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中午回來用膳時就盯着李薇看個沒完,看得她心虛無比。
萬歲,我給您更衣?她諂媚道。
四爺緩緩點頭,先往屏風後走。她趕緊跟上,玉瓶幾人就把要換的衣服放在屏風後的條案上,然後都退出去了。
她就站在他身前給他解腰帶,脫衣服,讓他坐在榻上脫靴子,再站起來解腰帶脫褲子。脫完準備要穿新的時候,他突然把她摟住壓到榻上,嚇得她一聲尖叫含在嘴裡不敢喊出來。
他還豎起手指擋在嘴邊:噓。
噓毛!你嚇人還噓!
不過孝期還未過,她也知道四爺的意氣了。說着把這金花生豆仔細的收在貼身的荷包裡。
一個人說:帶着養心殿貴妃賞的金豆子,說不定嬤嬤今年還能遇上點好事呢。
承你吉言了。嬤嬤笑起來,屋裡頓時是一片笑聲。
關於典禮的行事曆也很快送到了李薇這裡,那一筆字一看就是四爺親自制定並撰寫的。他寫得極之詳細,一共寫了四頁!
總結起來跟皇后當時進宮受封時差不多。
早上(沐浴更衣梳頭)這些全都要由女官來做,四爺他特意從前殿侍候的姑姑裡派來了一個,跟馬佳氏一直侍候她。要鄭重再鄭重。
然後禮部官員過來宣讀冊封的詔書,誇獎一番她有着怎麼樣的美德才能夠得到貴妃之位。
再然後她去翊坤宮升座。
跟着去長春宮拜見皇后。
再回翊坤宮接受宋氏等人的拜見。
四爺賞賜。她再去謝恩,表示聖恩浩蕩,她資質粗陋,必將更加精心的侍候皇上皇后,不敢懈怠。
——他連謝恩詞都給她寫好了。
當天晚上,他回來後還一本正經的教她彩排,就在東五間裡,弘昤在榻上歡樂的喊‘額額’給額娘捧場。馬佳氏扶着她,蘇培盛充做唱禮,跪叩起一類的,四爺則扮成禮官,抑揚頓挫的念詔書,還不忘指點她:
這時你應該半伏身,以示感激。他道。
跪得上半身挺直的李薇被他手把手教什麼叫半伏身,就是雙手撐地,似叩非叩的樣子。
折騰一夜後,她想就當哄孩子了。
結果第二天晚上他還來!連續彩排三天後,她無比的期待正式典禮的到來!這種位高權重的中年中二熊孩子太難侍候了!
典禮當天沒什麼問題,一大早就豔陽高照的。一切都很順利,她穿着全副披掛從翊坤宮到長春宮再回翊坤宮再去養心殿,這一路上也不覺得多累人。
值得高興的是,四爺特意叫弘昐等幾個孩子上午早些從上書房出來,去翊坤宮拜她。
說是拜,不過是給她一個見兒子的機會。
她算是知道這宮裡的規矩有多變態了!弘昐他們平時住在阿哥所,上課是去上書房,跟後宮完全不搭界!特別是西六宮。
平時叫他們過來吧,養心殿又太敏感。她都想搬到翊坤宮了,可四爺很殘酷的告訴她翊坤宮是後宮,弘昐、弘昀都算是長大的阿哥了,所以不能常去後宮。
那到底隔幾天算‘經常’啊?當時兩人在帳子裡,她說想見兒子,四爺說這個問題很難辦,再說朕不是讓你們每天都見了一面了嗎?
說十分鐘的話叫見啊?
她就翻身騎到他腰上,騎馬一樣在他的腰上動來動去。
四爺對這個威脅十分緊張,肌肉都繃緊了,一面扶着她的腰一面說:那就每天下午騎射後讓他們去翊坤宮?
她表示滿意,四爺笑:高興了?那就下來吧,叫人看了要笑話的。
她下來了,他翻過來把她就地正法了。
叫人看了要笑話的。她說。
這會兒就朕看,朕不笑話你。他這麼說。
從他帶笑的神情看,她才發現剛纔的動作又讓他誤會了。其實只是普通戀人也會這樣摟摟抱抱的親密一下吧?他的人就見不完了。不說還有其它的事。
她把身邊的事分輕重緩急列了個表,比如每月初十才見人,只見一上午。親戚朋友當然不在此列,但也只能找時間。最近她就沒時間見人,一點時間都沒有。
她花了兩天時間,先是給弘時做了一副羊皮手套,當生日禮物給了。再給弘昤做件衣服,終於趕在他週歲那天讓他穿在身上,抱到寧壽宮去了。
弘昤的週歲是在寧壽宮過的,還玩笑般玩了個抓週。
說是玩笑,是因爲四爺在之前當着衆人的面說‘民間孩子抓週,不過是討個好彩頭,像咱們這種人家的孩子抓週,也就討個吉利,當不得真’云云。
李薇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就是一直聽不懂他指的是誰。
不過再玩笑,這天寧壽宮還是擠滿了人。各位太妃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只有宜妃,聽說是夜裡着涼凍着了。
四爺聽了冷笑:這是在說朕虧着她了。
長春宮來人說要給宜太妃請太醫,請萬歲示下。話傳到她這裡,她就給準了。回來跟他一說,他說宜太妃不止是想請太醫,還想見見五福晉或九福晉。
不然,寧壽宮就能給她請太醫,有什麼必要還從長春宮繞一圈?他道。
李薇真心覺得太累。其實她也想過長春宮請個太醫又不難,幹嘛還要把話遞到養心殿來?原來又是隻說半截話,剩下的讓人猜。
四爺的脾氣就是這樣,你越想讓他幹什麼,他就非要給你擰着幹。
宜太妃如果不說,他大概會在頒金節時叫五福晉或九福晉進宮看看。這麼來回一折騰,他肯定不願意了。
他的意思是你鬧一鬧,朕就應了你,脾氣不是越慣越大?
