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林錦夕倒是沒有半點掩飾。她跟她那母親一個性子。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她慢慢站直身子,弄了弄林簡的衣服。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說:“其實呢,他不過是我從莫斯科的牛郎店撿回來的。姐,你倒是跟我分享分享那天晚上的感受,畢竟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職業牛郎,技術應該很不錯吧?你那性冷淡的毛病。有沒有好些?”
“我這個當妹妹的對好吧,知道你有這方面的障礙。專門找了個技術型回來,幫你治病。咱兩雖然不是同一個肚子出來的,但我一直把你當親姐姐那麼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是天天都掛在心上,一天都不曾忘記。”
她的語氣陰陽怪調的,旋即用一種十分惋惜的口吻。說:“啊,不過最可惜的是。這麼好的男人哦,是個艾滋病攜帶者。這可怎麼辦呢?”
林簡聞言驟然睜大眼睛,韓沈仍坦然自若。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沒有否認她的話。
她猛然回頭,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我說他是艾滋病攜帶者,怎麼了?這可是我精挑細選的人,滿意嗎?”
話音未落,林簡迅速拿起了手邊的茶杯,杯中的茶一滴不剩全數潑在了她的臉上。她已經震驚到沒有辦法說一句話,一個人到底要惡劣到什麼程度,纔會做出這樣的事!
真相往往比自己想的還要殘酷!關於艾滋病這一點,打死她都想不到!
林錦夕沒有動怒,只揚揚脣,抹掉了臉上的水漬,“何必動怒呢,這樣可是有損你的形象啊。”
“我究竟怎麼對你了,你要用這麼惡劣的手段來害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林簡的聲音微微發顫,連帶着捏着杯子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眼眶微微發紅,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就算你討厭我,可從小到大,爸爸更疼愛誰,你應該很清楚,所有好的東西都是先給你,等你玩膩了,才丟給我。”
“我自認從來沒有招惹過你半分,更談不上搶你的東西。你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做?”
林錦夕笑了笑,擡起眼簾,對上她的目光,挑挑眉,說:“我就是討厭你這種虛僞的嘴臉。我要讓你知道,你不是灰姑娘,就算是,你身邊也不會有王子!”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告訴蕭湛嗎?”
林錦夕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兩人對視片刻,林簡能從她的眼裡看到一絲別樣的情緒,只是那種悲憤的情緒,讓林簡不太能夠理解。
她很快就轉開了視線,仍笑着,坐回了位置上,笑說:“前提要有人相信你說的話。當然,就算你現在錄音,我也不怕。反正,蕭家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艾滋病攜帶者。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不在乎蕭湛怎樣。”
“你不會天真的以爲,他當初那麼對我,我還會對他死心搭地吧?”她挑挑眉,笑容諷刺,動作優雅的用紙巾擦拭自己的臉頰。
林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茶樓的,整個過程都很平靜,她甚至連一句髒話都沒有說。她還能說什麼呢?就算說出最惡毒的話,又能怎麼樣?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大概是怒到了極致,她反倒變得平靜,心裡頭一點波瀾都沒有,腦袋也空空的。她獨自一個人走在人行道上,茶樓的位置有點偏,周圍沒多少店面,由此顯得有些冷清。道路上,也沒什麼來往的行人。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
世界那麼大,卻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了。想去見見奶奶,可她年紀大了,她不想讓她再因爲一些無謂的事情而勞心,再者她現在回去,林錫威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能怪誰?逆來順受,根本就得不到他們的尊重,不過是助長了他們氣焰。
她選擇了隨遇而安,可旁人並不給她安穩的機會。
而現在,她還能做什麼?看着車來車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
茶室內,韓沈同林錦夕依舊面對而坐。韓沈側頭看着窗外,正好能夠看到林簡離開的身影。
林錦夕注意到他的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輕哼了一聲,說:“你不會也對她有興趣吧?可惜她可沒那麼多錢養你,。”
韓沈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淡淡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林錦夕收斂了笑意,冷聲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咱們兩清了,以後你的賬單我不會再付。”
“好。”他垂着眼簾,姿態閒適的喝茶。
林錦夕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問:“接下去你有什麼打算?回莫斯科嗎?”
“氣門的交易到這裡已經結束,我要做什麼,似乎跟你沒關係吧?”他放下手裡的茶杯,擡眸看她一眼,隨即他便起身,拿起了那張卡,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說:“謝謝你的酬勞,我走了。”
林錦夕一直都看不透他這個人,“你真的只是牛郎?”
韓沈沒有回頭,只擺擺手,徑直的出了茶室。
半晌,林錦夕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甩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個人她都查清楚了,根本沒什麼可懷疑的!
韓沈走出茶樓,剛拉開車門,停在他旁邊的車子忽然降下了車窗,一個醇厚的聲音在他後側響起,“三少,回來這麼多天,也該回去看看老爺子了。他可想你了。”
韓沈聞言,收住了腳步,回過頭,見着來人,低低一笑,聳了聳肩膀,“好吧。”
……
林簡在外面晃動了很久,打車去了夏荀所在的單身公寓,在樓下徘徊了好一陣,想到林錦夕說的話,猶豫再三,還是隨便找了間酒店先安頓下來。
她在酒店房間足足待了三天,一步都沒出去,她在網上查看了有關艾滋病的所有資料,全部看完之後,她整個人都黑暗了。好像上次一下關上了她所有的窗戶,一點光都沒有,人生就此陷入了深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