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宏握着手機,眉頭久久沒有鬆開,他翻開書桌上的冊子,取出夾在其中的一張照片,尋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秦毅宏輕輕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門上響起一陣敲門聲,他隱藏起眼中的情緒,將照片放入手心,沉聲道:“進來。”
門口站着的是袁子欣,她難得地換上了一身連衣裙,含笑地望着秦毅宏道:“打擾到你了嗎?”
秦毅宏搖了搖頭,起身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整理東西而已。”
袁子欣順勢打量着這間整潔的書房,所有東西都擺放地僅僅有條,看來他還是個注重細節的人:“你家很大。”
秦毅宏不語,只是淡淡道:“我只是沾了我爸的光,進來坐吧。”袁子欣是他約來的,雖說見面的理由是想增進兩人間的關係,但其實他還有另一個目的。
“恩。”與秦毅宏之間的相處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但袁子欣卻覺得這樣正好,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本書。
“最近醫院忙嗎?”秦毅宏挨着袁子欣坐下,視線瞥向那本沒有看完的小說。
“還行吧。”袁子欣應着,視線已在字裡行間遊走。
“對了,你是不是和顧家很熟?”秦毅宏側過身,似乎隨口問道,“最近和顧氏有個合作案,我想了解一下。”
袁子欣稍稍皺了皺眉,但很快鬆開道:“恩,小時候就認識了。”
“其實我有點好奇,顧家爲什麼會無緣無故收養初曉。”秦毅宏直入主題。
袁子欣想了想:“初曉的父母與伯父伯母是至交,可惜在曉曉六歲那年,他們一家出了車禍,曉曉的父母把她護在身下,她才倖存了下來,伯父伯母不忍看到曉曉被送去孤兒院,就收養了她。”
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關於顧家收養初曉的事情經常有人過問,不過那時候問的人都是想要接近顧亦然的女生,可秦毅宏打聽這個是做什麼。
“你似乎對曉曉……很感興趣?”袁子欣忍不住還是問了句。
秦毅宏卻是笑笑,攤開手心道:“你看看這個。”
袁子欣不解地接過,卻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時,不由得一驚:“這是?”
“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那怎麼會……和曉曉這麼像?”袁子欣不驚感嘆這世上怎麼會有長的這麼像的人,而且這兩個人還沒有血緣關係。
秦毅宏望着那張照片,若有所思道:“曉曉在去到顧家之前的事,你瞭解嗎?”
去顧家之前?那時候,就連袁子欣也還沒見到過初曉,她搖了搖頭。
秦毅宏有些可惜地點了點頭,看來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他收起照片,換了個話題道:“聽說你之前都在巴黎,怎麼突然想到回來了呢?”
話題又重新回到了兩人之間,彷彿之前的對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而遠在鄉下的初曉與甄率此刻正在秦徵的家裡,因着還沒到飯點,秦徵正帶着他們四處看看。
不同於初曉的房子,秦徵將這裡買下來後還細心裝修過了,雖然外面看起來和別的房子差不多,但裡面確實另一番景象,不誇張點說,這裡幾乎是金翰花苑的縮小版,除了面積小點,其他一點不比高檔別墅區差。
“秦總,我們可以去二樓看看嗎?”一樓的客廳只有一個電視機,看來平時秦徵並不常呆在一樓。
“恩,當然可以。”秦徵應着,帶着初曉兩人去了二樓,“這邊是我的書房,不過東西不多,只有一些平時看的書。”
書房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櫥和一張書桌,而書桌上還攤放着一張沒有寫完的書法,上面只有一個:念。
所以秦徵回到這裡的確是爲了紀念什麼人嗎?
初曉突然又想起外界對秦徵的評論,他自從創業後不曾結過婚,只是收養了秦毅宏與秦毅辰,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原因,難道和這間房子有關?還是和曾經住在這裡的人有關?
一些狗血劇的畫面在腦海裡閃過,會是因爲某個女人嗎?
而就當初曉一個人在那裡YY的時候,秦徵帶他們去了另一間房,這間房看起來似乎是個臥房,只是好像沒有人居住的樣子,牀上就鋪了一條老式的藍色格子牀單,與整個房間的格調很不一致。
初曉在心裡咦了聲,視線卻忽然被什麼所吸引,她皺着眉頭,走向牀邊的五斗櫥。
一張黑白照片安靜地立在櫥上,而照片上的人……
初曉愣愣地站在原地,想起了那一天在秦氏酒會上,秦毅宏手裡的那張照片,他說,那是他的母親……
“秦叔叔,她是……”初曉指着照片,滿臉的錯愕。
秦徵先是一愣,後來才發現自己忘記把照片收起來了,他輕輕嘆了口氣,面色溫柔道:“這是我的妻子。”
妻子?秦徵竟然結過婚?那爲什麼外界卻說他是單身?
