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祖師慢走

舒萬卷在柳樹林裡轉了好幾圈,衝着血牙怪搖了搖頭:「我真沒看出來哪棵柳樹是入口。」

血牙怪拿出粉盒,整理了一下妝容,雖然極力做出個笑臉,可還是忍不住埋怨了兩句:「這都幾天了,老舒,你用心找了沒有?」

舒萬卷嘆口氣道:「這園子裡有多少柳樹,你也看見了,每棵柳樹都得逐一試探,這肯定不是件容易事。」

血牙怪道:「你知道不容易,還讓老單來做這事兒?你當初是怎麼跟老單說的?

你說讓老單找個算修在身邊,給他一半天的功夫,肯定能把這地方找着!結果老單和小計把小命都搭在這了。」

舒萬卷不樂意了:「單成軍被李七殺了,這事兒能算在我頭上?」

血牙怪還真就鉚上了:「要我說還真就得算在你頭上,你徒孫做的機關,你不來破解,爲什麼讓單成軍過來破解?」

舒萬卷冷笑一聲:「那讓單成軍去拿慧業文人的身軀,他能拿得到麼?」

血牙怪也正想說起這事兒:「我就不明白了,拿慧業文人的身子有什麼用?喬毅說要慧業文人了麼?咱們四個一塊過來拿契書,李七還能把咱們全給收了麼?」

舒萬卷搖搖頭道:「有些事你不懂,我跟你也說不明白。」

血牙怪收了粉盒,斜着眼晴看着舒萬卷:「是,我笨,我什麼都不懂,我估計你已經找到了入口,你就是不願意告訴我,我也拿你沒辦法!」

舒萬卷甩了甩袍袖,怒視血牙怪:「你講不講道理?」

血牙怪一掐腰,搖晃着腦袋笑道:「哎喲,文修老祖這是生氣了,用不用小女子給你賠個不是?用不用給你磕個頭?用不用自己拿把戒尺,讓你打我一頓?」

舒萬卷不想理會血牙怪,眼看天色將晚,他直接離開了柳樹園。

血牙怪在後邊碎碎念念跟着:「去哪兒呀?晚上不是做事的好時機麼?怎麼一到天黑你就走了?」

舒萬卷頭也不回:「我不擅長夜戰。」

「我擅長啊!我最會夜戰了,不信一會咱們找個地方,把被子蓋上,我跟你一戰到底!」

舒萬卷一臉嫌惡,越走越快,走到街邊,聽到一陣鑼鼓聲,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街邊有一張紅檀臺,臺沿嵌着一排蠟燭,燭光閃爍,幕布拉開,一掛絲線,吊着長髯鬚生,先到了臺上。

兩名琴師在臺後拉弦兒打傢伙,班主腳踏五音響板,吧嗒一聲,紅臺的背景變成一片青山。

被絲線吊着的「鬚生」開口唱道:「筆走龍蛇陣圖開,千軍命隕不留骸!」

眶當!倉唧唧!

舞臺之上又吊下來一名長靠武生,手執長刀,厲聲罵陣:「長刀挑破萬卷書,橫刃掃你項上顱!」

眶當!當!

戲臺上打起來了。

舒萬卷看的十分專注,血牙怪忍不住問道:「這有什麼好看?這不就是個牽絲戲麼?」

這確實是牽絲傀儡戲,三尺紅臺在前,兩名琴師加一個班主在後,吹拉彈唱演,全靠這三個人。

有人專門喜歡看牽絲戲,也有人只是愛看戲,又捨不得去戲園子,只能在街邊看看傀儡過過癮。

血牙怪打心眼裡看不起這東西,也不明白舒萬卷爲什麼看的這麼着迷。

難道這戲班子有說道?

又或者這些看戲的人裡有說道?

