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顧暖被送去了醫院，樂樂鬆了口氣，不論顧暖捱打到什麼程度，只要已經離開了董琴的視線，就是最好的，萬幸的。
人還沒緩過來神兒，樂樂又聽說顧暖懷孕了，心裡一沉，怕孩子經了這次打會怎麼樣。接着聽說孩子平安健康，樂樂算是徹底鬆了這口氣禾。
吳哥把左左送回了左家，擔心孩子被嚇着，樂樂跟吳哥說，這孩子不會嚇着，這幾年，孩子都見慣了他外婆發瘋。
左琛讓吳哥去警局處理樂樂的事，在吳哥離開後，左琛想起了向啓，又讓吳哥返了回來，給了向啓這個機會。
下午五點。
向啓的車停在警察局門口，國稅局局長工作時間坐的車在海城市區來說，不能跟許多私家豪車比，單位有規定排量和價格等妲。
向啓沒有下車，司機替向啓處理，將樂樂帶了出來。
上車後，樂樂和向啓坐在車後座。向啓擡手，想看看她哪傷了，樂樂本能一躲，向啓冷了臉，吩咐司機開車，只淡淡瞥了一眼樂樂，問，“你有沒有撓別人。”
“沒有。”樂樂第一反應像回家長的話，認真且態度良好。
向啓挑眉，“嗯？就這麼吃虧不是你風格。”
樂樂手抓着衣服被撕壞的口袋，說，“撓了。”
“向局，樂樂小姐是沒撓過癮？”司機調侃道。
樂樂的臉瞬間變成了一個‘囧’字。
早知道，多撓幾下。
車上的氣氛微變。
向啓淺笑，望向車外。
經過一處大商場，向啓讓司機停車。車停在了路邊，向啓下車，繞過車身打開車門，伸手握住樂樂的手腕，讓她下來。
向啓看中一件外套，眼光犀利，那件衣服着實讓樂樂嚥了咽口水。向啓讓她試，樂樂堅決不試，原因，大抵是因爲這衣服太貴，樂樂說，我餓了，吃飯去，你幫了我，我請你。
按照樂樂看過的一般電視劇劇情發展，男的應該霸道的買下來，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樂樂在腦子裡瞎想着，就聽向啓問，“吃什麼。”
他把衣服遞給了店員，要去吃飯……
樂樂想，向啓果真不一般。這種人，當不了電視劇男主角的，他的行爲脫離正常狗血劇情發展了。
倒不是想要這件衣服，是覺得這個人奇怪。
吃飯時，樂樂打量向啓，這麼聽話，爲什麼當初她說別來往了，他就是不聽？現在，不過分表達愛意，也不退縮。樂樂吃着便宜的飯餐，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冰涼的臉，心想不出自己魅力在哪，然後向啓也確定沒病。
吃完飯，樂樂想去看顧暖，向啓說，顧暖還沒醒，明天再去看比較合適。樂樂說，啊？向啓說，今天去看，這麼晚了，打擾休息。不如，明日我們一起去？
樂樂總被他的話繞到雲裡……爲什麼，要一起去？
顧萊在陪董琴，去哭訴自己怎麼被樂樂撓的，有顧萊在，樂樂就沒回去住，對於董琴，樂樂覺得自己的性子，真怕會替顧暖質問幾句什麼過分的話。
找個酒店，準備湊合一晚。
……
夜裡，顧暖折騰，左茵一直在醫院中，下班也沒走。
左琛攥緊顧暖的手，很燙的手心，發燒了，醒不過來，醫生斟酌着給打了點對腹中寶寶沒有傷害的消炎藥，也不敢用太多，選擇了別的退燒方法。
顧暖半夢半醒，腦海裡同時糾結着很多場景，哭的，笑的，很懂事的。
沒有人生來會對全世界人懂事，只有爲了什麼人，想做到懂事。要怎麼去明白，到底是做個時常大哭大鬧博取關愛的孩子可取，還是要繼續懂事的被人當成你堅強的可以隨便傷害？
左琛認爲，她總希望每個關心她的人都不要因她而更多傷心難過，就選擇時常嚥下常人所不能咽的，除了天生孃胎裡帶來的懂事性格，就全都是她母親後天人爲的，無關其他人。
董琴給的壓力，造就了這樣的顧暖。而左琛想做的，是把她改變回來。
所以時常念着，暖暖啊，你可以任性給我看……
每當這時，顧暖眼圈兒就紅，被他說的，就好像她特別可憐
一樣。
沒覺得。
習慣了，所以沒覺得。
顧暖，也曾想，哭，任性，可是，當左琛那麼疼着任性的她時，左琛，是比現在加倍難過？見不得身邊人痛苦着自己的痛苦，所以怎有勇氣任性？
徹底退燒時，是第二天天亮。
