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急切的腳步如九天驚雷砸了下來,空氣中旖旎暖昧的氣氛瞬間凝滯。
凌小小聽着急切的腳步聲,就知道這事情不小,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習性,睡下去就不會輕易起身,一般不是大事是不會半夜吵她的。
“什麼事?”風揚臉色一黑。
“爺,夫人,大少爺身邊的奶孃來稟。”如夢的聲音,在夜色中帶着點惶恐。
臉色白白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大少爺病了,說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病了的。”如夢的聲音更是抖了抖。
“好,我知道了。”凌小小淡淡的應着,然後揮手,讓如夢退下,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身上還沒穿衣服呢。
待到如夢推出去之後,她才狠狠地瞪了眼風揚:“煩死了。”
風揚的臉色也不好看,輕輕拍了拍凌小小的手:“彆氣,我去看看。”
風揚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荒唐了,這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關係小小是不是被氣着了:他對她的信任真的多的讓他自己吃驚,不過小小值得不是嗎?
“嗯!”凌小小輕輕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算是聽到風揚的話了,窸窸窣窣的穿好衣衫。
而風揚見凌小小中衣穿好,也立即翻身而起,朝外面吩咐道:“來人,更衣。”
聲落片刻,如夢等人魚貫而入,點燈、備水、更衣,一切都井然有序。
凌小小瞧着轉眼間就亮如白晝的內室,不經意瞧着立在一旁的風揚,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也綻放出來。
見着風揚這般形態,凌小小心念一動,不由得走了上前,暗下覆上風揚的手背,在他微微發怔的目光中,相凝道:“瘋子,我和你一起去吧!怎麼說現在我也是天兒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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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也不等風揚迴應,她就匆匆讓如夢等人爲她更衣,隨着風揚往天兒的院子趕去。
路上只是匆忙地行走,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
凌小小心裡輕輕的嘆了一聲,這局不得真不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今兒個她花費心思做了各色新奇的餃子,還有很多的家常菜,那些菜可都是她親手做的,不就是不該吃的東西嗎?何況,今兒個可是寶寶和貝貝進風家的日子,看在別人的眼裡,不就是她急着爲寶寶鋪路,不懷疑她懷疑誰去。
寶寶和貝貝不進風府,自己不嫁進風府,什麼事情都沒有,而他們娘三個一進風府,就出事了。
凌小小想着,她今兒個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怕不但不能洗清自己,還會越洗越髒,誰讓這事情除了她,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嫌疑人。
一路上燈火搖曳,凌小小心裡卻窩着一股子氣,她這才進門,就有人忙不迭的下狠手,這也太心急了吧!
不過這背後下手之人是單純的對付她,還是一舉兩得,順便藉此機會出去天兒呢?
凌小小正想着,卻覺得手下傳來一陣刺痛,擡眸,發現風揚正擔心的看着她:“別擔心,有我呢!”
