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熱鬧似乎對慕容瑾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她和雨霜在房間裡,爲所有的人都準備茶水和茶點,雨霜在宮裡當奉茶宮女多年,慕容瑾在慈雲庵也是學習了多年的茶道,兩人手法嫺熟,從清洗茶具開始,到煮水,感受溫度,挑茶,沖水等一系列工序,都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看看天色,也快午時了,皇上他們應該從祭臺回到了宴席上,我們也該準備了。”雨霜說道。
雖然慕容瑾現在是正七品奉茶女官,但是雨霜進宮早,又在皇上身邊奉茶多年,對這些程序自然比慕容瑾要了解,慕容瑾也不是那個託大的人,她不懂得,雨霜懂,所以雨霜的經驗她都還是聽着。
“好在你之前說的那種狀況沒怎麼發生,否則我們一趟來回,可有的折騰了。”慕容瑾有些鬆口氣地說着。
“是啊,也不知爲什麼,往年祭天都有妃嬪受不了這冗長繁瑣的過程而暈倒的,今年卻一個也沒有,只有安和公主年幼,身子骨受不住出了些問題。”雨霜也點點頭,說道。
兩人說話間,便聽到外面傳來張公公的聲音:“慕容姑娘可在?”
慕容瑾疑惑地看了雨霜一眼,走出去,卻見張泰手中搖着拂塵朝着這邊小跑過來,似乎還有些着急。
“張公公,發生什麼事了?怎地這麼着急?”慕容瑾迎上去,開口問道。
“皇上傳召,說是今日壽宴大喜,傳召幾位秀女一起,共飲一杯。”張公公在慕容瑾的面前站定,說道,“不過其他幾個秀女都是衆位妃嬪身邊的隨侍,已經在場,唯有姑娘在這裡煮茶,現在所有的人都等姑娘一個人了。”
“皇上怎麼會忽然下這樣的旨意?也罷,雨霜,你看着這裡,我隨張公公去一趟好了。”慕容瑾凝眉,轉頭對雨霜說着,便跟着張泰離開了。
“唉——”雨霜朝着慕容瑾的背影喊着,想說什麼,卻始終沒來得及。
慕容瑾走後,整個房間只剩下了雨霜一個人,好在慕容瑾之前在的時候,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地差不多了,水都用文火慢慢煮着,只等有人來取茶水,奉上去便是。
“雨霜?怎地就你一個人?慕容呢?”就在雨霜將準備好的茶葉都放到杯子裡的時候,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卻是月明。
“你怎麼來了?慕容是進宮的秀女,說到底和我們不一樣的,皇上找她過去了。”雨霜先是詫異,而後說着。
“也罷,本來是怕你們忙不過來,來幫忙的,夢雲跟夢荷跟在皇上身邊,整個承乾宮只有我和碎玉無事,所以便來了。慕容不在,你一個人想必要做的事情更多了,煮茶我不懂,但是打下手我還是可以的。”月明說着,便走了進來。
“如此也好,慕容走了,我還真怕我忙不過來。”雨霜笑笑,對月明說着,兩人便開始爲奉茶準備起來。
卻說慕容瑾跟着張泰走到宴席處,果然發現那裡很多人,場面比之前宮中的任何一次宴會都要大,也是慕容瑾入宮一年多以來,第一次在宮裡見到這麼多人。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慕容瑾的到來,慕
容瑾低着頭,跟着張泰來到皇上的身邊,只聽得張泰對皇上稟告着:
“啓稟皇上,慕容瑾帶到。”
“既如此,那就開始吧。給慕容倒酒。”皇上吩咐着,隨即朝着皇貴妃、淑妃和賢妃點點頭,站在他們身後的陸苑莛、慕容珮和阮香羅便也走了出來。
與上次的中秋宴差不多的場景,皇上一番開場白,便是共飲一杯,共同祈願了。之前張泰說所有的人都在等慕容瑾一個人,可是慕容瑾自己卻沒有覺得,她的到來,其實可有可無,比起在這樣的衆目睽睽之下,她寧願和雨霜在那個偏殿裡煮茶。
“皇上,若無其他的是,奴婢就先告退了,今日事關重大,奴婢恐雨霜一人忙不過來。”慕容瑾與衆人一起飲了酒,便朝着皇上說道。
“你是奉茶宮女,來宮中多日,也未曾見過這番景象吧,既然來了,就留在這裡一起看戲,張泰,去承乾宮,讓月明和碎玉去幫着雨霜那丫頭。”皇上如此說着。
慕容瑾見皇上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便再無別的話可說,只等站在皇上身後,和夢荷、夢雲站在一處,看着前方戲臺上的場景。
其實慕容瑾並不愛看戲,她過去的十八年人生,並沒有看過什麼戲,更何況,她始終覺得,戲裡的世界有着一種不真實感,都說戲能折射人生,什麼註定宿命,可慕容瑾偏偏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人掙脫不了上天的束縛,索性給自己的心也帶上了枷鎖。
“皇上六十大壽,這出賀壽的戲,可真是應了今日的景了。”淑妃娘娘看着臺上的戲,轉頭朝着身邊的賢妃說着,卻只見賢妃點點頭,並不答話。
“不錯,這齣戲好像是敏貴人特意爲皇上點的吧?真是有心了。”皇貴妃看着淑妃,也笑了笑,如此說着。
