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鳳傾城問自己，她真的設想過最糟糕最糟糕的結果，也許自己會和聖君同歸於盡，只要希兒和慕千恩能夠活下去，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竟然回事這樣的結局。
“炎狼，他……”鳳傾城看向一旁的炎狼，“他真的是千恩麼？”
“難道你會不知道麼？”初塵先生出現在屋外。
“你早就知道了？”鳳傾城並沒有回頭。
初塵先生邁步來到屋內，在她身邊蹲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原本打算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可是你讓我如何忍心呢？”初塵先生的手輕輕撫摸着鳳傾城的臉，鳳傾城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嘆了口氣，“就是因爲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纔想帶你離開，才寧可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他說得對……”
“他說什麼了？”鳳傾城輕輕地開口。
“他說，不親眼看到，依着你的性子，斷然是不會放棄的。”初塵先生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嗬，”鳳傾城苦笑道，“是啊，他怎麼可能不是千恩呢？只有他會如此瞭解我，只是我好想知道在天臨大陸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世輪迴的鏡花水月麼？”
初塵先生在鳳傾城身邊坐下，“傾城，雖然我不知道爲何聖君要以這樣的方式接近你，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至少在他還是慕千恩的時候，對你應該是真心的。”
“應該麼？”鳳傾城重複着這個詞，“可他怎麼就變了呢？他真的不是被控制了麼？”
初塵先生不語，鳳傾城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是我太傻了，自己苦心保護的人，就是最想取我性命的人。”
“傾城，其實在幻明島的時候，我就曾經發現過一些奇怪的地方，”初塵先生不忍見她如此，“那時候慕王爺的身上偶爾會有紫金色的光，曾經有一次我甚至在他的眼神中看到過，對不起，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這一切，所以沒有告訴你，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的身份註定了我會面對聖君，以這樣的方式。”鳳傾城搖頭，用手背輕輕抹去眼角滑落的淚，“我最對不起的是希兒，如果他知道我給了他這樣一個爹，他會很難過吧。”
“傾城，”初塵先生扳過鳳傾城的雙肩，“我們走吧。”
“走？”鳳傾城苦笑，“能走去哪兒呢？而且我也不是……”
“我知道你要說你不是憐兒，是，也許你不是當初的憐兒，但是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着你，等着你，我不在乎發生在你身上的任何事，我帶你離開，我可以躲過聖君，躲過其他人。”初塵先生頓了頓，“不要再管這一切了，可好？”
鳳傾城知道他有這個能力，可是眼下，自己還能像當初那樣不管不顧地抽身麼？她無力地將頭埋在膝間，不再說話……
“你滿意了，見到她這樣？”初塵憤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掌管靈域生殺大權的聖君，東陽國曾經的王爺慕千恩。
“是你自己沒有能力說服她，”聖君冷笑道，“你若是能夠勸她交出孩子，我說過許你們一方淨土，與世無爭。”
“那畢竟也是你的骨肉，難道你真的要親手毀了他？”儘管很想跟鳳傾城一起，可是想到希兒有一半的骨血是她的，想到她悲痛的模樣，初塵先生對聖君的殘忍有些不可以理解。
“骨肉又如何？”聖君挑眉，“我若是要子嗣，大可以有不計其數的，可只有跟她的孩子能助我成就舉世無雙的能力，若是你，你會怎麼選？”
“我會選她。”初塵先生一字一句道。
“是麼，”聖君冷冷地看着她，“如果當初你有能力保護她，又怎麼會惹得如今的一切禍事，沒有能力的人才會尋求退避。”
初塵先生正要反駁，聖君轉身要離開，卻忽然停了下來，“我已經讓滅魔去找她的孩子了，如果你能勸她乖乖交出來，我跟你的約定就還作數，否則我得到無雙能力之日就是她被打入靈池毀了三魂七魄之日。”