風揚將凌小小的恍惚,會意爲她在擔心,凌小小心頭一暖,回他一個溫和的笑意。
天兒的院子裡的屋檐下掛着幾隻燈籠,在夜色裡散發出來搖曳的燭光,早有婆子聽到腳步聲,見風揚和凌小小過來那婆子機靈的打起簾子,凌小小就跟在風揚的身後進了室內。
室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奶孃和丫頭婆子皆跪在地上,只有那位楚楚憐人的小憐姑娘,冷着臉在一旁站着。
昏黃的燈下,牀上蜷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天兒正躺在牀上,小小的人兒,那肚子不知怎麼的脹的如一隻氣球,整個人此刻也正側躺着,嘴脣微抿,小小白白的額頭上,青色的經脈在雪白的肌膚下清晰可見,看着這樣幼小而痛苦的小人兒,凌小小的心裡先是酸澀難忍,然後又是一陣滔天怒火:這該死的背後黑手,爲了一己私利,居然連這樣的一個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風揚瞧着這樣的天兒,也是一陣陣心痛,焦急的問:“大夫怎麼還沒到?”風揚見一屋子的人只顧着哭,卻不見大夫,有些怒喝。
天兒身邊的奶孃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已經派人去請了。”
而此時,小憐也抽抽噎噎的說道:“姐夫,姐夫,你快救救天兒……”
那美眸之中淚盈於睫,似落未落,瞧在凌小小的眼裡,不由得讚一聲:好一副佳人含淚欲語圖!只怕林黛玉在這位小憐姑娘的面前,都要自嘆不如。
不過,凌小小卻覺得美人圖不過是張死物,眼前的這位佳人才是真真實實,有血有肉,讓人看了一眼就難以忘懷。
只見小憐一雙淚光閃閃,珠光盈盈的水眸,一瞬不瞬的凝視着風揚,顧眸之中透着的完全的信任和仰慕,只是此刻似乎因爲天兒的病症,含着無盡的悲傷和惆悵,黯然落淚,款款行走。
凌小小心頭一緊,若是說昨兒個她看錯了,那麼現在這個情況是絕對不會看錯,女子爲情所困,就該是小憐的這般模樣。
風揚面色不顯,只是點了點頭:“天兒會沒事的。”
小憐聽了甚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就彷彿風揚說太陽從西邊升起,她也一樣會相信的一樣,得到風揚保證的小憐,這時候終於想起來天兒了,上前幾步,走的款款生姿,到了牀前,就伏在牀上哭泣。
凌小小發現,這位小憐姑娘哭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好看,不是大哭大聲的哪一種,而是那種低低的,哀哀的,不斷的,慢慢兒的哭泣,最讓讓心生憐惜的。
小憐自然知道她這樣的哭泣有多美,所以今兒個她就盡情的哭了起來。
可是,風揚無暇顧及她的楚楚憐人的姿態,反而陰冷着一張臉,盯着跪在地上的奶孃:“說,這是怎麼回事?”
凌小小再次見識到冰面侯爺的威力,這麼簡單的一個句話,就將奶孃嚇得渾身發抖,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的:“回,回,四爺,四爺的話,本來,本來好好的,大少爺這些日子都好好的,奴才也,也一直小心伺候着,今兒個晚上,晚上,大少爺在吃了夫人做的飯菜之後,之後……就……,夫人親自做的飯菜,飯菜,肯定是,是很好的,好的,奴才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回事!”
凌小小聽了奶孃的話,上前就是一腳,然後才冷冷地低着頭看着地上被她踢翻了的奶孃,寒着聲道:“要對付我明刀明槍的來,我還能敬你二分,你卻這般行事,怎麼說天兒和你也有幾年的情分,你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手。我今兒個把話擱在這裡,我不管你後面是誰,又想做什麼,但是憑着把孩子當做達成自己目的地手段,這份狠心,就當誅滅!”
奶孃聽了凌小小的話,整個人抖的更厲害,往前爬了幾步,爬到風揚的面前,就重重的磕起頭來,哀求的辯解:“四爺,四爺,奴才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大少爺,這是風府上下有目共睹的,大少爺,大少爺真的是吃了,吃了,夫人……”她的頭沒幾下就磕破了:“四爺,四爺,奴才對大少爺的忠心,天地可表,奴才聽不懂夫人在說什麼,不知道夫人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求爺明鑑啊,求爺替奴才做主啊!”
凌小小瞧着這時候,奶孃還在狡辯,真恨不得將她的胸膛扒開來看看,那顆心是不是黑的。
不過,她現在也沒空看這黑心的奶孃,反而走到天兒的身邊,瞧了瞧他的症狀,雖然她不懂醫術,但是此刻大夫沒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天兒生病的根源。
就是大夫來了,也要將天兒的狀況告訴給大夫的啊,望聞問切,總不能大夫一問三不知吧!只有知道了根源,纔好斷病,她就搞不明白了,怎麼這麼一會功夫,孩子就病了,剛剛吃飯的時候,天兒的神色可是很好的,半點也看不出什麼病症來。
這疾病來的太猛,也太蹊蹺,定然就是從她院子裡回來的這麼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或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吃了奇怪的東西?
