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上是一把做工精緻的短小匕首,上面雕龍畫鳳,鏤空鎏金,鑲篋着珠寶玉石,異常華麗,觀賞性極強。
也正是因爲它的觀賞性太強,傅青纔會看了一眼就頓時變了臉色。
傅亦臣坐在一邊,觀察着他的變化,眼神微微一閃,看來他應該是不清楚這件事情的。
“這……這……”看到手中的圖紙,傅青整個人都傻了。
幾年前,家主忽然將所有人都召集回來,就曾經進去過那個地方一次,當初他很清楚的見到這把匕首,是放在一個小孩棺材中的陪葬。離開的時候,他還很清晰的看到那具通明的水晶棺中,閃爍着珠寶玉石的光芒。
當時心裡就有一絲異樣的想法,但是在家主的鎮壓下,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所以這個東西的出現,讓他頓時就感受到了傅亦臣的緊張,要是真的墓地裡的東西被弄出去了,大家就都麻煩了。
“青叔,現在你還能肯定守墓的人沒有問題嗎?如果真的沒有問題的話,這……是怎麼回事?”修長的手指指着圖紙上的圖樣,冰冷問道。
傅青無語凝噎,整個人都處在失神的狀態。
看他現在的樣子,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確切的消息幾乎不可能,傅亦臣黑沉的雙眸轉向家主躺着的房間,腳步微動,最後還是沒有走進去。
傅亦臣這次之所以這麼着急,是因爲在許琳達那邊聽到的消息讓他幾乎是亡魂皆冒。
傅氏之所以能夠在M市這樣的三無城市中崛起,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的啓動資金多,開始的產業都是用錢堆起來的。
傅亦臣也是上一次回來的時候,聽父親跟家主談話,才明白,原來傅氏的崛起有着這麼多不光彩的一面。
他口中說的那座墓地,據說裡面葬的是商周時期的王侯,隨着時間流逝,除了墓地的守墓人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這裡居然有着這樣的一個墓穴。
而墓地的守墓人是由三個家族組成的,傅氏、許氏和夜氏,也就是傅亦臣家,許琳達家和夜楓他們家。
這三個家族的人一直都在是守護這座陵墓,後來在三代前,大家實在忍受不住貧窮,從裡面拿了一些東西出去換吃的,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沒日沒夜的開始搬運裡面的東西,將各種古董文物囤在家中,準備找到大買家就脫手的時候,災難發生了。
財不露白是自古以來的明理,而驟然的暴富讓三家人都開始有些飄飄然,結果引來了無數對他們有着覬覦的人的迫害,三家去談生意的人,談判的,運貨的,放風的有上百人,結果死的一個都不剩。
也就是這件事情過後,才讓腦子充血的三家人開始冷靜下來。
正要盤算應該如何處置這個巨大的墓葬的時候,他們之前的行動引來了官方的查探,更是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痛定思痛,三家家主商量過後,才決定將墓穴封起來。每三年輪換一次,換人守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啓墓穴。
這算是給大家留下的後路,萬一以後有什麼走投無路的時候,墓穴裡面的陪葬品也能救他們於爲難之
中。
這個消息,傅亦臣知道的時候,也是震驚莫名。
原來祖上居然是盜墓賊,還是最爲讓人不齒的監守自盜。
但是也就是難受一段時間,過後也就舒服了。
可是,許琳達那天的一句話,讓他頓時傻眼了,沒想到他們嚴防死守,居然還有人能夠從墓穴中拿東西出去,而且數目還不小,那麼,守墓的人都在幹什麼?
