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身上長出兩片荷花葉子,帶着張萬隆,往地下城飛。
他以爲內州會防備蒲公英,沒想到他還是把喬毅想簡單了。
內州換路了,他們沒打白隼郡,直接打向了地下城。
可關鍵是這條路從哪來的?
內州有通往白隼郡的路,這點普羅州的高層修者都知道,可內州什麼時候打通了去往換土島的道路?
徐晗找不到原因,現在也不是思索原因的時候,他不知道邱志恆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
邱志恆拿着針線,自己給自己縫上了胸前的傷口。
岸邊全是屍體,其中有不少是來港口換土的農人,也有不少尚未出海的船工,但大部分都是邱志恆和廖子輝的部下。
左武剛從死人堆裡把甄錦成拖了出來,曹志達上前是試了試,還有氣。
他們倆把甄錦成送到了岸邊一艘破船上,身邊擺了一罐子水,一盒子餅乾。
“老甄,你要能醒過來,就自己想辦法活着,要是活不下去了,你就自己想辦法走。”左武剛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了甄錦成身邊,然後帶着曹志達又去了岸邊。
邱志恆聯絡了羅正南,羅正南正帶着無罪軍往岸邊趕,娟子他們也帶着皇家衛隊往港口趕來。
廖子輝道:“我手下還有幾個無罪軍將領,我把他們叫來了,無罪軍雖然不歸關防廳指揮,但這幾個將領畢竟有經驗,你要是不介意……”
邱志恆搖搖頭道:“現在還說什麼介意,只要能擋住敵軍,用什麼方法都行,無罪軍可以交給你們指揮。”
海平面深處揚起了旗幟,這是前哨在發信號,敵人的戰船正在靠近。
廖子輝拿起了蒸汽噴槍,他沒見過蕩寇軍,但他看過蕩寇軍的資料:“說什麼也得頂住,千萬不能讓敵軍靠岸,蕩寇軍一旦在岸上站住了,千夫勠力陣就做成了,到時候咱們就沒法打了。”
邱志恆按開了懷錶,先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錶蓋背面的照片,那是竹子和孩子的照片。
他盯着老婆和孩子看了好久,合上了表蓋。
“老左,咱們還有多少人?”
左武剛回頭看了一眼,人數不多,能打的還有三十來
個。
廖子輝也問了一句:“老湯,咱們還剩下多少人?”
副總使湯煥傑正在給鍋爐加煤,沒聽清廖子輝的話。
廖子輝也沒再多問,連湯煥傑都去剷煤了,還能剩下多少人?
“我就快退休了,”廖子輝扳開了噴槍的閥門,手裡摁着扳機,“我還想去逍遙塢唱歌去,老林,你聽過我唱歌嗎?我唱得可好聽了,舞跳得也好看。”
林佛腳站在岸邊,擦洗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從口袋裡拿了顆水果糖,含在了嘴裡。
廖子輝以前沒留意過林佛腳這個習慣,但今天他發現林佛腳吃了幾十塊糖了:“你怎麼這麼愛吃糖?”
“多吃點甜的,能做好夢。”林佛腳閉上了眼睛,海面上出現了一艘戰船。
這船是林佛腳夢裡的,能打,但難說能堅持多久。
船上有個發報機,一直在發送電報,這臺發報機的信號只能在夢裡接收,林佛腳在通過這臺發報機求援。
此刻,趙懶夢正在趕往三頭岔的路上。
李伴峰也收到了邱志恆的消息,他恨不得現在就去三頭岔。
可貨郎通過元妙屏阻止了李伴峰:“兄弟,這是打仗,你選了歲荒原,就必須留在歲荒原,其他的地方的事情你不用管,也不能管!”
貨郎派了阿依去支援三頭岔,在阿依抵達之前,邱志恆他們能不能扛得住,只能看造化了。
車伕壓低聲音對李伴峰道:“難怪我覺得三頭岔比這邊兇險,喬毅這一手太陰了,突然出手打地下城,這誰能扛得住?