凌小小的心頭忽然一動,問着哼哼呀呀的痛苦的天兒,她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天兒的頭髮,帶着母性的光芒:“天兒,你告訴母親,晚飯後,回來可吃過什麼東西沒有?”
凌小小的話落,小憐姑娘的哭聲就微微頓了一頓,微不可聞,而奶孃的身子也顫抖的更厲害了,風揚的臉色更是陰沉。
天兒原本是不想回答凌小小的,因爲奶孃的話,他聽得很清楚,他雖然五歲,可是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可是當他的目光對上凌小小那微微憐惜的目光,嘴巴不知怎麼就張了開來:“我就是睡前吃了兩塊綠豆糕。”
“綠豆糕?”凌小小的眉頭皺了皺起來:大晚上的吃啥綠豆糕?
那奶孃顫抖着解釋:“大少爺,大少爺,喜歡,喜歡睡前用點餐點。”
若是奶孃不解釋,凌小小或許還沒覺得這綠豆糕有問題,可是這一解釋,凌小小就猛的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份相忌的食譜,她驚得面色蒼白,急忙對着風揚確認:“爺,我今晚上是不是做了黃燜小牛肉?”
“對,你做了黃燜小牛肉!”風揚不明白凌小小怎麼在這樣緊要的時候,還想着今晚的吃過什麼東西,不過,他也知道,凌小小這麼問,定然有她的理由。
“如夢,快去,讓廚房裡的人煮些蘿蔔湯過來,快點。你愣着幹什麼,快去,這可是大少爺的救命良藥,你快點去。”凌小小說着話的時候,又伸手推了推如夢。
如夢一聽是救命的良藥,就醒悟過來,腳下飛快的跑了出去,而如玉向來是個長心眼的,就對着凌小小說道:“大少爺的救命良藥,是頭等大事,奴婢也去看看。”說着,也不等凌小小點頭,就也飛快的跑了出去:既然敢明目張膽的害大少爺,手都伸到大少爺的房裡了,難保大少爺的小廚房裡,沒有什麼歪了心思的人。
凌小小這時候心裡才定當了一點,能找到病因,這病症就不怕了:她知道小牛肉和綠豆同食,會脹氣,甚至會脹死人,不過要是能及時食點蘿蔔湯,排了脹氣就好了。
所以,凌小小就坐在天兒的身邊,開始爲天兒按摩那鼓起來的肚子,風揚也任由凌小小行事,半點也沒有插手的意思,他那模樣,就是內宅的事情交與凌小小,他很放心,即使此刻天兒的奶孃暗示凌小小就是那謀害他兒子的人。
如此的信任,如此的支持,看在衆人的眼裡,都有些心驚,而那位小憐妹妹,在瞧着風揚的態度之後,雖然半點行跡都沒露,只是那頭上的朱釵碰撞的聲音,泄露了她細微的思緒。
很快,如意和如煙就捧了蘿蔔湯過來,凌小小讓天兒用下蘿蔔湯,天兒在心裡一陣天人掙扎,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這有香香味道,笑起來很漂亮,又有一雙溫柔手掌的新母親。
凌小小看出天兒的遲疑,只是現在情勢不容她再慢慢的勸了,她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風揚,風揚接收到她求援的目光:“天兒,快用!”
