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冷看世間萬物，睥睨天下一般。
四爺感嘆，暗暗讚賞：這個兒子，果然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
可他同樣也看不爽他傲嬌冷傲的樣子。
臭屁什麼呀！小小年紀還敢在你老子面前做出這副姿態來了！
四爺冷哼，“全殺了？動過腦子沒有？朝廷蛀蟲多如牛毛，若做帝王的都如你這般眼裡不容沙子，那太和殿上那幾百號的人可以砍得還剩下十個了！朝臣都沒有了，還怎麼撐起一個國家？”
弘旦微微皺眉，神色冷然，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寧缺毋濫！若大清國都是貪官，國家被啃食得厲害，自然也是撐不起來的。”
四爺冷眼看着兒子。
小兔崽子，還敢跟老子頂嘴了！
“撐不起來便要全部打死嗎？朱太傅是翰林院的大儒，何時教過你這個道理？”
面對皇阿瑪冷然的質問，弘旦依舊面色淡定，對答如流：“朱太傅自然教了我君子之道，然君子之道不能對待小人，對付小人，除惡務盡纔是根本。”
他幼時便看皇瑪法射箭是何等英勇，哪怕那是對待野獸，可他深知，敵人就如同虎狼，一旦你心善仁慈，放過他們，他們便會伺機報復。
故，必須要斬草除根。
且也可以達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四爺看着兒子，先前跟他討論是帶了幾分玩笑意味的，如今卻讓他不得不正視起來。
雖然他登基以來吏治嚴苛，可卻也不曾濫殺無辜。
最起碼，動不動就誅九族這種事情，他還沒做過。
但兒子身上，雖稱不上“殺氣太重”這四個字，可小小年紀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四爺不擔心他將來會成爲暴君，卻擔心他視人命如草芥，殺戮過重。
對着皇阿瑪半響不說話，帶着探究的神色，弘旦微微蹙眉，可心底一片乾淨坦蕩，並沒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麼不妥。
“皇阿瑪，以仁治國固然是好，可卻不能此次退讓。一味的寬恕是不會讓罪犯心生善念、反省自己的，只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纔會更加誠懇。”
四爺聽着他這番話，若有所思。
覺得兒子長大了，雖然稚氣未脫，可書卻讀到肚子裡了，對政事的評價也頗有見地。
他淡淡的看着兒子，繼續聽他說。
“拿您和皇瑪法來說，皇瑪法是我心中最敬重的人，但您登基接手時依然給您留下了一大筆爛攤子，這就源於他晚年的仁慈。”
“皇瑪法是我認爲最賢德的帝王，他一生驍勇，年輕時殺伐果決，可卻恩威並濟，以仁政爲主，然而晚年沒有把握好尺度，便留下了一個外強中乾的大清朝。”
四爺聽到此，微微皺眉，冷聲斥責：“住嘴！你皇瑪法也是你能隨意評價的？還有沒有分寸？”
弘旦抿脣，沉默了下，而後正色道：“皇阿瑪，我說的是事實。”
“皇瑪法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沒人能替代，可我不能因爲如此，便歪曲歷史。”
“事實就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