粉瓣敷面,飽含千種風情。
七孔懸心,蟄伏萬載怨煞!
花葉開,一身血肉成瓊露。
蓮子生,半生修爲化金丹!
洪瑩仔細看了片刻,又摸了摸蓮心:「這說的真是我麼?」
銅蓮扔了筆記,用蓮葉指着李伴峰罵道:「沒良心的瘋漢子,枉我教你恁多技法。
你說我是那世上最惡毒的婦人,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都不要問我!想吃丹藥也別再找我!」
李伴峰不理會銅蓮花,盯着桌子,接着想茶壺。
全神貫注之際,還真就看到了茶壺的影子,李伴峰放聲大笑,一把從九兒手裡搶過茶壺:「
哈哈哈,技法成了!」
九兒小心翼翼說道:「阿七,那個茶壺是我剛買的。」
看李伴峰如此執着,九兒怕出事,從街上買了套茶具回來,本想趁着李伴峰不注意,偷偷放到正房裡。
沒想到九兒還沒得手,茶壺先被李伴峰搶走了。
「買的?」李伴峰大失所望,低頭出了隨身居。
娘子責怪道:「九兒,你也真是,告訴他買的作甚?你就說是憑空變出來的,他也能信你!」
九兒一臉委屈:「要真是憑空變出來的,我也不聲張,這是從我手裡變出來的!我若是騙了他,他以後問起來,我怎麼交代?」
娘子很擔心:「且看他氣惱成這個樣子,怕是要惹出亂子。」
其實李伴峰沒那麼氣惱,葉鬆橋是他的地界,到街上走上一圈,他心情好多了。
銅蓮花曾經說過,萬事如意的技法要領,在於想什麼來什麼。
那套青瓷茶具,李伴峰想了一天一夜,想必是因爲盼之心切,所以技法得手了。
而今九兒把茶具買了回來,李伴峰也不惦記這套茶具了,要接着練萬事如意之技,還得換個物件接着惦記。
李伴峰正在街上尋找喜歡的物件,前邊有家新開張的文玩鋪子,他本想進去看看,卻接到了羅少君從汽水窯打來的電話。
「七哥,麗君姐在朝歌城打探到了消息,喬毅要對欽差大臣下狠手了。」
崔提克還在朝歌沒回來,李伴峰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他用鉤子聯絡了菠蘿,讓菠蘿和八算把添翼城叫到了汽水窯。
李伴峰乘坐添翼城去了商國,和以往一樣,添翼城沒有靠岸,在距離岸邊二十里處,李伴峰自己飛去了朝歌。
剛飛到港口,李伴峰就看出情況不對,負責巡邏的戰船少了一大半,駐守在岸邊的軍士只剩下不到三成。
一眼望去,朝歌城一片冷清。
用金晴秋毫再看一遍,朝歌城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熱鬧。
冷清,是因爲看不到人,從一重城走到三重城,除了把守城門的軍士,李伴峰一個活人都沒看到。
熱鬧,是因爲遍地亡魂,有的在街邊發呆,有的在房頂上唱戲,有幾個大姑娘對着井口照鏡子,認認真真的梳妝打扮。
一座宅邸門前放着一具屍體,一羣亡魂聚在一起圍觀,他們擺弄着屍體,覺得新奇,有點渴望,還有亡魂試圖鑽進屍體裡李伴峰走到近前,拿出了醇親王送給他的鞭子,甩手空打了一鞭。
啪!
