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我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只要你和嘯哥哥幸福就好了,當初我替你嫁進皇宮,就是爲了成全你和嘯哥哥……”慶妃娘娘一邊說,一邊笑着,方纔哭出的眼淚還未乾涸,如今這又哭又笑的模樣,竟讓人看了無比心疼。
“嘯哥哥……”慕容瑾心中震驚,若她想的沒錯,慶妃娘娘口中的嘯哥哥,當屬如今的秋夜國丞相慕容嘯無疑,可是,按照慶妃所說,孃親和慕容嘯當年差點被皇上拆散,還是楊意柳替了孃親進宮,這才讓孃親和慕容嘯躲過一劫,可若真的如此,那麼慕容嘯爲什麼要這麼對孃親?
“嘯哥哥對你好嗎?你們有孩子了嗎?孩子……我的孩子……”就在這一瞬間,慶妃娘娘忽然轉變了臉色,方纔還溫聲細語,此刻便已經是猙獰的模樣,逐漸陷入瘋狂,“孩子……賤人!你搶了我的孩子,還誣陷我,將皇上將我打入冷宮……賤人!”
“柳兒——柳兒——咱們坐下來慢慢說,我和……嘯哥哥,有個女兒,你呢?你的孩子……在哪兒?”慕容瑾小心翼翼地安撫,又小心翼翼地問着,生怕讓慶妃娘娘再次發狂。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賤人搶走了——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殺了賤人,就在前不久,我一刀插在了賤人的胸口,她死了……哈哈哈——她死了……死了——”慶妃娘娘斷斷續續地說着,眼中露出狂喜,大笑着。
慕容瑾暗自心驚,前不久,宮中盛傳慶妃娘娘發狂殺人,殺的就是四皇子的生母敏貴人,沒有人知道是月明動的手,可是,敏貴人自己有四皇子,怎麼會搶慶妃娘娘的孩子呢?慕容瑾心中疑惑更甚。
若她記得沒錯,慶妃娘娘和皇貴妃同時進宮,敏貴人在六年後才進宮,敏貴人進宮的時候,慶妃娘娘已經被打入冷宮了,所以,不可能是敏貴人搶走了慶妃娘娘的孩子,更不可能是敏貴人陷害慶妃娘娘入冷宮。
可是,慶妃娘娘雖然癲狂,可她認人絕對不會錯,就像慶妃娘娘看到自己便叫出孃親的名字一般,那是因爲自己和孃親長得有八分相似,那麼這宮裡,與敏貴人長相相似的……皇貴妃?
沒錯了,皇貴妃和敏貴人同爲內閣大學士阮大人的女兒,不過是嫡庶之別而已,兩人長相本也相似,所以阮家纔會在一衆庶出的女兒中挑選了敏貴人阮玉寶,送進宮裡,但因爲是庶出,所以才只得了貴人的封號。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如果真的是皇貴妃搶了慶妃娘娘的孩子,又爲了永訣後患害的慶妃娘娘入冷宮,那麼……如今的二皇子歐陽清,根本不是皇貴妃親生,而是冷宮慶妃娘娘的兒子!
“柳兒,這些事情千萬不要對別人說,知道嗎?否則,皇上還會怪你的。”慕容瑾掩住眼中的神色,面色凝重地對慶妃娘娘說着。
如果讓別人知道了這件事,知道歐陽清不是皇貴妃的親生兒子,他的母親只是冷宮的一個罪妃,那麼他所經營的一切,就全都毀於一旦了。皇貴妃一旦因此獲罪,阮家必遭牽連,二皇子歐陽清所能夠依賴的後盾也會因此瓦解,他的身份從高高在上皇貴妃的兒子,變成了冷宮罪妃的兒子,這其中的
反差,未免太大。
“我就對你說,星月,如果你能見到我兒子,一定要幫我告訴他,我很想他——”慶妃娘娘說着,忽然間又哭了起來。
慕容瑾心中低嘆,慶妃娘娘想來是壓抑地太久了,所以纔會如此,二十幾年的幽閉生涯,她一個女人,卻又是怎麼承受過來的呢?