其實她有所不知,這齣戲叫《文武爭鋒》,寫的是舒萬卷和單成軍當年一場惡戰,兩人打的你死我活,故事一直流傳今天。

而今戲裡的主角已經變了名字,戲裡的情節也和當年的真實情況大相徑庭。

可舒萬卷看到這齣戲的時候,還是覺得喜歡,不僅看得投入,時不時還往戲臺子上扔兩個賞錢。

戲臺子旁邊有一座茶樓,血牙怪往二樓瞟了一眼,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脣,嘴角上的胭脂,留在了手帕上。

一名男子拖着兩行鼻涕,朝着血牙怪點了點頭。

這鼻涕男是膠修祖師漆無間,血牙怪的一舉一動,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從鼻子裡擠出來一條鼻涕,放在茶壺裡,兌着茶水搖了搖,準備把這壺茶水潑到樓下。

倘若這壺水真潑出去了,牽絲戲班子裡這三個人,加上街邊看戲的,全得被粘在原地。

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要立刻離開茶樓,此舉肯定冒犯了舒萬卷,他自知不是舒萬卷的對手。

可這事兒他想遠了。

漆無間正要把茶水潑出去,壺把突然變得滾燙,掌心之上,陣陣青煙涌起,燒穿了膠水,燒到了皮肉。

他趕緊把茶壺放回到桌上,先看了看自己手心。

手心上的肉一片焦黑,漆無間隱約能在燒黑的皮膚上看到一個「灼」字。

這是文修的手段。

漆無間朝茶樓下邊看了一眼。

舒萬卷依舊在看牽絲戲,似乎沒動過地方。

剛纔是他出手了麼?

漆無間覺得自己剛纔沒有露出破綻,舒萬卷是怎麼發現他的?

在茶館二樓掃視一圈,漆無間沒有看到熟人,他匆匆下了樓,結了帳。

店裡夥計上來收拾傢伙,一名男子咬着菸鬥攔住了夥計:「小哥,這隻茶壺我買下了,你不要動。」

夥計一愣:「您這是要—

「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叫你家掌櫃的開個價,這隻茶壺我要定了。」說完,魯老闆一隻手把茶壺給蓋住了。

剛纔是他寫下了「灼」字,燙了漆無間的手。

漆無間等走到茶樓外邊,忽見舒萬卷看了他一眼。

漆無間不敢作聲,低着頭匆匆離去,手心上的灼痛越發劇烈。

舒萬卷接着看戲,沒有在意漆無間,他知道這人在墨香店。

血牙怪在身後戳了戳舒萬卷:「想看戲,咱們去園子,你買不起票是怎地?趕緊回去歇着吧。」

到了客棧,血牙怪要了一桌酒菜,本想先和舒萬卷喝上兩杯,再幫舒萬卷暖暖身子,

沒想到舒萬卷草草吃了些東西,回自己臥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亮,舒萬卷在客棧門前買了份報紙,看過之後,勃然大怒。

報紙上的頭條新聞是:《文祖出手,膠祖重傷,二虎相爭,鹿死誰手》。

又是《墨香週刊》,又是邵應真的報紙,舒萬卷拿着報紙進了血牙怪房間。

血牙怪打着哈欠道:「這麼早就來找我,是不是剛起來脹得難受?」

舒方卷把報紙放在了血牙怪的面前,

血牙怪看了看新聞,面帶難色道:「這有些字我也認不全呀,這上邊是不是說你和膠修祖師打了一場?」

舒萬卷質問道:「這事爲什麼會被邵應真知道?這種事他怎麼敢登在報紙上?」

血牙怪看着舒萬卷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膠修老祖打的仗!」

「我和他根本就——」舒萬卷想說他和漆無間沒交手,可他欲言又止。

血牙怪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又有事兒瞞着我?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遇到事又拿我撒火,這不合適吧?

這個報紙是邵應真弄出來的,你有事跟他說,有勁兒跟他使,你要是敢弄死他,我也算你是個爺們!」

「好!」舒萬卷咬咬牙,「我去找他。」

離開了客棧,舒萬卷沒有去報館,他漫無目的走在街上,不知自己該去哪。

今天的雪,下的比之前還要大,他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忘了自己在哪條街。

他昨天確實沒有和漆無間交手,只是在茶樓下邊看了他一眼。

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就見了報紙,是漆無間自己告訴邵應真的?這麼做對漆無間有什麼好處?

報紙上寫了漆無間敗於舒萬卷之手,漆無間撒個謊,讓自己丟臉?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邵應真沒有據實報導,胡編亂造?

他不要命了?爲了一條新聞,敢把兩個道門的祖師都給得罪了?

這事兒不是漆無間告訴邵應真的,那還能是誰?

雪越來越大,舒方卷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看不清麼?

真的看不清麼?

