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侑琳卻是不知自己這一番舉動給蘇立強帶來了怎樣的精神衝擊。
在確定槍都已經全被回收,不再具備危險之後,趙侑琳微鬆了口氣,急忙轉身去查看蘇荷和葉衍的情況。
葉衍其實並沒有受多大的傷,他是在去公司的路上被人綁架的。
綁架他的人手段非常的高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這麼把他綁進了車裡,並且在順帶讓他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小睡了一覺。
此刻的他看上去衣着不整,有些狼狽,但實際上,他所受的傷不過只有手腕處那因爲不清楚綁架之人真面目而奮力掙扎摩擦到的幾處表皮擦傷而已。
在發現綁架自己的人竟然是蘇荷的爸爸和爺爺之後,葉衍反倒淡定了,淡定的面對着二人的冷嘲熱諷,更淡定的拒絕了兩人威脅他離開蘇荷的提議。
在看到兩人舉起手槍的那一刻,葉衍是真的有些絕望,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生命走到盡頭是這麼個感覺。
無人知曉,那一剎,葉衍的整個腦袋裡面迴盪的全是同一個人的聲音,從小到大,由遠及近,快樂也好,悲傷也好,害羞也好,畏懼也好,屬於那個人的一切早已被他刻印在了腦海的最深處,也讓他充分的意識到,那個人原來對自己已經……如此重要。
過去的一切猶如走馬燈般於腦中顯現,葉衍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前一秒還在自己腦中閃現的人兒,後一秒便尖叫着撲到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甚至能夠看到那人眼中的惶然與擔憂,想要伸手去抹去那人眼中翻滾的淚花,想要把人整個護在懷裡,爲她支起一片天,不讓她再受任何的傷害,卻束手無策。
蘇荷壓上自己的那一刻,葉衍覺得自己是真的死了,他無法想象因爲自己而失去蘇荷會是怎樣的一種場面,不願想也不敢想!
意料之中的槍響沒有到來,等來的反倒是一道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小荷,葉衍,你們怎麼樣?”
蘇荷與葉衍渾身一震,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身後之人。
“侑琳,你……”
“有沒有受傷?”趙侑琳蹙了蹙眉頭,沒有理會兩人的訝異,一心只想着確定兩人的安危。
葉衍率先反應過來,急忙道:“我沒事,你看看小七,你剛剛就那麼撲過來,有沒有哪裡受傷?”
葉衍的前半句話是對趙侑琳說的,後半句則直接對蘇荷開問。
蘇荷這纔想起趙侑琳之所以會出現在在這裡是因爲自己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過來幫忙救場,而自己剛剛一時情急似乎又做了什麼很不得了的事情,
“我……我沒事。”
早在知道蘇荷曾經因爲跌倒險些導致流產之後,蘇家的地板之上便都鋪上了厚厚的毛毯,確保蘇荷即便不小心跌倒也不會磕着碰着,再加上剛剛還有一個葉衍墊在下面,她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蘇荷扶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從地上站起來,趙侑琳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與此同時,穆庭楓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替葉衍把那捆着的繩子解開。
剛一掙開束縛,葉衍甚至都沒顧上和穆庭楓道聲謝,迅速起身將蘇荷扯進自己懷裡,全然沒有理會邊上還有其他人,顫抖着聲音不住的呢喃道:“你真的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蘇荷突然被抱進懷裡,還是用一種恨不得將自己整個揉碎了融入其中的力度緊緊的抱在懷裡,腦袋有過一瞬的空白,等到她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應該把人給推開之際,卻又聽到葉衍那一聲聲滿含着後怕的低訴。
往外推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之中,緊抱着自己的身體微微發着抖,似是在用最直白的證據告知自己,這個人因爲自己剛剛的舉動多麼的後怕。
不知怎的,蘇荷的眼眶突然有那麼一點點酸,原本想要往外推的手也漸漸的爬上了葉衍的背,小心翼翼的反抱住對方。
葉衍害怕失去自己,而她何嘗就不害怕失去眼前這個人,看到父親與爺爺朝着葉衍舉槍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肯定不管理智再怎麼告誡她要適當的遠離這個男人,可她的心裡終究還是記掛着、在乎着這個男人的!
劫後餘生的兩人想要藉由擁抱來感受對方依舊鮮活的存在於這個世上,存在於自己的身邊,可有人卻對於兩人這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不甚贊同,輕咳一聲,提醒兩人現場可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葉衍二人聽到聲音驟然驚醒,在看清出聲之人後,葉衍臉色微凜,幾乎是立刻抱着蘇荷後退了好幾步,眉宇間盡是防範。
而蘇荷則一臉心虛且擔憂的望着自家父親與爺爺,生怕兩人一個不高興就上前把葉衍給弄死了。
蘇立強看着窩在別的男人懷裡,對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一臉畏懼與抗拒的女兒,險些鬱悶得吐血。
沉下一張臉,想要叫女兒回到自己身邊,卻被老爺子攔住。
蘇老爺子目光炯炯的注視着葉衍,葉衍亦毫不畏懼的與其對視,讓其看清自己眼底的堅定與決絕。
兩人就這麼對峙良久,最終卻是老爺子先一步移開了視線,轉而將視線挪到了蘇荷的身上。
“小七,這個人……你認定了?”
蘇荷渾身一顫,葉衍的心更是驀地提到了嗓子口,緊握着蘇荷的手無意識的收緊。
大廳之內一時之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蘇荷的迴應。
半晌,蘇荷纔像是下定了某樣決心一般,咬着牙低聲道:“爺爺,對不起。”
“小七你……”蘇立強看着自家女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葉衍則大喜過望,再一次將蘇荷緊緊抱在懷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謝謝,謝謝,今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不會再讓你傷心,我發誓,我發誓,我用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發誓!”
蘇荷難得順從的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葉衍的懷裡,聽着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許諾,脣角不受控制的揚了起來,整個人都像是被注入了某種活力一般,愈發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