咱們這邊狀況就好不少,這個營盤人不多,咱們燒了他糧食,燒完了就跑,他們肯定追不上咱們。”
車無傷能說出這話可不容易,全副武裝的土方軍士可不好打,車伕之所以有這份底氣,是因爲土方軍沒有做好接戰的準備,大多數都穿着便服,身上連盔甲都沒穿。
李伴峰躲在雪堆裡,觀察着營地裡的敵軍。
這是他們找到的第一座有人的營地,土方國的軍士和商國人有明顯區別。
商國人外形比較豐富,飛禽走獸,花鳥魚蟲,車間廠房,設備機牀……什麼樣的生命形態都有。
土方國人的形態相對趨同,以走獸居多,這座營地裡有一千多人,按照李伴峰的估算,長得和鹿相近的有兩百多,和牛相近的有三百多,和豬接近的也有三百上下,剩下的狀況特殊,有的像熊,有的像老虎,這類形態接近猛獸的人,身份相對比較高。
身份最高的依然是三頭人,這一點倒和商國完全一樣。
營地依水而建,旁邊有一座冰封的湖泊,有士兵在冰上開口子,取水打魚。
車伕還在找糧倉的位置,元妙屏道:“光燒糧倉沒意思,而且我估計敵軍營地裡的機關不會少,糧倉這麼重要的地方,肯定嚴防死守!”
“機關怕什麼?”車伕挺起胸膛道,“不管他們誰做的機關,肯定傷不着我。”
元妙屏一撩劉海:“你有這個本事,那就更好辦了,你們看取水的是不是有百十來人?”
李伴峰大致一數,現在正是各個營地做飯的時間,取水的人確實有一百上下。
元妙屏道:“你把我送到湖面上,我給他們來個爽的,這次需要不少電,你把家裡的電池都給我,可千萬別心疼。”
李伴峰抱着元妙屏到了湖面上,仗着宅修的天賦,湖面上的土方軍士都沒看見這兩人。
元妙屏朝着放映機眨眨眼睛,放映機做了一幅投影,
把元妙屏遮擋了起來。
李伴峰從隨身居里拿來了電池,接在了元妙屏身上。
元妙屏從電視機下邊伸出兩根電線,插到了冰面之下。
咕嚕嚕~
冰面開始冒泡。
擔心電力不夠,元妙屏把脊背上的電池板展開了,趁着陽光不錯,一邊充電,一邊放電。
冰面下方,大片的魚被電翻了肚子,有不少都浮到了冰窟窿附近。
正在打水的軍士看到冰窟窿都是魚,趕緊往桶裡抓,不一會桶子滿了,他們又回去叫其他人出來抓魚。
原本湖面上有百十來人打水,而今跑出來了兩三百人。
軍士們忙的不亦樂乎,他們來的時候沒帶吃食,通道有限,都用來運送士兵和軍械了,糧食都是在荒途鎮買的,平時想喝一口魚湯都不容易,今天有這麼多魚,哪能輕易錯過。
所有人都專心抓魚,元妙屏突然發力,水溫陡然上升,冰面迅速開裂,轟隆一聲,冰上的軍士全都掉進了湖裡。
這是土方國的精銳,遇到這種狀況他們一點都不慌,不就掉水裡麼?往上游就完了,有些軍士游泳的時候還不忘了抓魚。
元妙屏飛在半空,兩根電線還在水裡,她再度加大電流,湖裡的士兵被電得渾身哆嗦,僵住不動了。
被電暈的軍士在水裡眼看要沒命了,原本在岸上的軍士都嚇壞了,有的跑到水裡救人,有的到營盤裡送信。
不多時,營盤裡又出來了三四百人,拿着繩索救人去。
營盤裡邊剩的人可就不多了,李伴峰看向了車伕,車伕一咬牙,帶上酒葫蘆,趁亂鑽進了營盤。
車伕真沒誇口,營盤裡確實不少機關,尤其糧倉附近,土方人做了重點防禦。
可車伕不僅沒碰到機關,而且沒讓守衛糧倉的軍士發現他身影,他跑得快,走得穩,一路到了糧倉裡邊。
酒葫蘆把酒水倒幹了,做成了一片酒霧,車伕划着了一根火柴,大火瞬間籠罩了糧倉。
車伕這邊放了火,撒腿就跑,土方人見糧倉失火了,一時間陷入了混亂,這邊忙着救人,那邊忙着救火,不少人站在營盤和湖泊中間,不知道該往哪去。
不知道該去哪,就需要有人指點,李伴峰送他們去好
地方。
他點破了指尖,血液墜落在了地上,無聲的界線從腳線延伸開來,很快包圍了土方國的軍士。
界線一伸一縮,大片軍士因傷倒地,有人意識到狀況不對,想去軍械庫備戰,李伴峰召喚出上百個影子,逢人就殺,轉眼之間,兩百多人死在了李伴峰手上。
土方國的精銳,比起圖騰軍和蕩寇軍有明顯差距,但基本的作戰素養還在,有一隊軍士,二百來人,在混戰之下整理好了陣列,穿上了盔甲,也帶上了兵刃。
別看土方國的軍械不如商國,可比尋常軍械要精良的多,一身盔甲連手指頭都裹的嚴嚴實實,唐刀想破甲都費勁,盔甲上還帶着弩箭、鉸刀,各色兵刃。
