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合着寒風重重地打在地上,而那個女子卻依然固執的坐在那裡拉着大提琴,淚水和着雨水無止境地順着她蒼白的臉上流下。
悲傷的琴音四處飄逸……
車內的顧燁霖真切地看到那個人影時,劍眉緊蹙,沉聲地大喊:“停車!”
還未等車停穩,顧燁霖便着急地下了車,也顧不上拿什麼雨傘,冰冷的雨水撲面打在他冷峻的臉龐上,有着浸骨的寒意。
該死的,她都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雨似乎越下越大,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將顧燁霖黑色的西裝全部打溼,他額前的幾屢碎髮滴出冰冷的雨水。
“若水……”
琴聲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戛然而止——
歐若水擡頭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珠猶如玻璃般透明,她的指尖早就因爲寒冷而變得麻木起來,嘴脣是一片蒼白的乾裂,漆黑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水珠。
大雨中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他的都不存在了……
這個世界怎麼會這樣的狹小,走到那裡都能遇到。
恍惚間,歐若水似乎聞到了宿命的味道。
車上的人看着兩人在雨中凝視着彼此,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不能讓顧燁霖出事。
“顧少……”助理舉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向顧燁霖靠近,替他擋住了雨水,“上車吧!不然淋雨久了,對身體不好!”
歐若水仍舊定直地看着他,穿過霧氣茫茫的水汽,眼睛因爲雨水而無法睜開。
“走,跟我上車!”
顧燁霖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甚至要將她揉碎了般。
然而,就在那一刻,歐若水卻用力地掙開了他溫暖的手心。
寒風從顧燁霖的手中吹過,冰冰涼的,他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受傷的痕跡。
“顧先生,我們很熟麼?”歐若水的聲音柔美如晨霧般,水珠從她的臉頰上滑落,如同夜露般晶瑩剔透。
“若水,乖,上車!”
顧燁霖柔聲地說道,那種祈求的口氣讓一旁的助理着實嚇了一大跳。這是他們的總裁嗎?溫柔得如同童話中的王子般,任誰都會沉淪下去吧!可偏偏有人就很不識相。
“顧先生是否真是太閒了,這麼有空來跟蹤我?”
歐若水的眼眸中一點點浮現出倔強的光芒,她也知道他們是偶遇,可是她就是氣不過,爲什麼這個世界這麼大,就非得要遇到呢?
“歐若水——”
“嗯?”歐若水擡起頭來,看着他眼中悲傷的神色,聲音也不知不覺間跟着哽咽起來。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寂靜起來,只有雨滴滴答答的聲響,顧燁霖的眼眸中一片寂然。
良久。
歐若水想轉身離去時,卻被顧燁霖按住了肩頭,他的心一點點的緊縮,再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了,再也不能!
他的眉頭一皺,彎下腰將歐若水橫抱起,堅定地命令道:“歐若水,你休想再逃離我!”
歐若水在他的懷抱中瑟縮了一下,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容,一時間狠下心來,在他寬厚堅實的肩上咬了下去。
“顧少……”
助理看着這情形,好心提醒着他。顧燁霖卻擡頭看了他一眼,冷冽的目光彷彿能直射入他的心底。
慢慢地從肩上傳來的痛感越來越小,最後逐漸消失。當顧燁霖低頭看着懷裡的歐若水時,竟然發現那雙清澈的瞳眸中是一片空洞的麻木。
他的心驟然下沉,心中騰然升起一抹絕望的苦澀。
車內。
顧燁霖將歐若水抱在懷裡,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她如海藻般的長髮,一如四年前那個夜晚般的細緻入微。
“顧先生,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不好嗎?”歐若水靜靜地瞅着他,她的聲音卻是輕輕的,“你有妻,我有夫,這樣會引人誤會的!”
顧燁霖嘴邊卻噙着一抹優雅的笑,眼眸中是一片寵溺的顏色:“誤會?我們之間的誤會還少麼?多一件,少一件,有區別麼?”
歐若水卻冷漠地伸出手,拿開了顧燁霖的手,眼眸中是淡漠而疏離的神色,還閃動着倔強的光芒。
“也對,我們之間的誤會確實很多,卻唯獨沒有顧先生想的那種!”
顧燁霖的手瞬間僵硬起來,壓低了聲音,“若水,不要惹我生氣,你該知道的!”
“生氣?”歐若水的眼中有着剔透的淚花,就像是透明的霧氣般,“顧先生生氣,與我有何關係?”
顧燁霖直直地看着她,面容一片木然,靈魂彷彿已經被抽離身體,眼神一片空洞的痛楚。聽着她漠然的話語,他竟無法像四年前那樣對她發火了。
這一刻,他的心,已然盡碎。
“你真的這麼恨我?”
“恨?你不覺得這個字在我們之間太過奢侈了麼?”
他那一聲寂寥的聲音,一點點地敲碎了歐若水故作強硬的心。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自己應該是高興的吧!可是,那雙墨黑眼眸上全是一片哀傷的顏色,沒有了燦爛的光芒,倒像是天邊孤寂的星光。
她的心中傳來一陣陣冰涼的痛感,以至於她的身體也都跟着微微顫動起來。
過了這麼久,自己爲什麼還是會爲他心痛,不是說好要忘記的麼?
“若水,那件事——”
還未等他說出口,歐若水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顧先生,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我不想再提,除非你是想要我再多恨你一些!”
“若水,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說了,好不好?咱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歐若水慘淡一笑,“你覺得有可能會重新開始麼?”
“會的……我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若水,我會再放開你了……”
心中徒然升起一陣撕裂的疼痛,歐若水的身體一陣僵硬,有着哀傷的味道。
她咬緊嘴脣,不想暴露自己一點真實的感情:“顧燁霖,你不想放手又如何?你別忘了,你已經放棄過很多次了,你如今的不放手,只會讓我更加怨恨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