天兒向來對風揚是言聽計從,有着深深的崇拜和敬意,聽到風揚發令,就毫不遲疑的拿起蘿蔔湯喝了起來,凌小小一直讓他喝,一直喝,直到他半點也喝不下去了,才讓他停了下來,就是如此這般也吃下了兩碗蘿蔔湯。
等到蘿蔔湯吃下去了之後,凌小小繼續幫天兒按摩肚子,不一會兒,就聽到“呱呱……”幾聲,一陣異味傳來,天兒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惱怒的瞪着凌小小:這個女人……
小憐聞着鑽入鼻子裡的異味,不覺得捂着鼻子,後移了些許的位置。
而凌小小卻笑顏逐開,半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反而激動的抱起天兒,使勁的親了親,然後對着風揚歡喜道:“好了,好了,終於通氣了。”
風揚一直緊握着的拳頭,這時候也鬆了下來,瞧着凌小小喜笑顏開的模樣,也微微的勾了勾脣。
凌小小又讓丫頭餵了天兒半碗蘿蔔湯,只是這一次,她示意這一室的下人都出去,就留下她一人:五歲的孩子,也是有尊嚴的,她是看出來了,而且,這可是一個很好的和天兒親近感情的機會,她自然要珍惜。
小憐妹妹自然也想留下來,只是風揚這個做父親的都聽從凌小小的話,帶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出去了,她就是想留下來,也不好張這個口,再說了,她其實也不喜歡聞這臭氣的,比起俊美的姐夫,她自然想要把握和姐夫共處的時間,於是,她勸慰了天兒幾句,就扭動着腰肢,款款的出去了。
凌小小見天兒一副戒備的模樣,笑了笑,將窗子打開點,接下來的時間,就聽到連天的響屁從天兒的方向傳出來,那內室的味道越來越重,好在窗子打開了一扇,否則還真的不是人受的。
一個時辰之後,天兒的肚子已經恢復到原先的模樣,只是那張俊俏的小臉蛋,紅的已經成了火燒雲,凌小小一顆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故意逗他:“你以後可要聽我的話,否則,我就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大家,這可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真的是逗他的,以今兒個這連環響屁,估計這外室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只是凌小小瞧這孩子臉皮也太薄了點,才爲他解圍。
天兒雖然早熟,可是畢竟是五歲的孩子,聽了凌小小的話,囁嚅道:“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嗎?”
凌小小心裡暗笑,面上卻一片嚴肅的模樣:“沒瞧見,我將他們都趕出去嗎?這麼好的要挾把柄,我哪裡捨得和別人分享?”
天兒白了她一眼:“你好壞!”
凌小小咯咯的笑了起來:“我是很壞,難道這些日子沒人在你耳邊唸叨,我是個又壞,又兇,又狠毒的壞女人嗎?”
天兒臉色一僵,低下頭,默然,不再出聲,凌小小瞧着他這樣子,也知道她猜對了。
這時候,風揚帶着大夫進來了,凌小小瞧着天兒的氣色,就回避了出去,出了內室,去了正房,見正房裡除了神情恍惚的小憐和神色有些蒼白的如夢四人,就再無他人。
凌小小坐下後,如玉上了茶水,凌小小有些奇怪的問道:“人呢?”
如夢身子一僵:“杖斃了!”
凌小小端着茶盞的手一頓:“杖斃了?所有的人?”
如夢點了點頭,凌小小心頭一顫,她第一次意識到風揚,原來還有這等殺戮之心。
原來,風揚對凌小小溫和的交代幾句,就領着一羣人回了正房,原本奶孃等人瞧着風揚對凌小小溫和的神色,心裡就涼颼颼的,可是看風揚並沒有將她們留在外室問話,反而帶到正房,心底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雖說四爺對夫人信任過火了,可是這是風府,這府裡的人誰不是帶着面具過日子的,這不,還不是將她們帶到正房問話了。
等到了正房,風揚的腰背就挺得筆直,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再也找不到一絲的溫和,他根本一句話都沒有再問天兒院子裡的下人,反手吩咐侍衛:“把這些人都帶到刑房。”
刑房的院子裡,燈火通明,偌大的院子裡跪滿了抖的骨頭都快要散架的下人,風揚的渾身都散發出決絕而暴戾的煞氣,端坐在刑堂上首扶手椅上,刑堂的管事,跪在地下稟告:“四爺,都拷問過來,都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風揚一聽,手下的扶椅就掉了幾片碎木屑,管事的的身子跪的更低,他瞧了,冷冷的笑笑了:“爺,養了你們這一羣廢物,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那管事渾身一震,冷汗直流,不停的叩頭:“請爺恕罪!屬下無能!”
