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現在餓得慌，一點心情都沒有。
“趙蘇雲，你最好給我閉嘴。”
“顧婉靜，你太不要臉了！”林城被我甩了一巴掌，立即就甩了回來。他力道不是很重，卻一巴掌打得我回不過神來。
我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站穩腳跟。吳媽從外面進來，見我們爭吵不休，準備去廚房，我冷笑着看了林城一眼，捋了捋頭髮，然後扶着腰往餐桌走。腹部疼得厲害了，腰背也疼，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吳媽，給我拿點吃的吧。”
現在什麼事兒都比不上我吃東西，比不上我肚子裡的孩子。雖然我不還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要，吃了那麼多藥，加之我這樣差的身體狀況，孩子能生嗎？
趙蘇雲和林城倆無奈地看着我，許是原本以爲我會大吵大鬧吧。我的冷靜和無視讓他們站在客廳裡傻了眼。
我慢慢吃着東西，因爲吃太快，一會兒避免不了胃不舒服。兩篇土司下肚，喝了一口白開水，牛奶就再也喝不下。我叫了吳媽收拾桌子，吳媽看到我桌上的牛奶沒喝，第一眼竟然是看向趙蘇雲。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疲憊極了，我準備上樓換衣服洗澡，到現在還沒洗漱。我前腳上去，趙蘇雲就叫了林城的名字，林城不耐煩地應了一聲，“什麼？”
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從來都猜不透。
洗澡的時候我一直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很平，一點也看不出來懷孕的樣子。這段時間我瘦了幾斤，具體幾斤沒去稱，只是感覺手臂和腿都瘦了一圈。懷孕了應該會胖的，我偏偏瘦。身體是有多差？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感覺三年前我也曾體會過，只是這一次更加強烈。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我的肚子裡日漸成長。我感受到那種來自於生命最原始的感動。
可孩子沒事嗎？我在不知不覺中吃了那麼多藥，對它影響大嗎？我無法預計，準備抽時間上醫院專門詢問醫生。
站在花灑下面，我默默地流着眼淚。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讓我方寸大失。我和林城的明天，應該何去何從？趙蘇雲這般痛恨我，倘若我剩下孩子，有一天我去了，這孩子跟着林城的話趙蘇雲會怎麼對待他？
沒有媽媽的孩子，長大後該怎麼辦？我深知沒有爸爸的痛苦，小孩子可能表面上不說，但是內心裡會有會有說不盡的自卑感。我的孩子，我該怎麼辦？
哭着哭着我的聲音愈來愈大，我把水調到最大，害怕被人聽見我在哭。好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哭泣，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哭夠了，我裹着浴巾出來，丟髒衣服到簍子裡的時候看見林城的襯衣。那是昨晚上去宴會穿的襯衣，淡藍色的，雖然是隨意地擺着，但領口上那塊口紅的痕跡太明顯，太惹眼。
我蹲下身仔細看，那口紅不正是瑞貝卡的嗎？我疑惑地拎起來聞了聞，上面那股經久不散的勾魂的香水味，除了瑞貝卡還能有誰用？
頓時，我心涼了半截。
前幾日他還說要和我重修於好，要跟我好好過下半輩子，可這才幾日？就重新摟了情人，你想想，是要多近的距離，多久的時間才能讓那股香水味經久不散？
我不是傻子。
原來昨夜和佳人有約，怪不得回來都不關心我昨晚發生了什麼，而是直接數落我和秦澤陽卿卿我我。究竟是心虛還是生氣？
我看着簍子裡的襯衣冷笑，顧婉靜，你看，你的選擇是明智的，幸虧沒有誤聽了他的甜言蜜語信以爲真。
顧婉靜，你看，這就是事實。
我不動聲色地將衣服扔進去，視而不見。有些事情我已經沒必要傷心，我告訴自己，眼不見爲淨。
可心裡還是不由地一抽。我疼。
換好衣服下樓，正好有人摁門鈴，我剛想說，會不會是秦澤陽來了？我的手包還在他那裡。
果真是他。
林城和趙蘇雲都在客廳，秦澤陽禮貌地打了招呼後眼睛看向正在下樓梯的我。
“婉靜，你的包落在我這裡了，我給你送來。”他說得坦坦蕩蕩，只怕別人不這麼想。秦澤陽晃盪着手裡的東西，朝我微微一笑。
我快速下樓，微笑言謝，“麻煩你跑一趟，謝謝。”
“沒事，東西都在裡面，你自己看看。”秦澤陽溫聲細語，“醫生開的藥都在裡面，你記得按時吃，有什麼問題去找他，名片我放在裡面了。”
秦澤陽聰明，從林城和趙蘇雲的眼神裡早就看出了端倪，這麼一說，算是爲了解了圍。其實我不在乎的，誤會就誤會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解釋是一回事，我生怕秦澤陽當着大家的面說我胃癌的事兒。所幸秦澤陽是個識趣之人。
“嗯，好。”我點點頭。
林城見狀，自然曉得自己誤會了我和秦澤陽，雖然臉上的表情沒多大變化，依舊是冷言冷語，但他已經知道知會吳媽去給客人倒茶。
“吳媽，你去幫秦律師泡杯茶。”
吳媽應聲準備去，秦澤陽趕緊叫住，笑笑說，“不用了。趙阿姨，我送完東西就走，我女朋友還在車上等我，這就要告辭了。我父親說有時間一起吃飯。”
趙蘇雲剛纔一直板着的臉終於緩和了些，畢竟是老熟人的兒子，面子是要給的。
