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拿紙巾擦了擦嘴邊,低垂着眼簾。臉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和該有的平靜。心裡卻亂的很。
她暗暗的吸了口氣,微笑着問:“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傅正桀看她略帶嚴肅的表情。輕淺一笑,說:“你別想歪啊,他沒說你壞話。”
“怎麼會,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麼誇我的。”她仍是一本正經的。
傅正桀不語,只同她對視。片刻之後,林簡便轉開了視線。兩隻耳朵像兔子似得,紅紅的。卻還是強做若無其事。拿起筷子繼續吃菜,故作輕鬆的說:“今天這頓我請了,就當是我感謝您給我機會在久源工作。”
“其實一直想請來着,之前問顧青巖。他怎麼也不肯說是誰。現在好了,是老天給了我一個道謝的機會。”林簡說着,讓服務員拿了酒上來。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給他倒了茶。笑眼盈盈的舉起杯子,說:“我敬你一杯,你以茶代酒即可。”
她仰頭。一口將杯中的燒酒飲盡。口齒之間全是辣味,勁頭十足,她笑着吐了吐舌頭,說:“好酒哎。”
傅正桀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也拿了酒杯倒上一小杯,笑道:“你都這般敬我了,我怎麼好意思以茶代酒。”
林簡正想阻止他,他已經一口乾完了。
既然喝了,也就沒什麼顧慮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十分暢快,並點到即止。
林簡的臉頰熱熱的,大概是酒精所致,她的腦袋漲漲的,有根神經一直突突的跳,跳的她特別煩躁,心裡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的想要衝破堅硬的外殼。她的心臟時而跳的很快,時而又變得很緩慢。
燈光下,她的樣子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嬌豔欲滴。
她側頭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廊檐下掛着古色古香的燈籠,她感覺自己好像穿越了一樣。
她吸了口氣,忽然轉頭,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傅正桀,眯眼微笑,問:“你還記得我嗎?其實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傅正桀此時依舊清醒,這麼點酒,還不至於讓他神志不清。當然,他也不認爲眼前的林簡喝醉了,她的腦子同樣清醒,只是有些興奮,人在興奮的時候,總會做一些,她一直壓抑在心裡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兒。
“哎,你肯定不記得了,都過了好多年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像是自語,片刻又皺起了眉頭,說:“可是我那時候那麼可愛,那麼努力引起你的注意,明明我們都成爲朋友了。”
傅正桀也不說別的,只道:“後來你去哪兒了?”
“啊?”她很努力的回想,說:“我生了一場大病,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豐城了。奶奶跟我說,爸爸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就帶着我們一塊去住更大的房子。”
“那怎麼又回來了?”
她的笑容變得無奈,摸到了酒瓶,只喝了一口悶酒,沒有說話。
幾秒之後,又猛地擡頭,揚着一臉燦爛的笑容,說:“不過我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我一點兒也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再見到你。我的黴運,終於跟我說拜拜了。你是我的貴人。”
“貴人可是不敢當。這樣,我們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應該的。”
林簡還想再舉杯的時候,傅正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笑言,“好了,再喝就該醉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辰,對着他眨眨眼,反問:“難道我現在沒醉嗎?呵呵,你放心,我酒量還不錯的。”
她撫開了他的手,喝下了最後一杯酒。
回去的時候,傅正桀叫了司機過來,先送她回家。
林簡看起來確實很清醒,司機來了之後,對傅正桀便保持應有的距離,和恭敬的態度,顯然一副上下級的關係,再沒有更多曖昧,當然也確實沒有曖昧。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林簡對他說了聲謝謝,就開門下了車。
傅正桀把傘給了她,她再次說了聲謝謝,“傅總再見,路上小心。”
這時,一輛車子緊隨來而,停在了傅正桀的車子後面,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雨夜裡響起。
“林簡!”