鞭聲一響,一羣亡魂四下逃竄,只剩下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子,還蹲在屍體旁邊認真做着研究。
這男子不是亡魂,他是崔提克。
看到李伴峰,他一點都不驚訝,指着那具屍體道:「這個人非常特殊。」
李伴峰蹲在一旁看了看,這是個三頭人的戶體,三顆頭顱都是女性。
「這有什麼特殊?」
崔提克道:「在瘟疫爆發的第三天,這個女人死了,她是皇室成員,她家裡人都在同一天死去,她是堅持到最後的那個人,所以我對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天死的人特別多,她的戶體並沒有得到及時處置,可等到兩天之後,我在九重城裡看到了她李伴峰覺得這不是個值得關注的問題:「被暗能量沾染的人,亡魂都會去大熔爐,這件事你應該清楚。」
崔提克搖頭道:「我看見的不是她的亡魂,是一個比較完整的人。
當然,這在朝歌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大熔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讓亡者復生,並且是按照一部分人的想法,用指定的方式去復生。」
李伴峰道:「就像地頭神,給他們新的血肉,讓他們重生一次。」
崔提克點頭道:「是的,就我這段時間的調查所知,復生的範圍不僅包括地頭神,還包括功勳卓着的將領,有特殊血脈的貴族,甚至包括有特殊價值的敵人。
這些人都有可能被複生,最終的決定權在朝廷手裡,說得準確一些,就是在喬毅手上。
就像這個女人,她的血脈非常尊貴,而且還和喬毅有着特殊關係,所以喬毅就給了她一個復生的機會,還專門叮囑過我,不要再傷害這名女子,我答應了。」
李伴峰看了看女子的屍體:「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你好像沒有遵守和喬毅之間的約定。」
崔提克的表情有些不滿:「別人可能並不瞭解我,但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很守信用的人,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信守承諾。
我沒有傷害這個女人,我甚至用了一些措施,提升了這個女人對疫病的抗性。
但這個女人還是死了,我想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怎麼可能知道?」李伴峰一臉霧水,「我都不認識這個女人!」
崔提克解釋道:「原因並不是出在這個女人身上,而是出在大熔爐上,大熔爐遭到了破壞,這件事你有參與吧?」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李伴峰沒有直接參與破壞大熔爐的行動,但他當時正在攻打蕩寇營,確實給破壞大熔爐創造了有利條件。
崔提克接着說道:「準確來說,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復生過,當時我看到的應該是一具行戶走肉。
你可以理解成鬼上身,也可以理解成活死人,一段時間之後,她的魂魄再次離開了身體,喬毅幾次讓她復生都沒能成功。
喬毅認爲這是我的錯,這顯然是荒唐的,這女人無法復生的根本原因是,被破壞之後的大熔爐,失去了讓人復生的功能,這對整個大商而言,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聽到這個沉重的消息,李伴峰的心情好多了。
「看來這次行動的收穫超出了預期,你也該回普羅州領取酬勞了。」
一聽這話,崔提克有些感動:「我的朋友,你是專程來接我回去的?我還以爲你只是來調查朝歌城的。」
李伴峰道:「出於我們的友誼,我建議你現在立刻跟我離開朝歌。」
「我不走,」崔提克搖了搖頭,「因爲我已經拿到了最豐厚的酬勞。」
「什麼酬勞?」
崔提克站起身子,四下看了看:「朝歌城就是我的酬勞,在這裡,我已經踏進了夢想的殿堂。
李伴峰知道崔提克的夢想是什麼。
他的夢想確實在這裡取得了重大進展。
「喬毅要殺你,我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現在走還來得及。」
崔提克笑道:「這點我非常清楚,喬毅是個很可怕的人,或許明天他就會取走我的生命。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讓我把夢想留在商國難道不好麼?難道你希望我把夢想帶到普羅州麼?」
