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只能認
該聽懂的都能聽出來,鈕祜祿妃是在暗示,她之所以沒出現在嫡阿哥的喪儀上、以及這幾日裡都未曾來坤寧宮裡請安,都是如皇后一般,爲二阿哥傷心的緣故。
既然皇后一句言語失誤在她這裡已經過去了,那就是過去了。鈕祜祿妃是多聰明的女子,自然不會再提。
正好爲二阿哥傷心的緣由,也是皇上親自給找的。那麼她拐彎抹角地提一提,也是應當地吧!
總不能提,她是因爲皇后疑心重又無證據,才自己閉宮不出的吧。
不說她有沒有顏面在,就是皇后,怕是也再沒有顏面在了。
爲二阿哥傷心,這個理由,倒是正好了。
皇后顏面不太好,不過庶妃們,也沒誰敢擡起頭來,直視皇后娘娘鳳顏。皇后尊貴,回話之時要有謙卑,更別提其餘時候。
便是要查看一二,也只得自己注意着餘光查看。
皇后顏面也難能好看得起來,情敵更是不死不休的對手,用爲她兒子傷心的緣故,來避過給她請安的規矩。
雙重暴擊,雙份的傷心,試問皇后的心情怎麼好得起來。
不然怎麼說,皇后最厭惡的,非鈕祜祿妃莫屬呢?她面上恭恭敬敬,但誰又明白,皇后厭惡極了這份恭敬下的不敬不順之心、之人。
鈕祜祿妃受了傷害,她必然是要記着;是要還回去的。
尤其她還有這樣地好名聲!
更是因爲鈕祜祿妃越是恭敬,皇后對她,不放心之心只會越重。你明知一個人不懷好意,然而她侍奉你處處恭謹,讓你沒有一點發難的由頭。
這於皇后而言,如何不叫皇后更加精心側目。
“本宮傷心一場,心肝脾肺腎,哪哪都疼。每每靜坐己思之時,更絕生無可戀,恨不能就這麼隨二阿哥去了。”皇后用繡帕擦了擦眼睛,女子落淚,本就是一道美景,再故作堅強之時,更是叫人心憐,皇后繼續再道:“倒是勞動妹妹你也傷心一場。”
二阿哥是她的兒子,即便要關心,排名論位,也輪不到鈕祜祿妃。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但明知她不安好心,顧及皇后之位,皇后卻是不能明言,只能暗暗地刺她幾句。
鈕祜祿妃更顯傷心道:“臣妾是個身子不爭氣地,至今沒個親生子嗣,臣妾久居深宮,也就將這份憐子之請移情在皇上的皇嗣身上了。”鈕祜祿妃好似沒聽出來皇后話裡的官司。繼續道!
她即便隨口給出一個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先是提出自己無子之苦。鈕祜祿妃自己清楚,她這無子背後,有幾分貓膩,但鈕祜祿妃忍下了。
不忍又如何?那麼多的推手,再有三頭六臂,她能強得過宮中那麼的強手不成?可見強求不得。
但心如磐石,不可改磨。不代表不會有愧疚。這一絲絲地愧疚,也是她的立足之本之一了。
說到這裡,鈕祜祿妃難免帶出來了一絲苦澀,道:“皇上那麼多皇嗣,阿哥格格們俱是居住在東西五所,臣妾知道規矩,再是喜歡,也沒有無緣無故往東西五所去的道理;” 事實上,她若是無緣無故地去接觸了皇嗣!那前朝後宮,鈕祜祿氏和她,作出的那麼多隱忍,就全毀了。
鈕祜祿妃強笑了一下,道:“也就皇后娘娘膝下的二阿哥,尊貴無比,由皇后親自教養着,臣妾每日裡晨昏定省的,偶爾也能得見一二,二阿哥活波可愛、懂事又乖巧,就沒誰不喜歡的。見一回,心中歡喜一回。這一來二去的,倒是比旁的皇嗣,要見得多。”
“臣妾這一回!如何能不傷心。”鈕祜祿妃抹着眼淚。
鈕祜祿妃自來說話,都是高手。明明什麼忌諱的話都沒說,卻又偏偏什麼都含盡了。
話裡的意思,無非是把二阿哥當做了兒子。然而她是妾妃,皇后是正宮,哪裡輪到她把皇后所出的二阿哥當做自己的孩子。這是大不敬!
因而鈕祜祿妃卻用語言,表達出了這個意思。還叫人抓不住一絲把柄。鈕祜祿妃身居妃位,可輔佐皇后,她也是皇嗣的庶妃母;在早年間嫡庶區分不嚴格的時候,甚至可以稱之爲側妃母。
鈕祜祿妃無子,移情於康熙的皇嗣身上,有錯嗎?沒有;那麼她因此有出格之舉嗎?沒有。
因而,她將皇嗣視如己出,有何不對!不過是因爲二阿哥是皇后正宮嫡出,但鈕祜祿妃也沒明顯表達了這個意思。更是一點錯也沒有!
她只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只是移情於康熙的皇嗣;只是因此而對皇嗣們愛屋及烏,疼愛有加。何況,鈕祜祿妃還謹守着規矩。
旁人聽見了,也只會說,鈕祜祿妃更識大體。
皇后嘔得不行!但鈕祜祿妃這麼說了,皇后也只能這麼認下。,難不成還治鈕祜祿妃的罪不成,皇后只能是開口安撫了鈕祜祿妃道:“有你這麼疼愛皇嗣們,也是皇嗣們的福氣。”
皇后不想提起鈕祜祿妃多二阿哥視如己出之類的話語,那她之後生身之母、正宮皇后置於何地,明知鈕祜祿妃在用這根刺刺她,但皇后,不是接下、就是要避一避。
“本宮的二阿哥,聰慧有加、又活潑可愛、乖巧懂事,就沒有人不喜歡的。皇上尤其看重二阿哥。”皇后道。喜歡二阿哥的人,多了去了,論資排輩,鈕祜祿妃還排不到前五位。
所以這份疼愛,也只是口頭上說一說,言語一二罷了。二阿哥從來不缺了人疼,宮裡的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還有皇后自己,宮外的,還有她母家的長輩。
哪裡就輪得上鈕祜祿妃說一句‘疼愛’兩個字。
“正是如此呢!”鈕祜祿妃點頭道。放佛十分贊同皇后的話:“討喜的孩子,會叫人越來越歡喜。”
鈕祜祿妃所言,好似僅是在與皇后談二阿哥可愛討喜。
鈕祜祿妃明白,皇后喜不喜歡不重要,就好像她,她的喜歡與否,也不重要。
她們要的,都是最終的結局。
就如同鈕祜祿妃清楚,這一回的輕拿輕放,甚至於索額圖的咄咄逼人,未必沒有康熙帝的意思在裡面。爲帝王的,落子便成局,網住了大大小小、多多少少那麼多人。
而鈕祜祿妃也只能認,鈕祜祿氏也只能認。所以皇后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