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盯着周薇。
“你應該能明白我在想什麼，頭兩次趙偉要我做掉孩子，我都聽了，可這一次真的不行了。顧瀾，我愛他，我想爲他生兒育女，你也是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對不對？”
趙偉和周薇的關係，別人說不上來，只有趙偉自己心裡清楚。我認識他們三年，這三年裡，他們小打小鬧，大吵大鬧，幾乎是天天上演，三年裡，周薇做了兩次人流，雖然她討厭我，但每次都會叫我陪她去醫院。
她說，顧瀾，知道我爲什麼叫你陪我嗎？因爲只有讓你看見我爲了趙偉付出了多少，你纔不忍心從我身邊搶走他。
其實周薇想多了，不管這輩子交集如何，我和趙偉始終只會是朋友。我承認趙偉對我好，可我的心早就死了。不然趙偉說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我不會一口就回絕了。
我終究沒告訴周薇趙偉此時此刻正躲在窗戶後面的水泥臺上，只答應說會試着勸趙偉同意她生下孩子。
愛情是什麼呢？我始終想不明白。
周薇走的時候回頭深深地看着我，夜色之下她的表情顯得尤爲凝重，“顧瀾，謝謝你。”
趙偉翻窗子進房間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坐到我牀上，又抽出煙來點燃，可點了好幾次都不燃，他氣急，“啪”的一聲扔了打火機在地上，又把煙丟在地上使勁兒碾。
他在跟自己置氣。
我給他倒了杯水，搬了凳子坐在一邊，看着他皺眉頭的時候縮在一起的傷疤。
不用我說一個字，周薇的話他都聽見了。
沉默了幾分鐘，趙偉低着頭，然後我聽見了他微微的抽泣聲。五大三粗的男人，在我面前留下了傷心和無奈的淚水。
我有點亂了。上一次趙偉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是他奶奶死的時候，葬禮完了過後，他在我懷裡哭得像個孩子。他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
“你打算怎麼辦？”我抱着玻璃杯說，“你今天過來找我就是爲了這事兒吧？”
不用想，趙偉肯定是來讓我幫忙勸周薇的。
“顧瀾啊，我就是爛人一個，小薇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顛沛流離也就算了，帶上她，我於心不忍。我就是賤命一條，什麼時候沒了都說不準，小薇才二十四歲，她的人生纔剛開始，跟這我就這麼過一輩子，她遲早要後悔的。”趙偉說話的時候低着頭，沒看我。
“可能她現在衝着愛情的勁頭說要跟我過，可顧瀾啊，她遲早要後悔的。”趙偉有些傷感地擡頭看我，他有一張輪廓分明，線條硬朗的臉，帶着嚴肅和霸氣的表情，總覺得難以靠近。但此刻他臉上悲傷的表情告訴我，他難受。
屋子裡沒有空調，氣溫又高，趙偉手臂上全是汗，印在溼濡濡的青龍紋身上，看起來膩呼呼的。
“趙偉，你自己清楚的，你斷不了和她的關係的，不然你也不會拖到今天。孩子的事兒，你自己好好想想，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一步，你不能辜負她，至於後悔不後悔，她自己心裡有天平衡量，你替她做不了主。”一想到周薇前兩次流產，我對趙偉漠然樣子便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