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對那女人可真上心!金家的人全被抓了?”
“回主子的話,是。”
“賠進金家好幾家子,連人家的面都沒見着,更別提敗壞人家名聲了。吳雅氏太失算了。也難怪,她的對手不是梨花院落裡那個小丫頭,是咱們的皇上爺啊。不過她那法子可真是好!虧她想得出。呵呵……”
宜妃垂着眼皮擺弄護甲,道:“這些年咱們也瞧出來了,不能用以往的辦法對付唐佳氏。若真有人當着她面自盡,確是夠她受的。再傳出個逼死表妹、容不下繼母家人的名兒,就更糟心了。”
“主子,未必是延禧宮那位做的。”
宜妃手一頓,“不是她?你探聽到什麼了?”
“奴婢也是從魏珠那兒聽了一耳朵。這事兒只怕和僖嬪有關。連着前朝。奴婢琢磨着,八成是索額圖。他和明珠是多年的死對頭,明珠門下奴才得罪了唐佳氏在前,索額圖趁機拿這事栽害明珠。”
宜妃嗤笑:“索額圖?他回京述職才幾天?再說,僖嬪的那個赫舍裡,跟索額圖家八竿子遠,怎麼往上扯?赫舍里氏病了兩個來月了吧?哪裡有那份兒精力?賚山平庸無能,好在老實,不會給僖嬪找麻煩,她也合不上幹這個。”
“主子,賚(看不清字樣差不多)山就一個兒子,是個不安分的。跟在格爾芬後面當跟班,變着法兒的往上爬。想是讓人家抓了把柄。”
宜妃嘆道:“僖嬪身邊的金嬤嬤是吳雅氏的人,我以爲是吳雅氏報復上回孃家人被髮配的事,才弄了這麼一出,拉僖嬪做替死鬼呢。要真是像你說的這樣,赫舍里氏臨了還得被父兄拖累,夠倒黴的了。宮裡的女人……可憐得很……”
話未說完,臉色一變:“咱們的人有沒有牽連到裡頭的?”
“主子放心,沒有。”
宜妃點頭:“記着!咱們不知道這事兒。以後但凡有關太子、有關唐佳氏的事兒,咱們都離得遠遠的。”
“是。主子。主子,您也不用如此小心。您一直聖眷優渥,斷不會……”
宜妃苦笑:“你忘了當初本宮爲什麼被罰跪了?當時本宮不就是仗着自己聖眷優渥嗎?結果怎麼樣?正好讓皇上拿住作伐子!跪在御花園讓人當猴子看!裡子、面子都丟光了!”
想起以前的事,宜妃眼圈紅了紅,接着道:“從那以後,你看宮裡還有誰敢在皇上面前說太子的事?一個字也不行!我算是看透的了,聖眷……皇上想給的時候,纔有。前提是你別觸及他的逆鱗。太子和唐佳氏,都是逆鱗。咱們沒那些想頭兒,幹什麼蹚渾水?本宮只盼着胤祺和胤禟平平安安,做個太平王爺就好。衛氏……我瞅着她,心又活泛了。嗐!這本就是她一輩子的念想,原以爲沒希望的了,誰知終於熬出了頭。再說,老八是個有能力的……也怪不得她。”
“主子……”
“罷了!咱們只保住現有的這些,讓她們爭去吧。
皇上的寵愛、榮耀,都是虛的。前一刻還對你好言好語,一轉身就能將你踩在腳下。納喇氏、衛氏、吳雅氏,都想靠着兒子,跟皇上鬥一鬥。照我看,是自尋死路。皇上給老九指了雅爾薩喇氏做嫡福晉,我估摸着,將來許是讓他往北去吧。爲的是什麼?把他跟胤禩分開!皇上心裡明鏡兒似地……咱們只作壁上觀吧。”
“奴婢記下了,主子放心。”
“嗯。”宜妃發了會兒呆,又道:“唐佳氏生就的好命。處置了這許多的人,她那兒可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怪……那麼多人想要毀了她這份福氣……”
索額圖書房。
“格爾芬,當真與你無關?”
“阿瑪,兒子能騙您老人家嗎?真不是我乾的。”
索額圖揉揉眉心:“怎麼回事,你詳細給我說一遍。”
“回阿瑪的話,前些日子安尚仁的小妾金氏,搶了乾清宮夫人唐佳氏的一個屬下,叫芳官,原來是個優伶。事情沒鬧大,安家馬上放人,賠禮道歉來着。安尚仁從揚州趕回來,把禮物換成錢,散給了衣食不周的孤兒寡婦。又把那小妾金氏趕回了孃家。誰知那金氏算起來卻與唐佳夫人有些瓜葛。唐佳夫人的繼母是這個金氏的堂姑。金氏的妹妹在宮裡當差。不知受了誰指使,打算跑到唐佳夫人跟前去責罵她無情無義,先對生父手足置之不理,如今又要逼死繼母的孃家人。前日唐佳夫人出去散步,那宮女由個叫釦子的太監引着,棄人家就去了。沒想到消息走漏,離得老遠就被皇上的人按住。後來那宮女招供,是自己的親姑姑、僖嬪身邊的金嬤嬤主使。原計劃罵完人就自盡,讓唐佳夫人良心不安。”
“拋出金家好幾股人的性命,就爲了讓唐佳氏心裡不安?
