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江劍心眨了眨眼睛緩和了一下,隨後視線從醫院的雪白天花板滑落下來,先慢慢擡起一隻手撐起被子,往被子裡看去。
棉被下的身體貼滿了各種金屬線的貼片,冰冷的金屬貼片被她的體溫捂的熱乎乎的。
光用眼睛去看,完全看不出什麼。
“賢者大人……?”
“您醒了!”
巡邏的幻想金圈消散爲光點,旁邊的藍色風衣女孩睜開朦朧的眼睛,欣喜的看向牀上的黑髮劍尊。
江劍心張了張嘴,感覺到了嘴脣的乾裂,她沙啞說道:
“水……”
左思權拿起牀頭櫃上的暖水壺,想要倒一點水給她。
然而暖水壺裡嘀嗒幾下,只倒出了幾滴水,掉落在紙杯底上。
她尷尬的說道:
“暖壺裡沒有水了,我這就給您去接點。”
說完她就拎着暖壺跑走了。
左思權一走,屋子裡只剩了她一個人。
江劍心深吸一口氣,挪動手臂沿着衣服一寸寸去摸棠光劍。
她的意識被拉入虛擬污染區後,棠光劍變爲了小紙劍的樣子藏在了她心口處的衣襟裡。
——這是本命劍的護主行爲,如果在江劍心昏迷期間有人襲擊她,棠光劍護在心臟,能擋下致命攻擊。
江劍心從心口衣服裡摸出了棠光紙劍,讓它變爲了原本的長劍模樣,然後慢慢抽出了一線清冽的劍身。
“嗡……”
棠光劍發出低沉的劍鳴,明亮的劍身上,連在她身上的金屬線變爲了黑色蠕動的觸手,正挪動着想要把身上的黑氣,通過金屬貼片融入到她的身體裡。
但這一意圖並沒成功,因爲有溫和的綠光從棠光劍上流淌下來,帶着暖意密密的包裹住了她,阻止了黑氣的入侵。
江劍心看着從棠光劍上淌下來的綠光,劍尊的感知讓她明白這不是屬於自己和棠光的力量。
她想起了劍意空間裡的那本已經打開,但還沒來得及看的日記。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綠光應該是從劍意空間的那本日記裡流出來的。
江劍心心癢癢的想要把日記拿出來看一看,然而樓道里卻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棠光劍變成小紙片重新縮回到衣襟裡,門口處,左思權左手拎着暖壺,右手拿着礦泉水瓶小跑着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這就給您倒水。”
左思權來到牀頭櫃旁邊,拿空紙杯給她倒了半杯熱水,又拿礦泉水兌了半杯冷水。
一杯口感適中的溫水就這樣誕生,她坐起身給江劍心餵了一些。
清甜的溫水浸潤喉嚨,江劍心感覺嘴裡一下子溼潤了起來,她咳嗽了一聲,聲音也不再幹澀了:
“現在,是幾點了?”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
左思權看了一眼時間道。“您整整昏迷了一週的時間。”
江劍心茫然的看向醫院雪白的牆壁,進入污染區前發生的事情涌入腦海,她慢慢問道:
“屍潮呢……屍潮都退了嗎?”
“都退了。”
左思權跟她一點點說起這一週發生的事情。
各大基地的屍潮在衆強大天賦者的圍剿下全面潰敗,曙光基地打算舉辦歡慶宴,蔡念雲親自來到劍尊的住處邀請她的時候,卻如何敲門也無人迴應。
長時間呼喊無果後,因爲擔心江劍心的情況,她找了隔壁的殷長老幫忙,把別墅門用水強行衝開。
——結果在房間裡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江劍心。
因爲知道這幾天有虛擬污染區冒充親人拉人進區,統戰部的大家商討後,一齊認爲劍尊也是中招了。
來不及感嘆她的鐵骨柔情,統戰部先把劍尊送到了醫院裡,接上醫療器械,維持生命體徵,等候她的甦醒。
遠在希望基地的白日夢想家聽說江劍心昏迷住院後,馬不停蹄的連夜趕了回來,守在了她的病房裡,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江劍心住院的這幾日,曙光基地的很多人特意來到了醫院,提着果籃,接着探訪的名義,想瞻仰一番這位大名鼎鼎的劍尊。
殷舉聽聞了這件事後,考慮的更多,他覺得曙光基地內部住民魚龍混雜,來探訪的人一旦包藏禍心,戰爭陣營便要痛失一位巨頭。
於是他動用了長老的權利把樓的這一層包了下來,禁止部長以下職務的成員上樓,只留左長老看護。
如此緊密的保護措施下,左思權留守的幾日,僅遇見了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賊子。
那人持一柄大刀,數次趁黑夜時溜上樓,妄圖進入病房,但都被左思權的幻想金圈攔下。
左思權跟這賊子連打數夜,兩人實力相當,後者始終進不去病房。
焦急之下他曾透露出自己其實是江劍心的朋友,但左思權半點不信。
——誰家朋友回回趁月黑風高來探房?
那人在左思權眼裡已經變爲了一個滿嘴謊話喜歡深夜騷擾的下頭男,列入了幻想金圈的誅殺名單。
跟江劍心說起此事的時候,左思權也是滿臉氣憤,咬牙切齒的說道:
“如果讓我在醫院外逮到他,定要用他的血來祭圈!”
江劍心聽完她的描述,已經對這人的身份有了猜測,她抽了抽嘴角,尷尬道:
“呃……有沒有可能,他還真是我的朋友?”
左思權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哪有朋友二半夜來看望的病人的,大人您不要被騙了啊!”
江劍心摸了摸鼻子道:
“他的能力其實就是控制黑夜……如果不是夜晚,他難以無聲無息的上樓。”
“至於爲什麼等二半夜……可能是因爲有你在房前守着,他要與你切磋——夜色越深他的實力越強,爲了打敗你,只能挑這個點來。”
左思權捂住了嘴,驚呼道: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他如此執着。”
那人從她守病房的第一夜就殺了過來,每夜都進不去病房,但夜夜都來。
每次打到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就及時撤退,然後待夜幕降臨再次在醫院附近逡巡。
左思權當時還疑惑於他爲何如此有毅力,現在想想原來是她冤枉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