最關鍵的是,土方國的單兵戰力不低,和圖騰軍肯定沒法比,但比蕩寇軍要強得多,他們懂技法,雖說沒有明確的道門,但每個士兵都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本領,在不依靠陣型的情況下,就能上陣硬拼。
既然要硬拼,這就不太適合車伕了,元妙屏電能基本耗盡,也幫不上忙,剩下的只能看李伴峰怎麼應付。
李伴峰把天干系的影子召回,先用斷徑開路,把敵軍陣型截斷,隨即帶上地支系的影子,在各段敵軍之中來回突襲。
這些日子經歷的戰事多了,李伴峰發現投有路創造的技法很有迷惑性。
很多人都覺得東奔西走、執炬夜行這樣的技法沒什麼用,根本配不上雲上技。
要是和高手單挑,這倆技法確實差點意思,要是在軍中廝殺,這倆技法用處大了,李伴峰連續用東奔西走放倒了一大片敵軍,都沒覺得疲憊。
敵軍一旦倒地,影子立刻補刀,效率不比踏破萬川差,而且東奔西走起手快,敵軍還不好防備。
有幾名形似老虎的敵軍,不停改換站位,試圖偷襲。
這幾頭老虎在軍中身手最好,專門斬殺敵軍的首腦,這也是土方軍最擅長的戰術之一。
可李伴峰不吃這套,所有長相特殊、裝備特殊的軍士全被李伴峰用執炬夜行標記了,走哪站哪,李伴峰看的一清二楚,只要機會合適,李伴峰用影子全給收拾了。
過不多時,兩百多名敵軍被李伴峰拾掇乾淨,剩下些散兵被隨身居直接撞死。
有五十多名三頭人,仗着盔甲特殊從營地裡逃了出來,李伴峰一路追擊,殺了個五十,留下零頭,用網子捆住,送進了隨身居。
手套還覺得奇怪:“當家的,你這網子從哪來的?”
李伴峰道:“這不是你從塗映紅那弄來的麼?當初我不還用這網子把林德興帶家去了麼?”
林德興是姚老的死敵,當初徐晗打敗了綠水丐,順手把林德興打成了重傷,而後被李伴峰用漁網弄回了家裡,這事兒手套確實記得。
可那網子早就扔了。
“當家的,那網子多大味兒?我還敢留它麼?”
李伴峰檢查了一下手裡的網子,還真不是當初用過的網子。
這網子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拍在掌心裡還能消失不見。
別說,這萬事如意之技又精進了不少。
回了營地,車伕把掉進湖裡還沒死透的敵軍全都收拾了,元妙屏展開電池板抓緊時間充電,李伴峰迴了隨身居,把這幾位軍官放出來,輪番審問。
審了差不多十分鐘,這幾個軍官把該說的都說了,李伴峰讓銅蓮花處置了屍首,他在地圖上做了標記,趕緊往下一處營盤趕路。
按照這幾位軍官的供述,土方國一共派來十個營盤,最大的營盤有八千多人,最小的營盤只有五百多人,每個營盤職責不同,他們計劃在兩天之內發動一次突襲,各個營盤各司其職,互相配合,一戰之內打垮歲荒鐵騎,把整個歲荒原拿下。
光收拾這些小營盤意義不大,李伴峰看了一下大營盤的位置和兵力部署,跟車伕商量道:“咱們得多叫幫手。”
車伕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回鎮上一趟,把海吃老車帶來,老七,這歲荒原我算來對了,跟着你打仗,怎麼都不吃虧!”
到了荒途鎮,車伕拉上海吃老車,把何家、馬家和三英門的人帶上了,陸家、楚家、百花門的人在鎮上留守。
洪瑩和九兒跟着海吃老車找李伴峰會合,衆人一併到了土方國最大的營盤。
營盤裡一共有八千多人,有最好的軍械,也有最精壯的戰士。
看了營盤佈局,洪瑩想出了一個精妙的戰術:“車無傷,你先詐敗,然後把敵人引進埋伏圈。”
車無傷當場就急了:“憑什麼讓我幹詐敗這事兒?不光危險,還掉價,還沒有好名聲。”
洪瑩耐心解釋道:“你那個詐敗,看着像真的,他們肯定看不出破綻。”
李伴峰把從上個營地收來的一千多套盔甲拿了出來。
這些盔甲的尺寸明顯大了,李伴峰讓隨身居和銅蓮花
湊和着改了改,衆人勉強穿着,準備把這座最大的營盤端了。
……
賤人崗,懷恩村。
喬毅在一座民舍之中,看過三頭岔的戰報,對整體進展不太滿意:“至今仍未攻佔地下城?”