他那天就堵着氣,她哄了一晚上纔算是好點了。今天沒在寧壽宮見着宜太妃,李薇就看蘇培盛過來傳旨時還特意掃了一圈,等他回去一學,四爺肯定氣大了。
一羣作死作不夠的。
李薇決心就當不知道。
喲,小乖乖,快到郭羅瑪姆這裡來。太后烏雅氏在上頭笑着說,剛纔弘昤一手官印一手書,抓完殿裡的人都在使勁的誇他。
他被誇得高興了,就把官印扔了(被奶孃接住),還想撕書(被奶孃巧妙的借抱他的功夫把書給拿走了)。
烏雅氏高興的一直笑,把弘昤抱過來後就拿一塊甜鍋巴給他磨牙玩。因爲他長牙後牙齦癢,喜歡咬手咬腳咬玩具,還咬過四爺的臉。李薇就想起後世的磨牙餅乾,讓人多做幾種口味的鍋巴,他咬不動只能含着舔味,正好也不怕像糕餅那樣軟綿的,他咬一大口吞下去出問題。
弘昤正是對各種豐富的味道有興趣的時候,最近正在給他添輔食,對於口味多種多樣的鍋巴愛不釋手,給他一塊能自己捧着吃半天都不膩。
在這種很多人的時候最合適了,李薇既不放心別人逗弘昤,也不能把他一直藏在屋裡,這樣最好。
榮太妃、惠太妃,連成太妃湊上去,弘昤都不搭理。
烏雅氏抱一會兒就讓奶孃把弘昤抱下去了:小孩子覺多,看這眼睛都快合上了。她笑道。
弘昤一眼睛黑又亮的看着她。
周圍一堆人湊趣說:就是,孩子這是累了。
困了,快讓奶孃抱下去吧。
李薇道了聲失陪,告罪後也跟着出去了。她讓人先把弘昤送回養心殿。現在外人說弘昤是養心殿阿哥,說她是養心殿貴妃。
寶貝,乖乖的,額娘一會兒就回去陪你。她哄道。
弘昤發現額娘又~要丟下他了,兩隻小手使出吃奶的勁拉她,她讓人把鍋巴拿出來都沒用,讓奶孃把胸襟解開也不行,只好跟他在講道理。
道理都說了一車了,人家就是堅持不撒手。
李薇乾脆打算自己走一趟,讓玉瓶去給方姑姑說一聲,她這邊帶着弘昤先回一趟養心殿。
這回高興了吧?她抱着他坐上肩輿,你個小磨人精!
弘昤咧開嘴笑,流了一下巴的口水。她拿細綿布給他擦着,就見外頭匆匆有兩個太監侍候着一個太醫過景運門。
兩邊撞上了,太醫過來磕頭請安。
李薇:問他是什麼事?弘昤抓週,要是東六宮有人生病,可不能讓人以弘昤的名義給耽誤了。
玉瓶讓太醫近前回話。
回貴妃,是延禧宮靜太妃要請脈。太醫道。
去吧。靜太妃石氏,李薇在心裡記下,回去要記得問一問。石氏的肚子裡還有先帝的遺腹子呢。
回到養心殿,弘昤發現是熟悉的地方終於肯放開她了。奶孃趁機把他抱走,她也順便換身衣服,這件前襟上都是弘昤的口水。
她正換着衣服,玉盞過來說:主子,張起麟來了。
張起麟是來說萬歲聽說貴主兒回來了,叫他過來看看。
萬歲那邊這會兒還忙着呢?她問。
張起麟道:行事曆上,上午的事已經了了
那就是該休息了。
李薇直接也不必再回寧壽宮了,叫人再去那邊傳個話,說她就不過去了。
過一會兒,四爺就進來了。
朕還想着要去寧壽宮看看你和弘昤。他笑道,這時去那邊肯定會遇上太妃們,他可不樂意跟她們應酬。這樣他只要晚上去一趟寧壽宮跟太后道謝就行了。
他去屋裡逗兒子,撞上兒子正在換尿布,他就‘吃掉你的牛牛啦’,‘牛牛不見啦’這樣玩了一會兒。
玩完心滿意足的出來,再被她推到屏風後去換衣服:又被弘昤尿上了。
她拉着他的衣襟說,這人總愛在弘昤換尿布時逗他,孩子一興奮就再給他尿點,上次還差點尿到他臉上。
他呵呵笑,不當一回事:童子尿解百毒呢。
換完衣服出來,蘇培盛等在那裡,一看就是有事。
四爺道:什麼事?
蘇培盛躬身道:延禧宮靜太妃要生了,皇后恰好在寧壽宮就讓人過去看着了,特意來給您說一聲。
四爺嗯了聲,道:皇后辛苦,就說交給皇后,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