這番話,居然讓李伴峰無言以對。
沉默許久,李伴峰想到了一個理由:「你在朝歌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這裡的人都快死絕了,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有意義!」崔提克不同意李伴峰的看法,「有一種生命,在朝歌城依舊活得很好,他們也感染過疫病,也有相應的症狀,但他們不會死去,他們會在一段時間內痊癒。」
李伴峰想了想:「你所說的這種生命是?」
「兵刃!商國用生命改造成的武器,」崔提克看向了宅邸的院子,「在這座宅院裡就有一件一等兵刃,是喬毅用來保護這個女人的,我對那件一等兵刃做過幾次實驗,我的病竈沒辦法殺死他。
我不知道這些兵刃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生命形式,但這絕對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如果研究成功了,我會取得一個突破性的成果,其價值甚至不比我們共同取得成果遜色。」
李伴峰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能不能換個夢想?」
崔提克剛要開口,一名士人丶一名庶人和一名隸人走向了宅邸。
崔提克用病竈干預了這三個人的視力,他們看不到崔提克。
李伴峰不用那麼麻煩,不想讓他們看到,他們肯定看不到。
士人上前指着女人的屍體,看了看庶人。
庶人朝着隸人招了招手。
隸人背上戶體,庶人在身後提着鞭子跟着,士人揹着手在旁邊走着。
崔提克看向了李伴峰:「一個人幹活,一個人監工,一個人等着吃現成,哪怕有一天,朝歌城就剩下三個人,這個情況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你想讓我改變夢想,也不是不行,可你得想辦法說服我,告訴我有沒有更好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李伴峰現在不想說服崔提克,
他壓低了帽檐,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再見了,我的朋友。」
崔提克摘下帽子,回了一禮:「希望還能再見到你,我的朋友。」
離開了商國,李伴峰感到一陣乏困,他懷疑自己可能中了病竈,
這倒沒什麼好怕,開啓高枕無憂之技,在房間裡睡一覺就好。
李伴峰一覺睡了一天一夜,起牀之後還覺得乏困。
他沒有得病的症狀,倒是有宅修反噬的跡象。
「不能啊!」李伴峰仔細感知了一下自身的修爲,「我覺得挺平的。」
在新地和單成軍丶舒萬卷一場惡戰,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線上,光靠這份兇險,旅修確實大漲了可這段時間安居樂業大幅精進,宅修的修爲也增長了不少,兩方持平,沒有拉開差距,
爲什麼會反噬?
趙驍婉也想不明白,且一臉柔情的看向了銅蓮花。
銅蓮花怒道:「我是世上最惡毒的女子,你看我做什麼?」
趙驍婉輕輕撫摸着蓮心:「姐姐,當初這家裡就咱們兩個,相公是什麼性情,你還不知道麼?
他頑劣慣了,隨便胡寫兩筆,你還真和他計較?那一紙荒唐言語,字字都是笑話,哪句都不是他真心。」
銅蓮花用蓮葉勾了勾趙驍婉的下巴:「不是出自真心,怎麼就把你寫得這麼好?」
趙驍婉輕輕抒着蓮葉道:「姐姐是天上的人,相公用的是凡間的筆,天上人的美豔,凡間筆哪能寫得出來?」
這番話,卻把蓮心說軟了,銅蓮花給了句提醒:「宅子多了,就得多花點心思,不說雨露均沾,也不能一直晾着不管。」
趙驍婉立刻明白了:「相公,咱們去玲兒那看看。」
到了玉翠樓睡了兩天,李伴峰有了些精神,可還沒有徹底復原。
他又去了葫蘆村的宅子,卻見阿雨弄了兩副麻將,搓得正起勁。
李伴峰道:「我一會把阿依和秋落葉都叫上來,咱們四個一塊搓。」
阿雨擺擺手道:「別搗亂,我這做正事呢。」
「什麼正事非得用麻將來做?」
阿雨搓了一個多鐘頭,抓到了一張麼雞,看了片刻,對李伴峰道:「我道門裡有一名弟子,死了兩回,又活過來兩回,這事兒有點反常。」
李伴峰大驚:「你道門弟子的事情,你都知曉?」
阿雨道:「只是知曉個大概,一般的事情我也不怎麼留意,只是這個人太特殊了。
前後兩次復生,這個人肯定投奔了內州,去過了大熔爐。
可她立了多大的功勞?內州能給她兩次復生的機會?」
真是大熔爐復活了她那位弟子?
