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也只能若無其事的進門去。殢殩獍曉
顧萊和她弟一起來了家裡,母親的臉色又是這樣,一定,是她們說了什麼。
“媽,今晚想吃什麼?”顧暖問,又對顧萊和她弟說,“今晚就在這兒吃。”
董琴心臟不舒服,每天晚飯,顧暖都下班回來做。只是有時因左琛的關係,她會回來的稍晚。
每次回來晚了,顧暖幾乎都在發呆琢磨,這日子何時能結束綾?
董琴一直沒說話,哪怕顧暖問了今晚吃什麼,也是不說話,看來……這氣不小。
顧暖不是沒看到母親的臉色,從還沒進門就看見了,母親什麼話也不說,連看都不看她。顧暖把目光投向顧萊姐弟倆……
“暖暖,過來跟你媽說說,說開就好了。”顧萊叫顧暖呲。
“說什麼?”顧暖問。
顧暖反感。反感顧萊說話時假惺惺的語氣,反感顧萊哪有事哪就有她的性格。
董琴開口了,直接問顧暖,“他們左家,到底還打不打算娶姓顧的姑娘?!”
“……”顧暖還不敢憑這一句話斷定母親是因何生氣。
“這老人去世的大事兒!是不是得告訴我們一聲?!”董琴手指點着茶几數落着左家的不是,“他們家是有錢,可我養大的姑娘不是奔着他們家的錢!我一分都不花他們家的!有一天我就算要飯,也不給我姑娘拖後腿!我躲得遠遠的,活的起我就活,活不起我就死——就是不能讓他們家不重視我姑娘!”
“消消氣,消消氣……”顧萊在一旁勸發火的董琴。
顧暖手指輕顫了一下,原來是,左琛奶奶去世這件事。
她才從左琛那知道沒幾個小時,顧萊這都知道了,難道是,有些人就喜歡整日把耳朵豎起來聽別人的事兒?聽了還要管?不知情況的就攙和,什麼心理!
董琴哽咽着對顧萊說,“你將來有女兒,可得記住了,找對象千千萬萬不能找各方面差太多的!高攀人家咱也真是累啊!現在這就不重視我們這頭……這以後還得了?現在我活着有個人給她出頭,這要是我兩眼一閉,挨欺負了誰給她出頭?沒有人!”
高攀不高攀的,這沒法兒說,在顧暖的印象裡,好像在很多人的潛意識中,沒錢人找了特別有錢的人,不管有沒有愛情,那都是高攀。
婚姻不美滿有了裂縫兒,就一定有人說三道四,幸災樂禍的人從來不少於有同情心的人。
沒人喜歡用眼球抓住你那些好事。只是在不好的事發生時,才發現,許多雙眼睛盯着你。然後,你的苦楚,是她們茶餘飯後的樂子。
顧暖走了過去,站在沙發後輕輕摟住了母親的脖頸,沒有什麼情緒的跟母親說,“媽……他們家沒有不重視我們,不問問我,媽你就知道阿琛沒說這事兒?”
顧暖饒過沙發,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給母親擦了擦眼淚,董琴盯着顧暖問,“這麼說,阿琛跟你說了?”
“是啊!我想回來晚飯後說呢,結果……”顧暖看向顧萊。
顧萊立刻不好意思了,用胳膊碰了一下她弟,抱歉地朝董琴和顧暖笑,回頭說她弟,“不是說左琛的奶奶去世好長時間了嗎。你怎麼聽的!”
“姐,我……”顧萊弟弟剛要爭辯一番。
顧萊喊了一聲,“你別說話了!”
顧暖解釋了下,沒發脾氣,“我弟是上班上累了?覺得六七個小時是很長時間?”
“纔去世六七個小時?”董琴是沒想到這麼短時間,以爲去世起碼得兩天了,明天太陽升就三天頭兒了,就差出殯了,她們這邊還不知道這事兒。
“嗯。”顧暖點頭,“剛去世,他在醫院處理完,就立刻告訴我,還不到六個小時……”
顧萊和她弟弟沒留下在這兒吃飯。
顧暖下去送的。
出了小區大門口,顧萊回頭抱歉地對顧暖笑了笑,說,“暖暖啊,你看這事兒,姐真不知道內情……”
顧萊這會兒心裡不是內疚,顧暖覺得自己沒看錯,沒冤了她。顧萊興許是覺得自己下不來臺了,面子上過不去了,只能把話給往回圓。
“姐,我和左琛的事,我心裡有數。以後……”
顧暖正在說,顧萊打斷,“暖暖啊,姐這真不是管閒事來了,姐這是爲了你好,姐覺得……”
顧萊的話也被顧暖皺眉打斷,“出發點哪怕是爲了我好,下次也千萬別這樣了!左琛那邊親人去世,很忙很亂。我和他都是成年人,這些中間的事不用誰來告訴我們該怎麼去做,他會安排處理,我會配合體諒。我不想再因爲莫須有的枝節看見我媽這樣……”
顧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自己管好自己,別人的插手,會讓人很煩!