舒萬卷一揮袍袖,一行「傘」字替他擋住了前方的風雪。

想看清楚其實並不難,只是有時候他把自己的眼睛給矇住了。

不矇住也沒辦法,看太清楚了,他怕自己活不下去!

昨天在場的,除了他和漆無間,還有血牙怪。

血牙怪裝着沒看見漆無間,她真的看不見麼?

她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她知道很多事情。

單成軍死在李七手裡,這事兒她知道,所以這事兒上了報紙! www ▲тTk Λn ▲℃o

各路羣雄來到墨香店,這事兒她知道,也上了報紙!

爲什麼血牙怪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上報紙?

邵應真這種角色,不可能攀附上喬毅,真正攀附上喬毅的是血牙怪,她是喬毅的部下,她是朝廷的人!

真正在幕後指揮邵應真的,是血牙怪!

是她在幕後操控着各路羣雄,包括舒萬卷和單成軍。

舒萬卷和單成軍密謀何家慶那十三塊地界,她知道。

舒萬卷和何家慶私下有勾結,她知道。

舒萬卷和單成軍想要稱王,她知道。

再往前數,舒萬卷和單成軍之間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她知道了,就意味着喬毅知道了。

喬毅什麼都知道了,卻還什麼都沒說,今後留給舒萬卷的下場是什麼?

一陣風雪,吹散了空中的文字。

舒萬卷的視線徹底模糊了。

傍晚,蓬頭垢面的舒萬卷,喝的爛醉如泥,一步三晃來到了柳樹園子。

他沒往院子裡走,他只想在園子旁邊再看一場牽絲戲。

等了一個多鐘頭,戲班子推着戲臺子,來到了柳樹園子旁邊。

看完了這場戲,舒萬卷準備離開墨香店,可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商國肯定回不去了,喬毅肯定要殺他。

普羅州也待不住了,貨郎不會饒他。

還能去哪?

去外州?

去萬生州?

眶唧唧三尺紅臺拉開帷幕,牽絲戲開場了。

舒萬卷在自己身上寫個「隱」字,消失在了人羣當中。

今天雪大,看戲的人很少,舒萬卷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他就想踏踏實實把這場戲看完。

鑼鼓傢伙漸漸變得細密,文祖和武祖要開始第一次交鋒。

舒萬卷看得正入迷,隱約感到一股陰氣正在迫近,

他緩開了袖子裡凍硬的筆鋒,把墨汁滴落在雪上,寫了一個「眼」字。

這隻「眼晴」貼着雪地四下游移,很快看到了常九骸的身影,適才感知到他的陰氣,

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他來這裡做什麼?

常九骸來了,還有其他人來麼?

舒萬卷接連寫了十幾個「眼」字,不多時又發現了漆無間的身影。

這兩人想做什麼?

舒萬卷其實能推測出來,按照血牙怪的推斷,這個戲班子肯定不尋常,這兩位祖師要生擒戲班子,而且很可能會把其他看戲的人全都滅口。

好啊!打到臉上來了!

舒萬卷咬了咬牙,仔細觀察着常九骸和漆無間的行動。

這兩個人直奔戲臺子去的,周圍沒有其他人接應,證明他們還沒發現舒萬卷。

舒萬卷如果現在出手,他有足夠的把握拾了這兩人。

可現在能出手麼?

他們應該都聽命於血牙怪,血牙怪聽命於朝廷,一旦現在出手,就等於和朝廷反目。

就當前的處境而言,算不算已經和朝廷反目了?

難道真的沒有緩和的餘地?