李伴峰問道:「你那位弟子是真的活過來了,還是變成了活死人?」
阿雨在那張麻將牌上摸索了好幾下:「肯定是活過來了,這人身上有生氣。」
「第二次復生是什麼時候?」
阿雨算了算日子:「就這兩三天的事情。」
兩三天?
李伴峰不住的搖頭:「這就和大熔爐沒什麼關係了。」
「你怎麼知道沒關係?」
「我剛去過內州,大熔爐已經失去了讓人復生的能力。」
「貨郎真是狠毒,居然把大熔爐給毀了!」阿雨連聲慨嘆,轉而有了新的推測,「我這個弟子確實是活的,除了大熔爐,還有哪裡能讓她復生?難道是去了大圖騰?」
李伴峰對大圖騰非常感興趣:「大圖騰也能讓人復生?」
阿雨撥弄了一下頭髮:「能是能,但一百個人去了,能復活一個就算造化,而今連着復活兩次,這就有點像玩笑話了。」
百分之一的概率,連着兩次落在同一個人身上,這就成了萬分之一。
「大圖騰讓人復生的機率這麼低?」
阿雨搖頭道:「也不能說機率低,主要是因爲大圖騰不中用,這東西壞了很久了。
可這東西要是被修好了,事情就難說了。」
「怎麼個難說?」
說起大圖騰,阿雨有些緊張:「大圖騰是來自萬生州的物件,送來的時候就壞了。
這東西一旦被修好,可不光能讓人起死回生,據說能做出來比一等兵刃可嚇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現在還說不準。」
李伴峰對大圖騰更加在意了:「姐姐,你知道大圖騰在哪麼?」
「這個我真不知道,之前我也查過,商國一直把大圖騰藏得很深。」
大圖騰,復生,還是個窺修,李伴峰想起了一個人。
「姐姐,你這個道門弟子是不是姓陸?」
阿雨搖頭道:「這我說不準,我道門多了去了,能發現個生死已經算我本事,姓甚名誰,我上哪看去?」
「是男是女,總能看出來吧?」
她又看了看手裡的麼雞:「應該是個女的。」
李伴峰立刻起身,忍着乏困,回了綠水城,
綠水城,圓竹坊。
在一間廢棄的院子裡,秦田九找到了去逍遙塢鬧事的活死人。
這院子荒廢了很多年,房子都塌了,活死人用磚頭搭了個棚子,蜷縮在裡邊養傷。
他被秦田九打成了重傷,見了秦田九也不肯說話。
可等秦田九把馬五叫來的時候,活死人說話了。
「七圖,七圖——」
馬五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聽着聲音有些耳熟。
那活死人又說道:「你來見我了,也不請我喝杯酒?」
這句話說的很清楚,馬五立刻知道了這人的身份:「你是怨憂傷?」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止不住的發抖,這個名字,對他觸動很大。
馬五沒聽錯,這人就是怨憂傷。
可他怎麼會成了活死人?
「袁兄,你來逍遙塢,是專程找我的麼?」
「我想去你那喝杯酒,我有要緊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兒?」
「七圖,七圖—.」
馬五又聽不懂了。
秦小胖道:「他是不是想要見七哥?」
馬五想了想,怨憂傷好像和李七的交集並不多。
不管怎樣,怨憂傷是馬五的朋友,他先把怨憂傷接去了逍遙塢,然後立刻聯繫了李七。
恰好李七剛回綠水城,馬五趕緊把事情說了。
李伴峰去見了怨憂傷,但怨憂傷並無好轉。
他能說幾句比較完整的話,但一說到關鍵事情,嘴就不好用了。
他反覆重複着「七圖」兩個字,李伴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說圖,是說大圖騰麼?」
「嗯!」怨憂傷不住的點頭。
「大圖騰修好了?」
怨憂傷一哆嗦,彷彿想起了非常可怕的回憶。
他縮在牆角,小聲說道:「七成,七成—」
李伴峰也哆了一下,他不知道大圖騰到底什麼功能,但這個七成讓他感知到了強烈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