誰信哪?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我剛回京城,就弄出這麼個事!我上書以老病乞休,尋思着可以留在京城不走。這下子……賚山家的小子,還和誰走的近?”
“沒誰。就只有兒子……”
索額圖沉默半晌:“那小子定是讓誰拿住了要命的把柄。是誰呢?讓金家這樣賣命……只是眼下,人家都以爲是你!弄不好,會牽扯到太子身上!”
他來回走了幾圈:“什麼都不要做!既然是皇上的人阻止了這事,興許皇上掌握內情……這會兒多做多錯!”
“是,阿瑪!”
事情的主角之一唐果,的確如宜妃所說,一無所知。
時下已是九月末。
天冷了,唐果喜歡睡炕。於是和皇帝倆人住到了梨花院落後院。
皇帝坐在炕桌邊喝茶,唐果靠着他坐了,一邊玩嘎拉哈一邊和他閒聊。
“親愛的,你這兩天終於清閒一些了嗎?昨天和今天回來都挺早的。之前很忙啊,每晚只睡兩個多時辰。看着倒是精力充沛,你身體吃不吃得消啊?都是要你親自做的事嗎?”
“嗯,有幾件事比較棘手。別擔心,我身體好着呢。”
不願把時間浪費在那些事上,皇帝壞笑:“有梨樹精魄滋養着,我覺得比年輕時強多了。果兒沒感覺到?”
“那也還是要注意!”唐果完全沒接收到她夫君的腦電波,鄭重的叮囑道。
“知道啦,夫人!”皇帝正了正臉色,將老婆攬進懷裡:“最近沒多少時間帶果兒出去玩,臘月時跟我去南苑吧。”
“好啊。”唐果抓着皇帝衣角擰麻花,擰得衣料起皺才發覺這動作太幼稚,“嘿嘿……糟蹋了……”
唐果訕笑兩聲,偷眼瞄皇帝,夫君正用揶揄的眼神看她。
唐果更不好意思:“那個……順手!順手!”
皇帝微笑:“果兒很無聊?”
“啊?不會呀。好多事可以做。”
兩次發射電波失敗,皇帝給老婆一個白眼:“不解風情!”
“親愛的,難道你在暗示……”唐果笑得很曖昧,“呵呵……”
皇帝拍拍自己額頭:“夫人能瞭解爲夫的想法,爲夫真是受寵若驚。”
“昨晚睡得足……親愛的,你確定你不累?”
“夫人在懷疑爲夫的體力?”皇帝語帶威脅。
“呃……當然不是!”
唐果冷汗,這種蠢事她纔不要做第二回!
趕緊轉移話題!
“親愛的,你再驚一次好了!”
唐果退開一點兒,以小綿羊的體格,來了個大灰狼的撲食動作,“美人!我來啦!”
“胡說八道!”皇帝大笑着被撲倒。
摟緊老婆,皇帝低低喚了一聲:“果兒。”
“嗯?”
“叫一聲而已。”
有個能讓我心愛、心暖的人陪在身邊,我想,我是最幸福的君王。
我會將你保護得好好的……
十月初二,下了今冬第一場雪。
七皇子多羅貝勒胤祐和嫡福晉舒舒覺羅霜兒的第一個兒子在這一日降生了。
唐果、黛玉俱送了禮物過去。
皇家對嫡長子十分重視,熱鬧好幾天。
唐果忙忙碌碌,又被她那皇帝夫君保護得嚴嚴密密,負面的事情一概不聞不見不知。
“原裝”唐果的後孃金氏一家,包括金氏的叔叔、伯伯家族在內,皆被查抄。沒人知曉他們到底招沒招出幕後主使。
唐果聽說這件事時,已是十一月初了,卻是因那秦(看不清字樣差不多)文趕走了小妾魏氏。
魏氏跟表姨金氏把持着秦家內宅,原本過得挺舒服。自從她表姨在宮中消失,她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兒——她表姨把一些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保管了。
她也就被抓起來審問好些天,儘管最後將她放了,可秦文那一家子,勢力得要命。對她這樣沾上宮廷陰私的,躲還來不及,哪能再要她?
妾通買賣。秦文只趕她回孃家,算是良心還剩那麼一點兒。再就是忌憚魏家。雖說魏家這陣子努力夾起尾巴做人,老實低調得很,但真要做得太絕,秦家怕人家不容。
唐果只覺得慶幸:幸好崔安沒嫁進這家人家!魏氏再不好,也給他家生了好幾個孩子呢!說趕走就趕走了,啥都沒讓帶。魏氏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不過,宮裡發生啥大事了?
沒印象。
好奇心剛剛生出一點點,沒等她問呢,皇家間諜傳來了賈家最新實況轉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