風揚冷哼過後,又突然冷笑起來,陰霾的說道:“她們這些人倒是嘴硬,大概覺得只要不說,硬挺過去,就能熬過去了,爺也拿她們沒有法子,罰不責衆,爺總不能將她們這幾十號的人都殺了吧!”
風揚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暴戾之氣更是明顯:“哼,竟敢算計的爺的頭上來,真是活膩了,大概忘了爺是誰,忘了爺是”冰面“之稱是怎麼來的!”
風揚站起身子,走到刑房管事的面前,聲音冷冷地說道:“去,將這些人全部給爺杖斃了,行刑的時候,將她們的嘴都給堵上,既然她們要對她們背後的主子盡心,那就一直盡心下去,不想說,那就一個字都不要再說,爺,我還不想聽呢!髒了耳朵!”
那管事渾身顫抖了一下,就低低的伏下身子,重重的應了一聲:“聲,奴才這就去辦,立刻就去辦!”
又對風揚磕了一個頭,就站起身子來,慢慢地退了下去,心裡卻暗暗驚心:風府的天要變了!
風揚瞧着那管事的背影半響,才慢慢的瞧着手指頭,半響之後,才慢悠悠的站直身子,走了出去,刑房的院子裡此刻已經彌散這濃濃的血腥味,風揚的嘴角勾起,帶着些殘酷的笑意,冷冷的輕哼,環視了周圍一眼,纔出了院子,往天兒的院子走去。
小憐見到風揚的身影出現,立即迎了出去:“姐夫……”伸頭朝風揚的身後張望,卻未瞧見半個身影,有些遲疑的問:“問清楚了嗎?”
風揚淡淡的道:“我沒問,直接杖斃了!”
小憐妹妹身子一顫,雙腿一軟,差點就倒了下去,而如夢等人也臉色一白:幾十條人命,就這樣沒有了?
而此時,大夫的身影出現,風揚也不再理會她們,徑自帶了大夫進了天兒的室內。
凌小小聽着如夢附耳說了幾句,眸光閃閃,卻未對風揚的行事,說些什麼,凌小小的異常看在如夢等丫頭的眼底,倒是有了一些狐疑:小姐往日裡可是心底善良之人,今兒個怎麼反常了?
凌小小瞧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小憐妹妹,對着如夢等丫頭道:“爺做事,自有爺的章法,你們休要多嘴。”
如夢等人連連應下。
而此時老夫人也過來了,老夫人眼淚流啊流,一路顫顫抖抖的過來,天兒和墨兒可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麼能不急呢?這些年,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有天兒和墨兒爲她解憂,她都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的下去。
她一來就吼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下午還好好的,這會兒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小憐這時候嬌嬌柔柔的說了一句:“今兒個,姐夫使人過來說,姐姐的兩個孩子今兒個搬進風府,讓我和天兒,墨兒過去用一頓團圓飯,誰知道回來之後,沒多久……”
雖然,小憐的話什麼都沒有說,可是這話裡的意思誰都清清楚楚:這是指責凌小小在背後下黑手。
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看向凌小小的目光就顯得不善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一路鬥過來的,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到底是知道分寸的,也沒有當場發作凌小小。
老夫人此刻沒發作凌小小,也沒有心思發作凌小小,她此刻的心思都在天兒身上,敢巧兒,風揚這時帶着大夫出來了。
老夫人上前兩步,一疊連聲的追問:“怎麼樣了?天兒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
風揚示意大夫坐下,又對老夫人說道:“大夫說,孩子沒有什麼問題,開兩副藥再清一清,就好了,母親,你不要擔心。”
大夫也適時的開口:“老夫人,您放心好了,孩子沒事,不過還真的懸,多虧了及時給大少爺排氣的人,排的及時,要是等到老夫到了府上,只怕是迴天無力,就是華佗在世,也無法可想。”
凌小小這時候,根本就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小心翼翼的求證:“大夫,你看這是什麼病?來的也太猛了點,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麼會功夫就變成這副模樣了,那肚子圓滾滾地,就跟吹氣吹的一般,太蹊蹺了吧!”