“家主醒了,讓你們進去。”板着臉的大漢來到兩人身邊,冷聲冷氣說道。
傅亦臣沒當回事,直接站起身就朝房間內走去。
老邁的家主此時沒有之前在祠堂時候的強硬,消瘦的臉上滿是疲憊,眼窩深陷,瞳孔無神,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歲一般。
“亦臣,來,過來坐。”靠在牀上,伸手朝傅亦臣招手,看到傅青也在。“阿青也來。”
兩人上前一步,坐在大漢搬來的椅子上,面對着眼前老邁的老人。
“亦臣啊,剛纔你說的話,有證據嗎?”家主渾濁的雙眸緊緊盯着傅亦臣,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絲的玩笑意思來。
可惜讓他失望了。
“這裡。”將傅青手中的圖紙交給他,這是他聽到許琳達的話之後,第一時間去查到的,時間太緊,只有這一份資料。
雖然不多,但是卻極具代表性。
家主看到這個的時候,枯瘦的手掌頓時收緊,幾乎要將圖紙給揉碎一般的用力,臉上鬆弛的皮肉更是不停的抖動,閉上眼睛,似乎是受到極大的打擊。
“家主……”傅青有些擔憂,上前扶着他生怕他會受不住打擊。
事已至此,無論是誰都不敢像之前那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守墓的人沒有問題。
三年一輪換,去年才從夜家接受手過來守墓的權利,然而每次輪換的時候,墓穴裡的東西都是會被仔細檢查的,一一覈對的。
所以,在夜家手中的時候,東西是沒有問題的,那麼問題自然就是出在傅氏自己家中了。
之前看傅青那般肯定的否定族內有人出問題,可見,這個人是他們極爲相信的人。
被自己最爲信任的人背叛,或許纔是最難以接受的吧?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休息一下。”家主無力的揮揮手,沙啞的聲音響起。
傅亦臣深深看了一眼家主,還是跟着傅青站起身來,走出房間。
“到現在,你還不能告訴我,守墓的人到底是誰嗎?”傅亦臣身材高大,打頭走在前面,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身後跟着的傅青感覺到無盡的壓力,似乎眼前佇立着一座山一般。
沉默半響,艱難說道:“是……傅遠。”
這個名字一出口,似乎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似的,輕鬆不少。
聽到這個名字,傅亦臣眼神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他。”喃喃自語道。
“你猜到是他了?還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極爲小聲的低喃被傅青聽到了,傅亦臣無奈的嘆口氣。
“沒有證據,只是之前見過他的時候就感覺他不是甘
於現狀的人,如果老宅這邊的人有問題,他的可能性最高罷了。”上次他回來,就是參加傅遠被正式確認爲下一任的家主繼承人的宴會,當時見到他的時候,傅亦臣就覺得這個人不夠安分沉穩,做家主,肯定要出亂子。
甚至還跟父親說過這件事情,但是家主一心想要扶持他,父親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隨他。
畢竟他們這一支的人,回來守着老宅是不可能的,老宅自己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傅青微微一愣,細細品味一番傅亦臣的話,苦笑道:“看來還是你們在外面經歷的多了,看人看得準。即便你拿出證據來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傅遠會是監守自盜的人,但是聽到你剛纔的話,我再想想,確實,他一直都不甘願留在老宅這個地方,千方百計的都想離開這裡出去闖蕩的,只是我們都忽略了罷了。”
在老宅的生活是很乏味的,這邊距離市中心不近,家規嚴苛,想要出去瀟灑一下還得請示,批准之後才能離開。
每天除了老宅就是自己家,沒有交流沒有社交,也難怪老宅的人一個個陰沉沉,沒有一點的活力。
“不一樣的,跟其他人不一樣的,傅遠一開始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即便不是在老宅這樣的地方,我跟傅遠換個位置,他也會做出這種事情。天生的劍走偏鋒的性格,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這樣的。”傅亦臣對傅遠很是鄙視,因爲他不單單是現在做出監守自盜的事情,更加讓他憤怒的事,他居然還不小心,讓別人知道了。
“還有,你晚點去跟家主說清楚,我查到傅遠的事情,是有人告訴我的,應該怎麼補救,最好儘快,否則,真的被人找上門來的話,我想傅氏應該會很麻煩的。”傅亦臣看出傅青等人是有心想要放傅遠一碼,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更何況還是下一任的家主,要是在這個時候,爆出他監守自盜的醜事,以後還怎麼在這裡生活呢?
但是傅亦臣向來是眼裡不揉沙子的,無論是公司裡還是這裡,只要是犯錯就必須承擔責任,更何況還是這種嚴重的錯誤。
“什麼?是誰告訴你的?”傅青震驚了,他還以爲是傅亦臣自己查到的,結果居然是別人告訴他的,那就代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止一個,想要粉飾太平都不能了。
傅亦臣沉默片刻。“許家的人說的。”
傅青疑惑看了他一眼,嘴裡唸唸有詞。
“許家?”同爲守墓人,許家怎麼會將消息告訴傅亦臣呢?
要知道,如果將傅遠監守自盜的事情捅出去的話,夜家和許家都是有權利剔除傅家的守墓名額的,許家的人怎麼會這麼傻,將這種事情告訴傅亦臣呢?
傅亦臣自然是能夠看出他的疑惑,但是他是不會將許琳達給說出來的,不是因爲不想連累她,而是沒有必要。
“你別問我是誰說的,這個我肯定不會說的。”
眼神微微一閃,傅青忽然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膀,讚賞的笑着說:“後生可畏。”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以爲傅亦臣在許家埋了眼線的。
傅亦臣也沒有解釋,隨便他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