初塵先生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他果真如此絕情，他垂下頭，輕聲問道，“你……就沒愛過她麼？”
聖君背對着他站着，久久沒有回答，待初塵先生再看時他已經離開了。
隱藏在暗處的滅魔一直望着，直到初塵先生也離開這才現身，他輕嘆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慕紫陌的調笑聲，“滅魔大人何時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滅魔轉身，陰沉沉的威壓迫使慕紫陌單膝跪地，上次被鳳傾城和上月長老所傷剛剛恢復，他哪兒經得住滅魔的靈力，嘴角沁出了血跡，他擡手抹掉，輕嗤一笑，“靈力再強，也有弱點，不是麼？”
滅魔竟然沒有反駁，只是陰冷冷地盯着他，慕紫陌硬撐着站了起來，“滅魔大人，你真打算讓風鳶那個廢柴去找她的兒子？”
“你有意見？”滅魔聲音有些不悅。
“以他那點本事，怕是還沒到龍淵就被發現了吧？”
“龍淵眼下沒有人鎮守，風鳶足以。”滅魔轉身正要走，慕紫陌攔在他面前，“你怎麼確定那孩子還在龍淵？鳳傾城怎麼會放心把孩子放在那兒？”
“你究竟想說什麼？”滅魔站定打量着他。
“沒什麼。”慕紫陌嘴角一彎，“我只是在懷疑……滅魔大人怕是並沒有盡心替聖君尋找鳳傾城的兒子吧？”
“哦？”滅魔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這麼做的好處又是什麼呢？”
“這……我就猜不到了。”慕紫陌笑了，“不過我想也許聖君會知道吧？如果我將這事兒稟告給聖君，不知道他會如何看待滅魔大人呢？”
“你以爲聖君會信你？”
“雖然說滅魔大人替聖君效命已久，但是我覺得聖君是個賞罰分明的人，應該不會有所偏袒。”慕紫陌不動聲色，“不過，我只是提醒滅魔大人而已，有些事最好不要逆着聖君的意思，否則……滅魔大人也知道後果的吧？”
說罷慕紫陌轉身離去，滅魔盯着他，袍袖下的手微微彎起，輕輕一擡手，一道幾乎不可察見的靈力直逼慕紫陌腦後，鑽入他的發中消失不見，也沒有驚動慕紫陌……
“傾城，吃些東西吧？”初塵先生不知道打哪兒弄了些糕點來，鳳傾城卻只是坐在竹屋前一動不動，也沒有接他遞來的盤子，“滅魔已經出發了麼？”
“嗯，”初塵先生點頭，“聽說他讓風鳶帶着蘇晚晴去了。”
“蘇晚晴？”鳳傾城微微一怔，但旋即明白過來，聖君應該是覺得至少蘇晚晴去過一趟龍淵，而且全身而退，想來也許會知道她有可能將希兒藏在了哪兒。
“他人呢？”鳳傾城追問道。
“你是說聖君？”初塵先生看着她，“他在和滅魔、無面尊者佈置……”
初塵先生猶豫了下，鳳傾城蹙眉，“佈置什麼？”
“他打算對天臨大陸動手了。”初塵先生知道如果鳳傾城知道這事兒，肯定會着急，但是瞞也是瞞不了多久的。
“爲什麼是天臨大陸？”鳳傾城原以爲他會對付靈殿之外的雲天長老、鬼鬼和綠煞他們，不曾想聖君的目標竟然是天臨大陸。
“其實天臨大陸對他而言，控制起來易如反掌，”初塵先生垂眸，“他的目的是閻界。”
“什麼！”鳳傾城望向他，“閻界與靈域素來無往來，他爲何會企圖控制閻界？而且閻君若是不想，他怎麼可能找得到閻界的進入方式？”
“這就是聖君的高明之處，”初塵先生似乎說起一件跟他毫不相干的事兒，“閻界賴以生存的是死去的靈魂，若是聖君將整個天臨大陸的人都變成了食屍鬼，閻界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不是麼？”
鳳傾城這才明白原來聖君是要一統三界，“可是聖君對上閻君，他有什麼把握可以贏？”
初塵先生看着鳳傾城，鳳傾城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希兒？”
“沒錯，”初塵先生點頭，“但是聖君不一定可以贏得了閻君，但是若是加上妖王的靈力就不一樣了，這纔是他爲什麼一定要得到希兒的原因。”
鳳傾城咬了咬牙，“我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傾城，”初塵先生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你阻止不了的，希兒聖君志在必得，閻界聖君也志在必得，你現在退出，我們還能夠離開，不然……我怕你最終會招致殺身之禍。”他隱瞞了聖君的原話沒有說。
不過鳳傾城何等聰明，她抽回手冷冷地說道，“對我來說，如果沒了希兒纔是殺身之禍，他若想鬥，我就陪他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找到希兒！若是敢傷害希兒，先過了我這關！”
見鳳傾城起身就要走，初塵先生一把拉住她，“你要做什麼？”
“他又沒困住我，我爲何不能自己行動？”鳳傾城眼底閃過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