林簡聞聲望去,見着衝過來的人,臉上一喜,竟是夏荀。
她立刻過去,替她撐傘,“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打啦,你手機關機了。”夏荀翻了個白眼,說:“幸好有顧青巖在,不然我可是要淪落街頭了。”
顧青巖這時也下車過來,傅正桀大概也是看到他了,推門下了車,兩人打了聲招呼。夏荀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毫不遮掩的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
司機立刻拿了傘過來給傅正桀和顧青巖遮雨。
簡單的寒暄過來,本該分道揚鑣,但夏荀卻貿貿然的說了一句,“反正還早,要不要上去喝杯茶再走?就當是感謝二位紳士送我們回家,無聊還能來圈麻將。”
不等傅正桀開口,顧青巖就一口答應了,傅正桀便也順勢應了一聲。
片刻之後,四個人便齊刷刷的站在電梯裡,在站位上,夏荀不動聲色的把林簡擠到了傅正桀的身邊。林簡雖喝了酒,但腦子格外清醒,夏荀的小心思,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也不說什麼,更沒有別扭的故意躲開,就這樣坦坦然然的站在傅正桀的身邊,大概是喝了酒,膽子肥了。
又或者是把話說出來了,也就暢然了,兩人是老朋友麼。
進了屋子,林簡打開鞋櫃,頓時就覺得頭疼,上次韓衍雋來的時候,就應該去買幾雙男士拖鞋的。
現在她只能勉強拿出三雙拖鞋給他們,自己則只能光着腳。她進廚房給他們泡茶,夏荀則屁顛屁顛的跟進來,站在她身邊,戳了戳她的腰窩子,笑嘻嘻的看着她,輕聲問:“那男人是誰?千萬別告訴我,你們沒關係,以我的第六感來看,你兩之間一定有曖昧,老實交代,別想糊弄我。”
林簡翻了個白眼,並不理會她的話,只問:“怎麼忽然來b市,有事?”
“幹嘛?沒事就不能過來看看你?你來這裡都快兩個月了,也不怎麼給我打電話,明天正好是雙休,我就過來了唄。權當是給我自己放個假,不行啊?”
林簡笑了笑,說:“行,當然行。”
轉而,她又斂了笑容,道:“最近跟家裡聯繫了嗎?”
“很少,怎麼了?”
“你家妹妹正在籌備婚禮,說起這個我是要被氣死了。”
趁着她還爲說出來,林簡立刻道:“既然是讓人生氣的事兒,就別說了,反正我現在也不在那個圈子裡了。”
“可是名聲對一個女人來說多重要啊。林簡,我可認真跟你說啊,這些人的圈子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大,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現在信息靈通,各地的商場巨鱷,生意上都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是說你換一個城市,就沒人知道你的事兒了。”
夏荀也是爲她操碎了心,看着她仍然一副淡淡然的樣子,不由擰了眉頭,說:“有些東西你可以不爭,但有些事情你不能隱忍,你必須要據理力爭,比如說你的聲譽,明白嗎?你不能讓他們這樣肆意的抹黑你,然後洗白他們自己。你說你都退了一萬步,可是海闊天空了嗎?他們還不是得寸進尺?”
“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有些事情是會跟着你一輩子的,你不能鴕鳥。把腦袋埋在沙坑裡,什麼都看不見,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簡低低的嘆了口氣,側目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將茶杯遞到她的面前,說:“說了那麼多話,先喝口水。”
夏荀氣節,“看的出來你對那個傅正桀有意思,你要是想要有後續發展,就別讓那些流言把你毀了。林簡,說真的,有時候看到你這幅包子樣,我真想打開你的頭看看裡面是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完,她接過了她手裡的杯子,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出去了。
片刻之後,林簡纔拿着杯子出去,掛着淡淡的笑,將茶杯放在了顧青巖和傅正桀的面前。
她的餘光瞥見傅正桀腳上的那雙女士拖鞋,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的腳比較小,拖鞋卡在傅正桀的腳上,簡直像是童鞋,而且與他的形象實在不符。
林簡很快收斂了笑,說:“看來我真的該多準備幾雙拖鞋了。”
顧青巖在一旁調侃,故意他嘆了口氣,“真是傷心啊,從你這行爲我可以不可以解讀爲林妹妹你就從來沒把我當朋友?在這之前,我算是你在b市唯一的朋友吧,並且還是男性朋友,你家裡竟然連一雙男士拖鞋都沒有,太讓人傷心了。”
夏荀嗤笑一聲,“嘁,誰敢把你這頭狼帶回家啊。”
“是嗎?那你還把林妹妹親自送到我的嘴邊?我不吃都不行。”
這兩人也是冤家,一來二去的竟鬥起嘴來。
後來,不知道夏荀從哪裡摸出了一副牌,麻將是打不成,換成了雙扣。
純打沒意思,得下賭注,輸了一人喝酒一人打手心。林簡技術不太好,拖了傅正桀的後退。
正當她準備認認真真來一盤的時候,門鈴驟然響起,四人面面相覷。
這時候,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