折騰了一整個晚上，左琛不知道自己睡沒睡過，渾渾噩噩的總算是看到她醒了過來，她的樣子很安靜，清澈的眼神，是被淚水沖刷過的乾淨。
左琛的手擱在她的小腹上，掌心溫暖，她只微笑着，蒼白無力的樣子，開口說，“左琛，你說到底是不是個女兒？”
“是，女兒。”左琛說。
顧暖對他說，“你現在改口每天喊兒子還來得及，平日掛在嘴邊的是兒子，一定生女兒。”
他卻只女兒女兒的叫。
很無聊的探討，他卻性意盎然的與她辯白了起來，她一樣也是跟他嘴巴上不讓分毫的據理力爭，高興，開心。然後，她說這無聊的醒來開場白，目的，大抵是讓這事後都輕鬆一點，不要提及難過的人和事。
討厭極了抱頭痛哭回味疼痛的感覺。
顧暖所向往的生活，只有四個字，笑口常來。
……
樂樂早上在酒店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顧暖，可是還沒摸到手機，卻發現手指上這麼不舒服，睜開眼一看‘啊——’一聲尖叫。
見鬼……
手指甲呢。
十根手指的指甲一直很美觀的存在，一覺醒來，被修的只留了一點。
服務員站在門口，對只穿了薄衣的她，說了幾句話。
樂樂恍然大悟，人爲的……
到樓下吃飯時，樂樂怒了，把手指伸到向啓那邊，“你剪的？”咬牙切齒。
向啓看了看她乾淨整潔的指甲，比弄的亂七八糟顏色好看多了，點頭，承認。
‘你他媽是不是欠抽啊！沒見過你這麼多管閒事的男人！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憑什麼剝奪我留指甲的權利？！’樂樂本想這麼大罵一頓的，可是，到底沒這膽子，很假的冷哼，說，“你還會這個……呵呵，真厲害。”
低頭吃東西，勺子用力戳着碗底，MD，全能選手——向啓！
樂樂對昨晚不買衣服的向啓又改觀了，他不是霸道的買來讓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是讓你不穿就得光着出門。去醫院時，穿的向啓準備的衣服。
她的衣服被向啓昨晚過來給隨手扔了，扔完衣服，似乎太無聊了，在房間裡坐了一會，更無聊時，讓酒店服務員拿來了指甲刀，把她的指甲悄悄的都減掉了。
而這些事情，她睡得死死的都不知道，問向啓怎麼進的房間，向啓說，開完房間我送你回房，你進去後我關了門，走時拿走了房卡，房卡在我手裡，你不知道？
樂樂驚呆了！
昨天在房間裡洗澡，吃東西，看電視，直到困得不行睡着了，如果中間出去過一次，就會發現房卡不在門口插着的……
醫院裡。
顧暖聽樂樂說早上的事，聞到了樂樂身上一股薰衣草味道，問樂樂，房間裡點了什麼嗎，這麼香。樂樂記得有點東西，薰香。
顧暖說，向啓很有可能吩咐了人在房間點了促進睡眠的薰香，本身你睡眠就好，再這樣，能感覺到有人剪指甲纔怪。
樂樂暗罵，這是個流氓。
原來那東西不是用來薰房間，是用來薰她的……
一上午，就在聊這個指甲刀先生中度過。
……
陸副市長被調查這件事，牽扯實則該很大，報道出來卻並不大，好像沒有牽連其他地方官員一樣，估計，是因爲其他官員都在向着左琛和牽連左琛的那個官員。顧暖在醫院中看新聞，表面上看的很平靜，其實心裡在擔心，擔心張嘉。
張嘉會痛心父親被抓被調查，她的財產和人並不會有事。
這件事已經不用左琛去刻意做什麼，官場中已經有人不再讓陸副市長過得好，那麼他必然就過的不會好。
關於養情婦，陸副市長的妻子給出了說法，當年的事情過去了，現在，她是陸副市長的妻子。這件事情，組織可以不計較，只是爲他人謀取利益，收受鉅額賄賂，賭博，這些違反紀律的事，都百口莫辯了。
事件還在調查中，陸副市長不能說出左琛和他的關係，拉左琛下水的同時，女兒張嘉，也一定會被調查，重則會被判刑，只爲這一點，陸副市長分毫不敢提及左琛。
指望着可以翻身，哪能相信就這麼栽了？但檢察院這邊逼得緊，規定的日期裡，要麼調查出來結果，要麼就得放人，明顯是不想放人，只想把人送往監獄。
這時的張嘉，什麼也做不了。