猶豫之間,常九骸身邊數十名鬼僕已經來到戲臺子近前。

舒萬卷緊了拳頭,忽然感覺戲臺後邊有人正在靠近。

這人不尋常,身上味道很重。

憑着多年的經驗,舒萬卷迅速遠離了戲臺子,但見一名少年揹着桶子,衝到戲臺前邊,搶起一把長勺,將一團金燦燦的汁液,灑向了一衆鬼僕。

鬼僕身上掛滿了金汁,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即一鬨而散。

看戲的人看不見鬼僕,但看得見金汁,也聞得見味道,衆人捂着鼻子,撒腿狂奔,跑的比鬼僕還快。

紅臺上的牽絲戲停了,班主一臉驚駭道:「這位小哥,你這是做什麼?」

小根子怒喝一聲:「走遠一些!」

班主知道這少年不是凡輩,他們推着車子想走,車輪被粘在了輪軸上,轉不動了。

「往哪走?」漆無間現身了,他看向小根子微微笑了笑。

常九骸沒現身,根子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小子,你活夠了?」

漆無間笑道:「修了這麼噁心的道門,肯定是活夠了。」

常九骸道:「你要是活夠了,就自己跳糞坑裡淹死,來這添什麼噁心?」

小根子面無懼色,用勺子指着漆無間道:「說誰噁心?你先把鼻涕擦了說話!」

「你饞了?這點鼻涕正好賞給你!」漆無間抹了一把鼻涕,甩向了根子。

根子從桶子裡留了一勺金汁,正要抵擋,卻發現勺子拔不出來了。

漆無間到底是祖師,他不光用了這把鼻涕,還用了別的手段,他把根子的勺子粘在了桶子裡。

這把鼻涕眼看要飛到臉上,真要沾上了,這鼻涕能把根子臉上的血肉都給扯下來。

根子身手不夠快,躲閃不開,眼看鼻涕近在哭尺,地上騰起一片積雪,裹住了鼻涕。

鼻涕翻滾,似乎隨時要衝破積雪。

積雪翻飛,在半空之中匯聚成了一個字,「冰」。

啪嗒!

鼻涕被凍成了冰疙瘩,掉在了地上。

「好厲害的文修技!」漆無間讚歎一聲,「老舒,是你麼?」

舒萬卷沒有迴應,這確實不是他的技法。

柳樹林子裡走出來一名男子,個頭不高,身材清瘦,寸頭,八字鬍,手裡拿着個菸鬥,衝着漆無間笑了笑。

漆無間皺眉道:「周八斗?見到長輩,你不打招呼就出手?越來越沒規矩了!」

魯老闆沒應聲,他深吸一口,把菸鬥裡的菸絲燃盡,吐出一口煙霧,混雜着積雪,圍住了漆無間。

漆無間笑道:「周八斗,你改道門了?你這算煙修還是寒修?」

他吸了口冷風,打了個噴嚏,噴出來的唾沫星子把周圍的積雪粘在一起,落在了地上雪落了,煙可沒落,煙霧繞着漆無間化成一個「毒」字,劇毒的煙霧立刻衝向了漆無間的口鼻。

這可不太好躲,漆無間噴出鼻涕,封住了口鼻,常九骸派出來兩名鬼僕,一人一口,

把這毒煙給吸了。

這兩個鬼僕是真正的煙修,操控煙的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漆無間瞪了常九骸一眼,他責怪常九骸出手晚了。

常九骸就是這個性情,沒弄清對手的身份,他不會輕易出手。

小根子就是個地皮的金修,常九骸沒放在眼裡,周八斗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常九骸得稍微觀察一下。

他只把鬼僕派了出來,自己仍然沒現身,按照他的推算,漆無間衝在前邊,他讓鬼僕在身後跟着,就足夠打敗周八斗了,他自己沒必要冒險。

漆無間倒也沒和常九骸計較,他搓了兩團膠水,正要衝向周文程,忽見一道身影,在他面前一閃而過。

砰!

雪地上傳來一聲悶響。

漆無間站在原地不會動了。

常九骸一驚,他這才意識到,這裡除了周八斗和那少年,居然還有其他人。

漆無間爲什麼不動了?

常九骸弄不出清楚緣由,索性自己還未現身,他準備用鬼僕再周旋一會。

這算是爲漆無間拖延時間,漆無間如果能復原,算他運氣,如果復原不了,也怪不得常九骸棄他而去。

常九骸放出了二十多個鬼僕,包圍了魯老闆。

魯老闆和鬼僕周旋,隨手展開一卷竹簡,竹簡一共二十五根,每根竹簡之上跳出一名甲兵,手執長劍,殺向了常九骸。

常九骸慌忙退避,他沒想到周八斗能看得見他,

可這二十五名甲兵速度奇快,身手極好,根據常九骸的行動,不斷調整陣型封堵路線,根本不給常九骸脫身的機會。

常九骸這下想不明白了,他的隱身術極好,周八斗能看得見他,可能是通過鬼僕的走向推斷出來的。

可這些個甲兵爲什麼也能看得見他?這不就是文修技做出來的墨水人麼?這些墨水人哪有這麼高的心智和手段。

周旋片刻,常九骸腳下拌蒜,突然摔在了地上,起身的過程之中,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他身上亮了,點點光暈雖然不明顯,但足以讓周圍人看清他的位置。

這是投有路的執炬夜行麼?