皇上聽着身邊幾位妃子的談話,眉眼間盡是笑意,點點頭,竟是有些微微的讚許。慕容瑾的注意力並未在戲臺上,而是在皇上和身邊的一衆妃嬪身上,看見皇上如此神色,心中隨即瞭然,看來敏貴人請了戲班進宮,不止沒有讓皇上生氣,反而投其所好應了今日之景,想來這敏貴人也懂得把握其中的機會。
慕容瑾正想着,眼睛不經意瞥過戲臺之上,卻見那幾個戲子在轉身的瞬間,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着寒光,晃了她的眼。這些戲子怎麼會有這樣晃眼的裝扮,若是傷了眼睛可怎麼是好?正在疑惑間,卻見幾個戲子手上的動作並未按照口中的唱腔行走,反而探向了身後。
這是要……
慕容瑾盯着臺上戲子的動作,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希望不是她想的這樣,否則,這場壽宴……慕容瑾想着,轉頭看着周圍,包括皇上在內的所有人都在很認真的看戲,一點也沒有看出戲子有什麼不同,唯一有些不同的人,卻是今日第一次見面的七皇子歐陽淳。
今日是皇上的壽宴,文武百官和後宮妃嬪都在,此時貿然出言提醒,若那些戲子的目的並不是如此,那麼她便會成爲這場宴會的敗筆,也會成爲衆人打擊的對象,恐怕連皇上也難以護住她,可若是不提醒,那些戲子若真是刺客
,那麼在場這些人的性命……
一時間,慕容瑾的心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就在她猶疑不定的時候,卻見戲臺上的戲子越來越多,似乎是因爲劇情的需要,出來了很多畫着鬼臉的不同的人,在慕容瑾看來,似乎每個人都帶着異樣的笑意,看起來別有用心。
“父皇小心——”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七皇子,眼見戲臺上的戲子不對勁,便叫出聲來。
說時遲,那時快,戲臺上的那些戲子都從背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兵器,有刀有劍,一開始站在戲臺最前端的那個人竟然拿出一把弓弩,不由分說便朝着皇上射過來。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當下,所有的人都混亂了——
“有刺客——”
“來人,護駕——”
“保護皇上——快——抓住刺客——”
……
有臣子的聲音,有妃嬪的聲音,也有皇子的聲音,霎時間,所有的人都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辦,特別是幾個離皇上很近的妃子,因爲刺客的主要目標是皇上,所以她們也難免會受到波及,而一直站在皇上身後的夢荷、夢雲以及慕容瑾,自然也在刺客的攻擊之列。
刺客來勢洶洶的一箭被七皇子隨手扔出的酒杯打偏,射向旁邊的琴貴人身上,琴貴人與敏貴人坐在一處,敏貴人見狀,慌忙大驚:“琴貴人——”
“母妃——”一直與琴貴人坐在一處的安平公主歐陽漣一時間滿身是血,驚叫起來。
七皇子沒想到救了皇上,卻反而害了琴貴人,讓琴貴人無辜中箭,心中閃過一絲絲愧疚,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刺客明顯有備而來,招招都想要皇上的命,在禁衛軍還沒到來之前,要確保這裡大部分人的安全。
“皇上,此處危險,還是先退出去,等抓住刺客再說吧。”賢妃此刻離皇上最近,看着這混亂的場面,對皇上說着。
就在賢妃說話間,慕容瑾看到所有的皇子都動了,二皇子歐陽清、三皇子歐陽沛、四皇子歐陽津,除了五皇子雙腿不便留在原地,其他的人都上去與那些刺客戰在一處。而文武百官中,文官倉皇后退,生怕波及自己,武將卻臨危不懼,赤手空拳地上了前。
進宮赴宴,沒有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何況,武將進宮是不準攜帶兵器的,所以即便幾個將軍武功不錯,但是赤手空拳也難敵刺客的真刀真槍。
“傳令下去,活捉刺客,朕要親自審問。”皇上看着眼前的場景,不僅沒有一絲慌亂,反而鎮定異常,冷冷地吩咐。
恰好禁衛軍統領衛大人前來,聽到了皇上的話,領命而去,帶着禁衛軍便朝着刺客圍了上去。
場中衆人,大多是不會武功的,而刺客卻是個個武功高強,無孔不入。隨着朝臣和宮人的混亂和刺客的毫不留情,很快,整個場面便失控了,隨處可聽見慘叫聲,不絕於耳。
皇上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慕容瑾和夢雲等人便也只能在原地,一動不動,夢雲跟夢荷似乎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似乎被嚇得不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