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夏菲菲的夢想

名典茶館坐落在海洋路上18號,老闆據說是一個政界上的人物,基本上沒露過面。

夏菲菲比剛子早到了半個多小時,剛子的變化讓夏菲菲不敢想像,兩鬢微白,面目比正常人蒼老了十多歲,這三年他帶着洛洛到哪裡去了,又發生了什麼事,洛洛居然奇蹟般的好了。

剛子那麼愛洛洛爲什麼他們沒有走到一起,夏菲菲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洛洛的存在對她來說,是至命的,張偉對洛洛的感情也是難以割捨的,雖然表面上張偉似乎已經默認了她這個未來的準夫人,人心思的變化誰知在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自已委屈求全這麼久,難道要把這一切拱手讓給洛洛?不,絕對不行,就算她對張偉沒有愛情,她也不能讓,未來明龍的女主人,不是每一個愛情都能換來的,夏菲菲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麼。

她的腦中閃過一個畫面。

高中時代的她,那時她還是湖南一個大山裡的女孩,每天要走20裡山路去上學,她腳上一雙黑色方口布鞋破了一個洞。

父親沒有了,母親嫁了現在的繼父,那是一個蔑匠,吝嗇的要死,他的眼光像狼一樣兇狠,總是護着自已前妻的兩個孩子,高風和高雲,哪怕在飯桌上,夏菲菲多吃一口菜,他那冰冷厭惡的目光都能穿透夏菲菲的靈魂,那時夏菲菲十四五歲的樣子,她的阿媽總是低着頭吃飯,從來不敢幫夏菲菲辯白一兩句的,更不敢在飯桌上給夏菲菲夾菜。

阿媽每天都要揹着幹樑上山去砍毛竹,彎着瘦瘦的腰桿,汗水浸溼了頭髮,浸溼了衣服,她的背影是那樣瘦弱,那樣孤影只單,這樣砍啊砍,手上的老繭都,磨出來了。

夏菲菲放學也會跟着阿媽去砍毛竹,半天下來,胳膊又酸又痛,腰也直不起來,她好羨慕高風與高雲,他們兄妹兩個卻能安然在家寫作業,或到樹林裡找鳥蛋玩。

阿媽是懦弱的,再婚的名聲並不好聽,她的所求不多,只希望夏菲菲通過考學這條路,跳出大山,過上好日子,她的思想樸素而簡單。

每次高風高雲,跟夏菲菲發生爭執,阿媽都要當着繼父的面,打她一頓,指頭粗的竹子,抽在夏菲菲的小腿上,夏菲菲總是咬着嘴不哭一聲,她的心裡充滿了仇恨,她恨這個家,恨繼父恨高風高雲。然後看着阿媽去安慰高風和高雲,看着阿媽討好一般的臉,說盡了好話,只得到那兩個孩子的一聲呸,和背影,夏菲菲真的有點看不起她。

阿媽每天做了那麼多的事,夏菲菲還是穿着高雲換下來不要的舊衣服,那個蔑匠繼父好像從來像沒長眼珠子一樣,既不關心阿媽,也不關她夏菲菲,他的眼裡只有高風高雲。

幾乎每月都有那麼幾次,阿媽低低的啜泣聲,繼父喝醉了酒的亂罵聲。

夏菲菲一直不明白,阿媽爲什麼要委屈求全在這個家,天下這麼大,阿媽爲什麼不帶她離開,一直過了很久很久,夏菲菲才明白,阿媽只是一個普通的婦女,年齡又大,一輩子生活在大山裡,根本沒能力帶她出來生活,她要依附着繼父供夏菲菲上學的費用。

夏天的陽光格外刺眼,學校裡很多女孩子們換上了漂亮的花裙子涼鞋,夏菲菲還是那那件棉布長袖,方口黑步鞋,前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洞。

繼父看不得母親半點輕閒,她每天四點起來,做好一家子的飯,就要上山砍毛竹,風雨無阻,把毛竹砍倒放下來,再拖下山。繼父在燈下編竹蓆。竹蓆堆滿半個院子,繼父隔三差五去山外另一個市集去賣竹蓆,換回來一家子油鹽醬醋,有時也會帶回來幾個包子,幾斤蘋果。

學校組織學生匯演,班主任把夏菲菲報了上去,一個星期的排練後,在全校一千人中,夏菲菲在臺上翩翩起舞,她穿着同學借她粉色連衣裙襯托的她像個美麗的公主,她的腳上還是那雙破了洞的黑布鞋,她忘情的跳着,周圍爆發一陣掌聲。

下臺時,夏菲菲看見幾個女生,指着她的腳竊竊私語,夏菲菲的臉色白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轉,她哭着跑回了宿舍。

第二天,班主任送給她一雙粉色的涼鞋,告訴她,好好讀書用自已的努力改變這一切。

夏菲菲上了護校,畢業出來。她非常害怕回到那個大山裡的家,怕看繼父兇狠的眼光,阿媽憂傷的眼神,她對自已說一定要活的好,再把阿媽接出來。

她開始學會了掩藏自已的開心與快樂,學會了看人說話,看人臉色,她的工資不高,也不穩定,輾轉在這個城市過着租房的日子。

直到張偉找到她,讓她去照顧成植物人的洛洛。

她第一次接觸到有錢人的生活,張偉別墅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刺激着她的神輕,爲什麼有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的人可憐的連要一根稻草的能力都沒有。

在那個大山裡她的阿媽,還在砍着毛竹。

夏菲菲發誓,一定要做個有錢人,不管用什麼方式。

照顧成植物人的洛洛,看到張偉對洛洛呵護備至,夏菲菲彷彿看到一個奇異的世界,如果洛洛永不醒來,她能不能代替洛洛成爲這裡的女主人。

她太害怕窮日子了,罪惡的念頭就是從那時由心魔而生。把乾冰放在洛洛的枕上。事後她害怕的不行,半夜做噩夢洛洛找她索命。

當白天來臨,所有的東西似乎又向她招手,來吧,這裡一切都屬於你的。夏菲菲的心又動搖了,有一天夜裡居然鬼使神差去拔洛洛的氧氣管,被潛入的剛子發現。

“你找我什麼事?”剛子在夏菲菲對面坐了下來,聲音沒一絲表情。

夏菲菲一驚幡然清醒,眼角居然溼了。

“夏菲菲居然會流眼淚,真是鱷魚的眼淚啊!”

“隨你怎麼說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好了,你爲什麼要帶洛洛回來,你不是答應我帶着她永不回來麼!”

“原來夏菲菲小姐是這麼誠信的人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是我失信了,我是帶着洛洛來找屬於她想要的幸福的。”剛子言語中有明顯的譏笑。

“好偉大的精神,我算是見識了,不過這三年你難道穿越了麼,怎麼會老成這副模樣,難怪到現在洛洛沒跟你走到一起,每個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我想洛洛也不會例外,是吧。”夏菲菲笑意容容,處變不驚。

剛子的心又疼了一下,夏菲菲在他的軟肋上又插了一刀。

“女人的心要是交給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會脫離外貌協會的,去找她的心吧,找到了她的心,自然就跟定你了。”

“是心麼,找到了心,就可以了麼,真是這樣的麼。”剛子沉思起來。

夏菲菲款款的走出了名典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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