老大夫瞧了凌小小一眼:“四夫人,這是食物相剋,大少爺短時間內吃了牛肉和綠豆,這兩物相沖,就會產生大量的脹氣,我也問了大少爺,說是晚上用了牛肉,回來又用了綠豆。”
老夫人將目光轉向風揚:“四爺,風府的廚子都是頂級的,這點常識應該懂的,怎麼會出現這種錯誤呢?”
風揚的臉色又沉了一下,隨即又謝過了老大夫,使人領了大夫下去寫藥方,並好好的賞賜了一番,老大夫謝了賞,就下去了,大廳裡只餘下不多的幾人。
老夫人聽了大夫的話,就狠狠地瞪了凌小小一眼,沉着一張臉,冷哼:“這是怎麼回事?”口氣非常的不好,就差沒指着風揚責問:這女人怎麼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想謀害她的孫兒,怎麼不拉下去問罪?
老夫人此刻對凌小小那丁點的好感,都消失無蹤了。
風揚聽了老夫人的口氣,眉頭微蹙:“小小就是那個給天兒排氣的人。”這麼簡單地一句話,就將老夫人後面如江水般的責備堵了回去。
老夫人頓了頓,就將怒氣發作到小廚房的身上:“這天兒院子裡的人是怎麼伺候的,給我往死裡打,一羣廢物。”
風揚臉色不變:“母親,這天兒院子伺候的人都給我杖斃了,不需要母親再費心了。”
老夫人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風揚:“你……”
“母親,今兒個天兒不過是在我院子裡吃了幾塊牛肉,這回來就有人送上了綠豆糕,兒子我發問,居然都說不知道怎麼回事?”風揚聲音淡淡地:“真當我這個鳳陽侯當假的啊,既然都不知道,我留下這羣不知道的蠢物幹什麼,不如杖斃了省心。”
風揚的聲音平靜如往日一般,慢慢地,很是低沉,沒有任何的起伏,但是聽在衆人的耳朵裡,卻有種冬日寒風吹過的冷意,不禁的打着寒顫。
凌小小瞧着風揚眼底的陰霾,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爺,既然天兒院子裡的人被爺處置了,不如今兒個晚上,小小將天兒帶回咱們的院子,也好照顧,可好?”
風揚眼底的陰霾退了不少,點了點頭,凌小小就站起身子,風揚也跟着站起身子,親自幫着凌小小披上大氅,溫和的說道:“讓如夢抱着天兒吧,你身子骨弱,身上還帶着傷,這會兒,月色也不明,天色有些黑,路上不好走,我不放心。”
凌小小暖暖的笑了笑:“好!”就吩咐如夢將天兒抱回去,對着老夫人行了禮:“母親,這天兒今兒個受了驚嚇,小小就帶着他回去,先哄着休息吧!”