孃親,你看到了嗎?你和你的好姐妹,一個在宮外苦苦等待,一個在宮裡漫長煎熬,當年的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造就了今日的悲劇?若你不是固執地要嫁給慕容嘯,慶妃娘娘或許就不會替你進宮,不會遭受這樣一切的苦難,而你,也不會受到朱敏柔的欺壓,以致含恨而終。
慕容瑾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心中無奈,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異響,是月明用石子擊打門框的聲音,隨即便聽到冷宮的大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顯得雜亂和匆忙。
“柳兒,你安心在這裡住着,我以後再來看你。”慕容瑾匆匆說了這一句,便走出門外,幾個縱身便消失在冷宮之中,月明緊隨其後,追着慕容瑾的身影便離開,也不理會冷宮爲何會忽然出現這麼多人。
慕容瑾回到自己的院子,匆忙脫下身上的衣服塞到櫃子裡,便鑽到牀上躺下,閉上眼睛,假裝熟睡,可腦海中卻想着冷宮裡慶妃娘娘說的話,既然歐陽清是慶妃娘娘的兒子,那麼即便不爲了心中的那段感情,看在孃親的份上,也一定要幫他。
她不知道如果歐陽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是去冷宮與慶妃娘娘相認,還是拒不接受,安心的當皇貴妃的兒子。可是不管怎麼樣,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有個結果,或許,等到歐陽清大業得成,再告訴他這個事實,那個時候,可能會比較容易接受吧。
“快——你們幾個,往那邊去,你們幾個,到這邊——”院子外面,傳來衛長河的聲音,急促而有力。
“將軍,屬下分明看到刺客從冷宮出來,怎麼到了這附近卻不見了蹤影呢?”有另一個人的聲音說着。
“刺客一定還在附近,給本將軍加派人手,去找——”
慕容瑾凝神運氣,聽着外面的話,心中驚疑不定。從冷宮出來的刺客?莫不是她或者是月明被人發現了?可是不對呀,當月明提醒她的時候,禁衛軍的腳步已經雜亂並且急促,應該是追人追到冷宮附近纔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會是發現了她和月明。
想到這裡,慕容瑾心中安定不少,平復了心情,躺在牀上,按兵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紛雜的腳步聲終於遠去,慕容瑾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算算時間,離天亮也不過幾個時辰了,再過不久,她也要起牀去爲皇上奉茶,若是休息不好出了差錯,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不去理會外面發生的變故,慕容瑾強迫自己睡去,整夜無事,直到天邊泛白,早朝的鐘聲響起,慕容瑾這才從睡夢中醒過來,嘆了口氣,起身收拾停當,煮好了茶,才朝着皇上的寢宮而去。
“昨夜可是有發生什麼事?”皇上由月明服侍着穿好衣服,轉頭問着身邊的張泰。
“皇上昨夜可是睡得不安穩?衛大人一早便在宮外候着了。”張泰說着,便出去傳了衛大人進來。
www_тt kan_co
恰在這個時候,慕容瑾剛好端着到了,便和衛大人一起進了寢殿,將手中的茶遞給張公公,讓他呈給皇上。
“衛長河,昨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何如此吵鬧?”皇上開口問道。
“啓稟皇上,昨夜冷宮出現刺客,微臣和一衆禁衛軍已經追隨刺客的腳步繞了大半個皇宮,卻在紫煙宮附近失去了刺客的蹤跡。微臣無能,請皇上治罪——”衛大人朝着皇上拱手說着。
“衛長河,這宮中接二連三出事,可你這個禁衛軍統領,似乎無所作爲,既如此,朕養你何用?朕將整個皇城的守衛交給你,竟然不知朕的皇宮成了市井的菜場,任何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五皇子和陸苑莛出逃,至今未有任何音信,如今宮中又出刺客,衛長河——你和你的手下是幹什麼吃的!”皇上聽了衛大人的話之後,震怒,恰逢張泰將慕容瑾送上來的茶遞過去,卻不防被皇上袖子一扇,直接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霎時間,張公公、月明和慕容瑾心中一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着頭,不去看皇上的表情,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就怕在這個時候觸怒了皇上的逆鱗,惹來無妄之災。
“哼——一羣沒用的東西!”皇上怒極,再也不看衛長河,拂袖而去。
張泰見狀,只得起身跟在身後,隨皇上一道去早朝,而寢殿中的三個人在皇上走後,面面相覷,心中波瀾起伏。
泰興三十一年,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慕容瑾在心中感嘆着,和月明互相攙扶着起身,對依舊還跪在地上的衛長河衛大人說道:
“衛大人,方纔聽你說的話,刺客昨夜繞了大半個皇宮,纔在紫煙宮附近失去了蹤跡,想來這刺客定然對皇宮極爲熟悉,如果不是,他不會輕車熟路地帶着你們在皇宮裡兜圈子,我覺得衛大人可以去紫煙宮附近去查查,說不定會有不小的收穫。”
“慕容姑娘的意思是……”衛長河猛然擡頭,看着慕容瑾,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慕容瑾點點頭,道:“衛大人在宮中當差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說完,便和月明對視一眼,朝着外面走去,衛長河起身,跟在慕容瑾的身後,正好碎玉此刻進了寢殿,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杯,不由得一聲嘆息。
趁着皇上早朝的時間,慕容瑾回到茶房去收拾茶具,打算去御書房,卻見月明跟着她,也來到了茶房。
“月明姐姐,可是有什麼事?”慕容瑾問道。
“你覺得昨夜的刺客,是衝着誰來的?”月明看着慕容瑾,當下也不再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
“你是說……”
“爲什麼偏偏在冷宮被衛大人發現?若真如你所說,他對皇宮極爲熟悉,爲什麼要故意帶着禁衛軍兜圈子?”
“那麼,你的意思是,他的目的是冷宮?”慕容瑾心中閃過千百個念頭,最終根據月明的話,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