“她二十歲那年,我們就結婚了,可是後來我爲了事業去了國外,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秦徵將視線看向遠方,彷彿是要掩飾眼中的憂傷。
“對不起秦叔叔,我不是故意要提的……”所以秦徵並不是不近女色,而是爲了這個摯愛的妻子決定終生不再娶,看來他是個專情的人,“只是,她爲什麼長的……”和自己這麼像。
秦徵回過頭看着初曉,眸中染上一層淡淡的笑意:“或許這就是緣分吧。”讓他們在這裡相遇,“好了,晚飯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看得出秦徵不願再多談關於他妻子的話題,初曉與甄率也不能多問,只能把一肚子的疑惑藏進了心裡。
這頓晚飯大家吃的很開心,沒有太多的拘束,就連甄率也完全放下了警惕,因此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初曉簡單衝了個澡,躺在牀上看手機。
一天了,顧亦然卻沒有主動發一條消息過來,她有些不滿地嚼了噘嘴。
亦然哥哥,今天好點了嗎?有乖乖吃飯嗎?
沒辦法,誰叫她和顧亦然之間,總是她先服軟,她迅速發了條微信過去。
很快,顧亦然回道:我很好,你呢?是不是花了很多時間打掃老房子?
初曉:有甄大哥在,我基本都沒怎麼弄。
顧亦然:看來讓他陪着是正確的。
初曉:對了,我今天遇到秦徵了,你一定想不到,他就住在我們隔壁,關鍵是,他以前有過一個妻子,和我長得好像!
這一次,顧亦然隔了好久纔回道:那真的是好巧,你今天別弄到太晚,早點休息。
初曉:知道了,那就提前晚安咯。
顧亦然:晚安。
收起手機,初曉卻還沒有睡意,想了想,她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到隔壁,那是曾經她的父母住的房間。
房間裡的擺設基本沒有變過,初曉徑直走向那座五斗櫥,打開了最上面的那個抽屜。
以前,那個抽屜裡的東西爸爸媽媽不允許初曉去看,那時候她也小,即使好奇也不敢去看,後來漸漸長大了,爲了隱藏心裡的那抹悲傷,她也不常來這個房間,但是今天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很想看看這個抽屜裡放了些什麼。
那時候,她需要搬個椅子才能夠得着抽屜,而現在,這櫥只到她胸口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將抽屜抽出,灰塵飛地到處都是,她忍不住掩嘴咳了咳。
其實抽屜裡並沒有放太多的東西,有不少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初曉一一將它們拿出來,細細看着,嘴角悄悄揚起一抹笑意。
看完照片,初曉打算重新放回去,卻發現抽屜裡端有一隻生鏽了的鐵盒子,她皺了皺眉,小心地取了出來。
鐵盒子並不重,似乎是曾經的餅乾盒子,在時間的打磨下已看不清外表了,初曉抱着它在椅子上坐下,試圖打開。
她的手捧着鐵盒子,食指卻不經意摸到了底部,那裡似乎貼着什麼。
初曉詫異地將鐵盒子反過來,那裡竟然貼了一張紙。
她小心地將紙撕了下來,可因爲年數太久,還是撕掉了一個缺口。
將鐵盒子暫時放在一邊,初曉展開了那張紙。
紙張是以前的練習本上撕下來的,上面的分割線早已淡地看不出顏色,而紙上的字跡也帶着時間的痕跡,淡去了不少,但這並不影響她看紙上的內容,她悄悄嚥了咽口水,握緊了手心。
曉曉: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大概已經不在了,因爲我和你媽對你說過,不準碰這個抽屜裡的東西,我們也知道,你是個聽話的孩子。
有很多事情,我們不希望你知道,就像這個鐵盒子一樣,那裡面是我和你媽不想去觸碰的過去,關於你的過去,因爲我們希望,你永遠都是我們最愛的女兒。
……
你的生母把你交給我們的時候說,你的生父在一場交通事故中身亡,她也是個不容易的女人……
留下這封信,只是想讓自己心裡寬慰些,爲人父母,我們都是自私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因此怪我們。
落款處是“爸爸”二字,看着這熟悉而陌生的字跡,初曉眼中一片潮溼。
她顫抖地將信收起,視線落在那個鐵盒子上。
鐵盒子裡的東西並不多,只有幾張照片和幾張紙,她拿出自己的出生照,愣愣地看了許久。
她不是初家的孩子……她的父親早就死了,母親也在生下她不久後死了……六年後她的養父母又死了……
如果放到古時候,這就是別人說的剋星嗎……
初曉緊緊攥着那張照片,重重地咬着嘴脣。
那她現在住在顧家,會給顧家也帶來不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