老夫人慢慢地點了點頭,心裡想着,凌小小既然是排氣救天兒之人,應該不會害天兒,再說了,這般明目張膽的將天兒帶回去,可是擔了風險的,只要凌小小還有一份腦子,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而小憐的臉色就有些僵硬了,凌小小與風揚對視一眼,就扭頭離開了:她能猜出來,下面風揚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想她聽到。
凌小小這會兒心裡半點憤怒也沒有,因爲她知道,風揚不讓她聽見,不是因爲不信任她,而是因爲太在乎了——這一次,她讀懂了風揚的心。
凌小小剛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茶盞破碎的聲音,凌小小腳步微微頓了頓,卻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前行。
原本的明月當空,此刻卻見漆黑的夜空上沒有半顆星斗,呼嘯着,襲來的北風越刮越緊,凌小小的面頰如刀割的冷,簌簌而落是心頭那份寒意:風府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風揚今兒個的舉動,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這是維護她,維護四房,這般毒辣不留情的手段,就是在殺一儆百,讓日後動手之人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卻也透露了一個訊息——那背後之人,他一時動不得!
是什麼樣的人,讓風揚這般忌憚,不惜用一院子的下人警示?
凌小小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就覺得冷,有股子寒氣纏繞在她的骨頭深處,不停的吹拂,吹的她身體裡每一根骨肉都顫抖起來,吹得她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此刻的風府在凌小小的眼裡,就如同一座會吃人的怪獸,她原本就覺得這風府的水不會淺,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的深,一個身患殘疾的五歲孩子,這些人都不能放過,如此的心狠手辣,她和孩子們日後的安全會是怎麼樣?
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只是拼命的走着,用力的走着,心裡絲絲的涼。
如煙等人提着八角宮燈走在前面,也一句話沒有說,她們都是凌小小一手調教出來的,都不是笨人,到此刻自然都感覺到事情的不尋常之處,也感覺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一個個都閉着氣,不發一言,目不斜視的盯着路徑。
一行人回到院子的時候,都不由得氣喘吁吁,寒春的夜裡居然身上都硬生生的出了熱汗,可見幾人一路上行走的是如何匆忙,不過到了自個兒的院子,見江氏正站在門口張望,見到熟悉的人,幾人的神情都放鬆了一些。
凌小小見江氏迎了上來,第一反應就是:“寶寶和貝貝可好?”邊走,邊問,她這是驚弓之鳥啊!
江氏疾步走在凌小小的身側,小聲的回道:“少爺和小姐今兒個也累着了,這時候已經睡了。”
凌小小點了點頭,江氏瞧着如夢懷裡的天兒,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道:“小姐,我們在風府行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怎麼把大少爺帶回來了?”
凌小小嘆息一聲:“先進去再說!”
凌小小進了屋,任由如煙伺候着她解開大氅,又安排如玉親自伺候天兒就寢,才拉着江氏,將今兒個事情說了一通。
江氏聽了,臉色也白了三分:風家的水,不淺啊!小姐,這日後的路怕是不容易。
“小姐,你也不要煩惱了,爺在前面擋着,咱就靜觀其變吧!”
凌小小原本冷颼颼的心,因爲想到那個溫暖的男人,而慢慢地暖了回來。
她到底一個人走了太久了,怎麼忘了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會有一個人願意爲她遮風避雨,就如同今兒個這般:瘋子,你怎麼可以這般的好!
風揚回到院子的時候,凌小小正哄着天兒入睡,這孩子今兒個受了驚嚇,是怎麼都入睡不了,凌小小就耐着性子,給他講些小故事,還讓如意在室內點了些安神的香。
見到風揚進來,如夢幾個丫頭立刻站起身子,凌小小也想站起來,風揚滿擡手讓凌小小坐下,笑着道:“你繼續講故事吧,我也想聽聽。”那神情居然有幾分渴求。
說着,就厚着臉皮,緊挨着凌小小坐下,凌小小瞧着他那疲憊的模樣,心頭一軟,就伸手握住他的手:“好!”
說完,就娓娓的講着剛剛的故事,女子輕柔的聲音,如同緩緩流淌的春水,洗滌了男子心上的疲憊,這一刻,祥和溫柔的讓人不願意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