年尚遊解釋道:“人市和土市負隅頑抗,但海市已經全部拿下了。”
喬毅微微搖頭道:“既是派出了水師,拿下海市本就在情理之中,而今尚未攻佔港口,淬火營卻無用武之地。
告知水師統領,三日內必須奪佔港口,告知淬火營統領,奪佔港口後,五日內必須奪佔地下城,十日內必須奪佔三頭岔。”
年尚遊迅速寫好了回信,用燭臺加密之後,立刻用燭煙送往了地下城。
“主公,土方國仍無迴音,歲荒原戰局仍不明朗。”
喬毅這點倒不擔心:“土方國必然能攻下歲荒原,魔主在歲荒原佈局多時,人心向背早有定數,李七想在朝夕之間改變局面,實屬妄想。
告知三路人馬和四路人馬,可以出擊了。”
年尚遊怕自己領會錯了:“主公,您所說的這兩路人馬,是在此間麼?”
喬毅皺眉道:“當然不是此間人馬,此間人馬暫且不動,待時機成熟,再做定奪。
三路兵馬去墨香店,能讓羣英山腹背受敵,四路兵馬去新地,把舊債連本帶利要回來,直搗普羅州腹地。”
這回年尚遊聽明白了。
寫好了軍令,年尚遊又把細作送來的情報呈給了喬毅:“無憂坪送來消息,十八輪在軍中威望甚高,倘若其先行動作,又當如何應對?”
喬毅笑了一聲:“倘若十八輪先行進兵,我軍以逸待勞,可令其全軍覆滅。
尚遊啊,莫再奢求這等好事,敵方進退,都在貨郎掌控之下,不能指望貨郎會有疏忽,此役若想獲勝,還須看我如何籌謀。”
年尚遊走出民舍,看了看聖賢峰的方向,又看了看無憂坪的方向。
喬毅到底要往哪邊進兵,連他都看不清楚。
慕容貴躺在閣樓大廳,裹着被子,仰臉看着天上的雲彩。
昨天慕容貴剛從周八斗那邊收到消息,敵軍有可能從聖賢峰直接攻打羣英山。
倘若羣英山失守,墨香店危在旦夕,屆時這柳樹園子又能支撐幾時?
慕容貴轉臉看了看毛筆書生:“你還能打麼?”
毛筆書生剛剛寫滿了一張白紙,轉臉看了慕容貴一眼,回了一句:“哼!”
慕容貴大怒:“我是與你商量正事!”
兩人正要爭執,忽見冰封的湖面上,出現了幾道裂痕。
毛筆書生大驚失色,湖底有一處入口,當初葛俊蟆就靠這入口闖了進來,險些奪走了墨香店這塊地界。
後來這個入口被貨郎封堵住了,而今湖面出現變化,證明有人又把這入口打開了,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接着寫!”慕容貴示意毛筆書生不要亂動,他推開被子,提起判官筆,來到湖邊,靜靜看着湖面。
冰面接連破碎,湖水託着浮冰,蕩起一陣陣水波。
水波越發劇烈,在湖中央迅速形成一道漩渦,漩渦中央升起一座百尺方圓的島嶼,島上只有石頭,寸草不生,血牙怪站在島嶼中央,露出兩顆尖牙,面帶笑容看着慕容貴。
在她身後跟着四名男子,那四名男子膚色灰白,衣衫灰白,就連頭髮都一色灰白,在浮冰掩映之下,彷彿四座石像,站在了血牙怪身邊。
慕容貴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你們是石修四傑。”
毛筆書生很驚訝。
在他看來,這四個長得像石頭的男子外形上沒有任何區別,慕容貴居然還能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血牙怪點點頭:“你眼力不錯,以後就跟着我吧,明面上,你還是墨香店的地頭神,這地界上的人氣都歸你,只要你別妨礙我做事就行。”
“好!”慕容貴還真就答應了下來,“你走近些,咱們立個契書。”
血牙怪笑呵呵的看着慕容貴:“我是個實在人,你可別騙我。”
“不騙你,你來!”慕容貴衝着血牙怪招了招手。
血牙怪回頭看了一眼,一名石修扔起一顆石子,石子在血牙怪面前炸裂了。
“你說謊話!”血牙怪舔了舔嘴裡的尖牙,“我最恨別人騙我,我本來可以留你一命的。”
慕容貴轉了轉手裡的判官筆,湖裡清澈的湖水突然變得如墨汁一般漆黑。
其實這就是墨汁,這些墨汁是慕容貴的兵刃。
這是他的地界,他還在自己的身軀裡,這可是整個文修之中天賦最好的身軀。
哪怕血牙怪真是恨無由,慕容貴今天也有一戰的底氣。
湖裡墨汁騰空,交織之間形成一股墨汁雨,飛向了血牙怪。
血牙怪站在原地沒動,身邊的石修四傑紛紛騰空,替血牙怪擋下了墨汁。
四個灰白的男子身上變得漆黑一片,慕容貴一碰判官筆的筆尖,墨汁迅速往石修四傑的身體裡滲透。
他知道石修皮糙肉厚,能打能扛,可石修四傑早就死了,這四個肯定是傀儡,如果被墨汁浸透全身,這四具傀儡反而會被慕容貴操控。
砰!