左琛雖眼下還沒有完全解脫，但跟解脫已經沒有差別，背地裡活動自如，只等陸副市長的案子敲定，他便自由了，重新洗把牌。
喬東城從北京回來後，和美嗇一起來醫院看了顧暖。美嗇拿了鮮花，放在一旁後，去摟住顧暖的脖頸，說“恭喜嫂子懷了哥哥的女兒。”她笑的很燦爛，好看。
喬東城手指一下下打着打火機，挑眉說，“左琛女兒，會比我女兒可愛嗎，表示懷疑。我女兒會比你們女兒先戀愛結婚生孩子，哈哈哈你們要不要跟我打賭？”
美嗇無語，果果比左琛女兒大8歲，從年齡上算，也會先戀愛結婚生孩子啊！那還賭什麼。
樂樂一條蘋果皮扔在喬東城臉上，“你女兒不管隨誰……都得早戀！也不知道會禍害哪家男孩子……”
喬東城說樂樂你信不信我把你販賣到印度！
美嗇接，“喬東城您信不信日後您在海城做什麼生意都逃不過稅務！”
顧暖淺笑，手始終在輕輕摸着腹部。
……
直到顧暖出院那天，周圍都是安安靜靜的，包括人，和事。這天，陽光很好，彌足珍貴的曙光。顧暖擡頭看，如果，一切都定住在有曙光這一刻，該是多好。
回到和左琛住過的那棟別墅，離開了有左父的左家，顧暖沒主動要求，出院這天左琛就是這麼安排的，顧暖沒人時問左琛怎麼了，左琛說沒怎麼，是左茵的意思，怕弟媳跟公公一起住不慣。
左琛說，抱歉，以前沒考慮到這一層。可以不在一起住，經常回去吃飯。
顧暖搖頭，說沒關係，不方便，只是一點，不礙事。
左琛堅持，現在懷孕了，心情，什麼都要是最好，還是自己的空間住着會舒服。
後背的傷口結痂很快，流血的地方不多，當天就止了血，紅痕多，只是骨頭疼，一下下打的，是脊樑骨……
換藥時，左琛一遍遍讓護士輕點，因爲顧暖疼也不說。
顧暖笑的那麼輕巧，跟左琛說，這次還好，傷的是骨頭不是皮肉，傷皮肉其實才最痛苦，養傷的時候容易撕裂結痂的傷口，傷了骨頭起碼活動可以自如，疼，忍着點就行了。
左琛輕吻她的脣，別說了。
住院到出院，前後整三天，顧暖在家養身體，一切爲了孩子，從不提起母親，有怨的，簡單的怨。母親，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情關係，不是，敵人。
1月21日。
牽扯上左琛的那位地方官員，被免職，說出，這件事跟左琛無關，也說出了陸副市長這次這麼做的目的。
的確跟左琛無關，左琛不曾跟這樣的小地方官有過金錢牽扯。
向啓頗爲得意，因爲左琛無罪。
早上，顧暖看完報紙，給張嘉打了個電話，邀請張嘉來家裡吃飯，張嘉肯定看了新聞，她帶着哭聲，孩子在那邊也哭，張嘉說，好。
顧暖又打給林路，讓林路也來，把顧博也帶來，
美嗇，樂樂，大着肚子的佟亞楠，都要來湊熱鬧。
左琛今晚會很晚回來，留出空間給顧暖她們，安慰安慰張嘉。他讓人檢查了別墅裡外的監控，正常，都很安全。
打完電話後，顧暖平躺在牀上，身下是柔軟的被子，躺下就不敢動，動了傷口會疼，不動就不太疼。
早上左琛讓她看紀檢監察網上的新聞，上面寫着關於陸副市長的報道。
‘經省委批准，紀委對海城市
常務副市長，工商行政管理局副局長嚴重違紀問題立案檢查。
經查，陸XX在擔任海城工商行政管理局副局長及海城市常務副市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爲他人謀取利益，多次收受他人賄賂，數額巨大，多次參與賭博。嚴重違反廉潔自律有關規定，收受他人所送鉅額錢款；違反了社會主義道德。
陸XX的上述行爲已經構成嚴重違紀並涉嫌犯罪。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行政機關公務員處分條例》的有關規定，給予陸XX開除黨籍、行政開除處分，並將其涉嫌犯罪問題及線索移送司法機關依法查處。’
字面上的公正，查處還沒完，判刑的輕重，也不好說。
顧暖忍着疼翻了一下身，手心支着牀鋪，在想，日後，有什麼方法能讓左琛不再參與這些？可是，他是商人，有商人不與官打交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