顧萊沒辯解,說今天這事都是她的不是,雖然這麼說着自己的不是,還是把所有不是都往她弟身上推,說這孩子聽風就是雨的,竟瞎掰惹亂子。
送走了顧萊,顧暖回了家,很速度的做好了像樣的一菜一湯。
吃完晚飯收拾完之後,顧暖說要過去左琛那邊看看,董琴就這次沒攔着。在顧暖出門的時候,還叮囑顧暖,這時候凡事得站在阿琛的角度想想,奶奶去世人家挺傷心的,可別使小性子。
顧暖說知道了,就走了。
晚上七點多,顧暖出了小區,打給左琛。
是吳哥接的電話,吳哥說,左琛在忙他奶奶去世的事情,知道噩耗,左家來了很多親戚,顧暖聽吳哥這樣說,就說,“嗯,讓他別太累,節哀。”
“好,顧小姐的話,一定傳到。”吳哥說。
顧暖轉身回家,手機在手裡攥着,走到單元門前,也就是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手機響了起來,是剛纔播過的號碼。
“這個時間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左琛的聲音低沉地傳來,帶了些許疲憊。
顧暖聽到他那邊聲音很雜,不知他身在何處,說道,“本意是想見見你,吳哥說你很忙,就打算明天再說。”
“晚上見我,你母親那邊沒問題嗎。”左琛說完似乎輕笑了下。每次,他都覺得很有趣,顧暖的母親,把他當成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了麼,生怕顧暖某天晚上在他口中有去無回,被一次性吃乾淨了。
“沒問題,我媽已經知道你奶奶去世了,瞞不住了。”顧暖說了原因。
不到半個小時,吳哥開車來接了顧暖,顧暖上車。
當她在左家別墅見到左琛的時候,夜色中,他一身筆挺地黑色西裝站在別墅門口,顧暖下車朝他走過去,這樣近距離面對面,才知道,他電話中那一聲輕笑不假。
只是,電話中聽見他的輕笑,卻不曾知道,他的輕笑中,是眼裡含着悲傷的淚光,薄薄的一層,像是被煙燻紅了這眼眸。
左琛喝了酒,喝的不少,安全着想,讓吳哥去接的顧暖。
在顧暖說要見他之後,他就放下酒杯撤了,回了家,回了左家別墅,而不是別的曾經帶顧暖去過的地方。
顧暖呢,如果不是母親知道了左琛奶奶去世的事,是不打算今晚打擾他的。
左琛身上都是酒味,顧暖鼻子靈,跟左琛混過幾次酒局,大概都聞出了他喝的是什麼酒。
他一言不發地帶她往裡走。
顧暖怔了怔,“這裡是你父母……”
“對,我的父母住在這裡。”他看出她的疑問,不假思索地解答,一雙眼眸不斜視地注視她。
顧暖站住,望着他的眼睛輕皺眉,說,“你讓我來這裡?左琛,你喝醉了?”
“沒有喝醉。”他笑。
他是醉酒後在笑,所以並不叫人覺得踏實。
“你的父母什麼都不知道……關於我和你。”顧暖沒醉,說給他聽。
“可以告訴他們……”
“可是現在的三言兩語,說不清什麼。”顧暖甚至怕,怕吵起來。
左琛抿着脣,沒說什麼。仍是緊捏她的一隻手,擡起,脣輕擦過她的手背,閉上眼眸吻下。
左琛那雙眼眸,再睜開時,裡面的內容,是叫顧暖無法抗拒說不行的。
這是早晚要踏出的一步,心理準備也有,只是此時,顧暖發覺,自己的勇氣並不夠。他緊攥住她的手往裡走,是她不可掙脫的力道。
她跟在左琛的身後側,步子無論如何都及不上他這男人的步子,他剛在她耳畔說,“這是個機會。”她願意相信他,只是他的脣,在擦過她脣角時,她知道他是喝醉了。
無論是醉酒時,清醒時,做一對人人知道且祝福的夫妻,是共同所期盼的。
左家的親戚都被安排在了酒店。
對於顧暖的突然到來,左母和左父稍稍驚訝了一下。
左母沒那麼刻薄,擡眼讓保姆拿了水果倒了水,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先讓左琛喝了蜂蜜水。
左母把一個蘋果遞給了顧暖,“來,吃水果。”
顧暖說了謝謝,放在自己跟前沒吃,雖然她以前跟左母單獨見過面,但也心裡忐忑,這次意義不同,可是偏偏這麼匆忙。
沒人說話,左琛點了支菸,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問左母,“沒什麼要問的?”