石修四傑突然炸裂了。
慕容貴並不覺得意外,這應該是血牙怪的手段,她寧肯毀了這四個傀儡,也不可能讓他們被慕容貴利用。
看接下來,慕容貴發現自己判斷有誤。
石修四傑沒有被毀,他們還站着,只是身形小了一圈
兒。
被墨汁浸透的石頭,從他們身上炸掉了,留下來的石材依然光潔如新。
接下來,石修四傑的技法更讓慕容貴感到驚訝,島上的碎石不斷往這四個人身上找補,這四個人的身形很快恢復如初。
這不是傀儡。
石修四傑又活了?
慕容貴神情凝重。
血牙怪一揮手,石修四傑施展技法,搭起了一座石橋,石橋一端在島上,另一端在慕容貴的腳下。
“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血牙怪舔着尖牙,走上了石橋。
……
何家慶走在地界上,檢查着開荒的進度。
他早就該去無憂坪,苦婆婆也催過他好幾次,可他實在舍不下這十三塊地界。
他把沈容青和鄒國明叫了過來,逐一做了些叮囑,忽聽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
這個遠處在十幾裡開外,沈容青和鄒國明什麼動靜沒
聽到,只有何家慶聽見了。
他快速走向了地界邊緣,但見一羣開荒人正在圍攻段樹羣。
段樹羣喊道:“無論何家的名聲還是手足盟的名聲,想必諸位都聽過,我們在工錢上絕不會賴賬,三天之內肯定給諸位送到手上。”
開荒人連聲喊道:“我們信不過你!”
“左三天,右三天,加起來這都多少天了?”
“這是我們買命錢,今天必須看見真金白銀!”
何家慶掃視着衆人,這裡有幾個人他見過,確實是在地界上開過荒的,有幾個人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來渾水摸魚的。
不管什麼由頭,何家慶不想把事情鬧大,且衝着衆人抱拳道:“何某以名譽擔保,三天之內,肯定把工錢送到,大家且在地界上歇息三天,這三天的食宿開銷,全由何某承擔。”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衝着何家慶道:“你連工錢都給不起,還說什麼承擔食宿,這不純屬瞎扯麼?
我們也不想聽你扯淡,這樣吧,工錢我們不要了,你把這塊地界的契書送給我們,就算抵債了。”
何家慶一愣。
段樹羣沉下臉道:“這位朋友,說話看着分寸,有些玩笑可開不得。”
“誰跟你開玩笑了?”這名中年男子看着段樹羣,猛然揮拳,打了過來。
段樹羣心下暗笑。
這段日子何家慶手緊,確實欠過不少開荒人的工錢,有些開荒人惱怒之下,也曾經對段樹羣動過手。
段樹羣跟着何家慶這多年,修爲已經到了地皮八層,這幾個開荒的哪能是他對手?
但欠了人家工錢畢竟理虧,段樹羣也不能下死手,給對方個教訓就算完了。
段樹羣腳尖一轉,用舞步躲開了對方的拳頭,回身一推,準備把對方推倒在地,讓他知道雙方實力上的差距。
沒成想,這個討要工錢的開荒人,拳頭突然在半空轉向,段樹羣躲閃的方向不對,被一拳打中了顴骨。
這一拳下去,段樹羣臉頰凹陷,整個人躺在地上不會動了。
這開荒人上前還要再補一腳,何家慶上前救下了段樹羣,隨手在這開荒人胳膊上劃了一下。
開荒人迅速閃身,衝着何家慶笑道:“何公子,剛纔是要抽我手筋麼?你出手還是慢了。”
何家慶怒視衆人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開荒人笑道:“我們是討債的,這地界原本就不是你的,交給我們吧。”
何家慶問道:“敢問前輩怎麼稱呼。”
開荒人道:“我叫何勝東,是你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