“那阿姨就不留你了，孩子啊，有些人還是少搭理的好，你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保不齊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打你的主意。”趙蘇雲分明話中有話。
秦澤陽眉毛動了動，笑說，“阿姨你言重了，我有我的判斷。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我拎着東西，“我送你出去吧。”
秦澤陽點點頭，轉身之時，我特意白了林城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就是你。
出門過後，秦澤陽站住，叫我別送了。“你快回去吧。”他嘆氣，然後無奈地看着我說，“回去看見房間沒人就知道你跑了，婉靜，你太任性了。我問過醫生了，開給你的這些藥對孩子沒多大影響，你要按時吃。此外，最好是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我的意思是，讓林城陪你去。有些事情，不能你一個人扛着，你懂嗎？你們是結髮夫妻，要同甘共苦的，別忘了夫妻的含義。”
我覺得秦澤陽可愛到好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他皺眉，嚴肅地說，“我跟你說說真的，你別不在意。昨晚報告出來的時候我本想打電話給林城，可我摸不準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與否，所以我沒告訴他。此外，我認爲這件事情需要你自己告訴他。我怕.......”秦澤陽頓了頓，無奈地抿了抿嘴，繼續說，“我怕你原本不想告訴他，我忽然說了出來........某種程度上說我這是尊重你，可某種程度上說，我這是在縱容你。”
我粲然一笑，我的笑容好像只有面對秦澤陽的時候要大方些，瀟灑些，“好了，謝謝你。澤陽，你答應我，這事兒誰都不要說，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處理。不管是我懷孕的事情還是胃癌的事情，我都不打算告訴林城。我給你說過很多次，可你就是不信，我和林城的婚姻並不幸福。”
“婉靜，你太固執了，也許你們把事情說開了不就好了？”秦澤陽眉頭深鎖。
他不能明白我的感受。
“澤陽，你看過病例，應該知道我的情況有多糟糕，可能你會覺得我矯情，但我真的想撇開林城，一個人黯然離去。現在還有孩子，我已經方寸大亂了，你容我好好想想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我的意見已經說過了，你和林城日子還長，先把病治好再說要孩子的事兒，婉靜，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承受不了這個孩子。孕婦需要的營養必須充足，而你什麼也吃不下，很多東西還不能吃，吃下去就吐，你的營養能跟得上嗎？而且你現在要長期服藥，甚至過段時間你要做化療，孩子.......”秦澤陽說得有些艱難，“孩子根本不可能要，那麼多藥物，會導致畸形的.........”
我忽然感到很悲愴，看着蒼茫的天空中飄蕩的幾朵烏雲嘆氣，“你說的我都清楚，可我........”可我哪裡捨得拿掉這個孩子呢？眼淚花翻滾出來之前，我憋了回去，看着秦澤陽笑說，“你回去吧，讓我想想清楚，我會好好考慮的。”
秦澤陽無奈，卻只有點頭答應。他上車的時候，我忽地想起什麼事情，趕緊上前去，“如果我想要離婚，你可以幫我嗎？”
我深深地看着秦澤陽的眼睛，在請求。
回到屋子裡，趙蘇雲已經回房間去，林城不見人影，上樓後我發現他在小陽臺站着。
我把藥收好，不想給林城看見，全部裝進了我自己的箱子裡上鎖。本來，我也不打算吃。秦澤陽說那些藥對孩子的影響不會很大，可是藥三分毒，就是有一點小小的影響，我也不要吃。
林城走進來，坐在牀沿上，“你昨晚怎麼了？”語氣相較之前，柔和太多。
“沒什麼，就是忽然胃疼，可能是沒吃完飯的緣故，秦澤陽小題大做，帶我去打點滴了。”我故意把打點滴的那隻手放在上面，小小的針孔，林城沒有近視，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怎麼不早說？”林城還有點責怪我的意思，“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轉過頭去看着林城，沒給他好臉色，“林城，你給我機會說了嗎？我手機沒電，秦澤陽電話又沒帶，要怎麼通知你？我和秦澤陽親親白白，不過是關係好點的朋友，他見我不舒服送我去醫院很正常，倒是你，我不舒服的時候你去哪裡了？莫不是和佳人有約吧？”
被我說中了，林城張嘴，百口莫辯。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轉身去沙發那邊拿書看。
“那你現在好點了嗎？”林城問我。
我沒理他，然後手機響了，進來一條短信。
是秦澤陽給我介紹的那個私家偵探，喬辰。她問我，是不是還沒有給她發郵件。
對呵，我還忘記這茬了。
我回復，“晚點給你。謝謝。”
林城見我不想說話，也沒打擾我，然後有人給他打電話，他就出去了。
好笑的是，林城前腳走，趙蘇雲後腳就打電話叫新來的那個司機，好像要去哪裡。我立即發短信給喬辰，叫她來我這邊，今天就開始行動。喬辰來了過後發短信給我，這邊，趙蘇雲正好出門。
我撒謊說衛生巾沒有了，叫吳媽去超市幫我買，然後溜進趙蘇雲的房間找了她的照片拍下傳給喬辰。
喬辰給我發短信說，有情況短信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