“你不說,讓你媽從哪兒問起啊?”左父接話,又看了看顧暖,左父早就承認的兒媳,也揹着左母見過親家了。
對於老人去世,左家除了凝重氣氛,並不是一片哀傷,左奶奶在醫院住了半年多,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一次次的緩過來,這次去世,都平常心節哀了,心裡早有準備。
左琛放下蜂蜜水的杯子,夾着煙的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眉心處,說,“去年初春認識她,我這邊一直在緊張追求,如果不是她,我認知不到,太有錢,不如和她一起平凡。到現在,我和她的關係上,不存在因任何人任何事再動搖的機率。若不是她,林錚公司不會化爲烏有……”
話音起時,左琛就將事情來龍去脈說的有條不紊。左琛喝醉了嗎?他清醒的很。
他小心翼翼,將愛情當做生意來經營。他始終做着主導者,不亂入時機,不錯過時機,只待他認爲合適的時候,讓他背後的女人走出來。
左母和左父都沒有插言,只是聽着,讓兩個長輩這樣,不無原因。
左琛話裡首先強調,‘去年初春認識她,我這邊一直在緊張追求’說明是他追求她,並非她纏上他。
這樣,無論如何,左父左母必然說不出顧暖勾搭了左琛之類的話,是他們的兒子勾搭了顧暖纔對。
免了顧暖要承受被冤枉被諷刺的話。
左琛那句,‘如果不是她,我認知不到,太有錢,不如和她一起平凡。’強調顧暖並非拜金,但他一句話,怕是父母不會信服。後面,他說完林錚的事,又說了顧暖已知道他行賄證據的事。這樣顧暖都沒有遠離他,甚至跟他趟了這趟渾水,他也許會犯事,也許會一無所有,但她仍陪伴。這與金錢有關與否,也許說不太清,但至少,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這樣爲左琛的顧暖了。
作爲左琛的父母,每日都心驚膽戰懼怕林錚,而顧暖不怕,冒着危險幫助左琛安排,部署,一步步將林錚送上絕路。這樣的一個人,配得上他兒子左琛。
左琛說,‘到現在,我和她的關係上,不存在因任何人任何事再動搖的機率。’他只想讓二老知道,他做了這個決定,深思熟慮過。
他說,‘若不是她,林錚公司不會化爲烏有……’
在左琛說完這句話時,已然將顧暖無形中推上了一個很高很高的位置,這個未來兒媳,會在公公婆婆心中會有一個明顯地位,會被高看一眼。
顧暖聽了卻是心裡擔心,左琛的父母都是聰明人,許是聽了左琛說的這話,會對這樣一個兒媳有所防範。如果生出顧暖是野心大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她看了一眼左琛,心在懸着。
左琛喝了一口蜂蜜水,喝酒後喉嚨很乾,他拿起顧暖面前的蘋果,擱在顧暖手中,把水果刀也給了顧暖,示意顧暖給他削蘋果。
“……”顧暖默默削蘋果中。“爸,媽。左左很懂事,也長大了,我和顧暖在努力,爲的是解決完一切事,把左左接回來跟你們一起。我和顧暖打算再生一個,她懷孕後,不會留在公司做事,她有她大學時未能繼續的興趣愛好。”左琛說完,把菸蒂捻滅在菸灰缸裡。
顧暖的蘋果皮削的整齊沒斷,聽完左琛的話,她的心算是放下了。
“有自己感興趣的事是福啊……”左母語氣平緩的開腔。
只是不知,是否徹底放心,不再以爲顧暖有什麼野心這類的心思?
左琛的話,左父左母一句一字的分析。顧暖始終沒說話,見過左母,瞭解左母的性格,左母不問她的時候,還是暫且不開口爲妙。只是一直被審視,也很難扛得住。
來時,顧暖跟左琛說,母親知道他奶奶去世,也一直急着顧暖出嫁的事。這次在左家老人去世的事上,左琛該拿出一個態度給董琴。
左琛最終說,“爸,媽,我會安排她一同參加奶奶的追悼,你們,沒有什麼意見?”
顧暖的蘋果皮削完,開始緊張,怕會被反對,他父母若點頭,那不光是點頭同意她參加追悼,等於承認了她這個未來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