在常九骸的印象中,執炬夜行十分冷僻,雲上的旅修沒聽說過有學習這個技法的,難道是投有路本人來了?

噗通!

思索之間,常九骸又摔一跤,掙扎起身,隨即又摔在地上。

這下他可狼狐了,只要爬起來就立刻摔倒,試了十幾次都站不起來,不光那二十五名甲兵難以招架,根子上前給了他一勺,他都沒擋住,直接被扣在了頭上。

常九骸帶了五百多個鬼僕,他哪能吃這個虧。

他留下兩百鬼僕支應甲兵,剩下三百鬼僕一擁而上,先要弄死周八斗。

鬼僕撲上去了,結果撲了一身墨汁,這個周八斗不是真身。

殺不了周八斗,就先殺了那金修。

鬼僕重新集結,再去撲根子,一個人影在常九骸身前一閃而過,常九骸身軀痙攣,砰砰兩聲,炸了兩次,當即失去了對鬼僕的控制。

失控的鬼僕不願意靠近根子,都愣在了原地。

常九骸意識到自己中了走馬觀花,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炸了兩次。

難道投有路真的來了?

錯之間,鬼僕身上的墨汁匯聚在一起,化作一個「殺」字,砸在了常九骸的身上。

常九骸一聲沒炕,碎爛成了一地血肉。

李伴峰站在柳樹下,點燃了一支香菸,流下了淚水。

魔修祖師就這麼沒了。

以前李伴峰還想過,這些祖師對貨郎有這麼大怨氣,他們爲什麼不把這口氣給爭回來,非要選擇隱居。

現在李伴峰明白了,不是他們不想爭,而是祖師和祖師之間有差別。

常九骸的戰力明顯比不上宋千魂和歸見愁,能不能打得贏怨憂傷,卻還兩說。

他隱居了太久,也忘了自己的斤兩,無論內州許給他多少籌碼,墨香店這趟生意,都不是他能摻和的。

哭過之後,天空上墜落了一片灰塵。

原本失控的鬼僕,此刻茫然無措,也不知該去往何處,

魯老闆展開一本空白的書卷,在書頁上摩片刻,把五百多個鬼僕都收進了書裡。

直到這邊打掃乾淨,漆無間才從固步自封之技裡掙脫出來。

魯老闆指了指手裡的書:「是你自己進來,還是等我收你?」

漆無間喊道:「周八斗,你不配跟我說話,叫你師父出來,你跟我都不是一輩兒的人!」

話音落地,漆無間甩出來一片黏汗,把魯老闆手裡的書給粘上了。

不得不說,和常九骸相比,漆無間的戰力高了不少,他能和周文程廝殺幾合。

兩人正在纏鬥,漆無間的身軀忽然裂開了。

魯老闆不知道他中了什麼技法,只看到他左手往左,右手往右,活生生把自己給撕扯開了。

隨身居新添了兩間屋子,一個來自目中無人,一個來自五馬分屍。

五馬分戶源自形影相弔,縱使不用影子,李伴峰也都是硬撕。

而今配合上東奔西走之技,讓對方主動配合分戶,這個技法纔算完整了。

李伴峰再次流下了眼淚,灰塵落下的時候,他朝着舒萬卷的方向看了一眼。

舒萬卷一直沒有出手,只在雪地裡靜靜站着。

要打也不是不行,舒萬卷知道自已沒有勝算,但他能把時間拖住,拖到血牙怪帶人過來支援,局面或許會有迴轉。

但這有什麼用呢?

自己這局面真能有迴轉麼?

李伴峰靠在柳樹下默默抽菸。

魯老闆在菸鬥裡裝上了菸葉,划着名了火柴。

兩人把煙抽完,相繼離去。

根子提着桶子,也走了。

舒萬卷俯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了長髯鬚生的傀儡。

他扯了扯絲線,愧儡的四肢動了動。

他拿着傀儡,走到紅臺後邊,還給了班主。

班主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去接。

舒萬卷把傀儡放在了戲臺旁邊,跟跟跑跑走進了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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