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白芷只覺得她的思緒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好像聽到顧禮遇拼命的在喊她:“芷兒…芷兒……”
那聲音,是她從前沒有聽到過的,很溫柔,充滿了憐惜。
是在叫她嗎?
不…不…肯定不是在叫她,這樣溫柔的聲音,是不會對她說的。
可昏迷後的白芷,又怎麼會想過,這些話是真的,真的是顧禮遇和她說的。
他並非是個沒有心性,不知道疼愛妻子的人。
天知道剛剛聽到妻子的慘叫聲,他嚇的有多很,急忙將妻子翻轉過來,拼命的喊着她。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麼,是妻子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
更是她脣角邊緩緩溢出的血跡。
顧禮遇的心,都碎了。
十分鐘之後,私人醫生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爲白芷做了詳細的檢查,又爲她掛了瓶生理鹽水以及營養液。
深灰色的主臥大牀邊,顧禮遇抱着妻子的另一隻手,貼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感受着來自於妻子身上的溫度。
妻子的脾氣就是這樣,他剛剛怎麼就不忍着點,讓着她點。
顧禮遇很自責,是真的很自責。
除了自責之外,更多的是愧疚。
他,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醫生收拾好所有的檢查工具後,恭恭敬敬的走到顧禮遇身邊,用着很地道的法語道:“顧先生。”
“我太太怎麼樣了?”
顧禮遇緊緊的握住妻子的手,甚至連頭都沒有轉過去。
撇了眼此刻還在昏迷中的女人,醫生微微嘆了口氣,這才說:“顧先生,顧太太的身體很虛弱,早些年想必是做過很多次手術,身上有很明顯的槍傷,其中最致命的就是心臟附近的那處,手術過後想必沒有好好修養,我剛剛檢查的時候,發現顧太太的心臟頻率比較亂,詳細的還需要去趟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還有就是…顧太太不能受氣,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只怕會危及到她的性命。”
這番話醫生說的很慢,留了足夠的空間讓他去聽,去冥想。
這些話,宛若千斤碎石壓在顧禮遇的心頭上,讓他喘不過來氣。
結婚四年,他知道白芷身上有很多槍傷。
卻未曾想過,這槍傷竟會這麼嚴重。
甚至是會…危及到她的生命。
作爲丈夫,他肯定是不稱職的。
顧禮遇衝醫生擺了擺手,後者很快掂着旁邊的工具箱大步離開。
這個是非之地,他可不敢停留。
偌大的主臥室內,如森林般安靜。
牀榻上的人兒,睡得死死的,沒有絲毫的反應。
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隱約有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溢出,低落在枕頭上。
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她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是做夢了嗎?
這個夢裡,是否有他?
又是否因爲他,她纔會哭,纔會流淚。
顧禮遇擡手爲她擦拭着眼角處的淚水,就在他擦拭的時候,隱約聽到妻子口中在說些什麼,他俯身趴在妻子的身邊,哄着她:“芷兒,你剛剛說的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