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黑暗吞噬的這種絕望。
即便是死亡，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葉妖染渾身僅剩最後的衣物，幾近半裸的躺在石牀上。
眼淚幾乎快流乾。
糞魔親着她的手，噁心的感覺，讓她眼淚流得更猛。
墨，你在哪裡。
我的手髒了。
很快，我的身子，也要髒了。
以後我要怎麼見你。
本來我就什麼都比不上你，如果連身爲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東西都不能給你……
我要那什麼跟你在一起。
“瀲芷瑤，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她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來陰冷的字眼，“墨也不會。”
“你的話，要報仇儘管來啊，至於墨那裡……”瀲芷瑤滿不在乎的從納戒裡取出一個水晶球來，端詳着漂亮的球體，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她將水晶球丟在空中，散發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邪惡的笑了：“這叫記憶水晶，能夠記錄一切發生過的事情。”
“你說，如果他親眼看到了你被四個最卑賤低等的糞魔玷污過，他還會要你嗎？”瀲芷瑤湊到她耳邊，語氣裡滿是得意，“別忘了，墨可是有很嚴重的潔癖。”
葉妖染渾身血色盡褪。
石牀冷，但是她覺得自己更冷。
如果真是這樣，不如殺了她。
不如死亡。
更能結束一切。
鳳眸中頭一次，出現了萬念俱灰的毀滅。
“怎麼，覺得很冷嗎？”瀲芷瑤得意的看着她輕顫的嬌軀，這副身體的好看程度讓她一度嫉妒得發狂，好在很快，就可以骯髒得任何人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她指了指旁邊的糞魔：“放心，他們會溫暖你的。”
“瀲芷瑤，你放肆！”
一聲滔天怒吼驟然從天空傳來。
一道紫色身影如同閃電，瞬息出現在洞中。
整個石洞被炸得灰飛煙滅。
瀲芷瑤瞳孔一縮，出現了極端的恐懼。
來不及說話和逃跑，身後一道毀天滅地的氣息已經襲來。
被吞噬之前，她用盡全身力氣回頭，終於看見了自己愛了幾萬年的男人。
一張俊美無雙的絕世容顏。
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幾欲毀滅一切的怒火。
她從來沒有見到他臉上出現這樣駭人的表情。
陰沉得讓她恐懼，每根神經都在顫抖。
“墨……”
最後一個字，已經被吞噬在了虛無之中。
四名糞魔直接被撕碎，連恐懼都來不及。
洞穴被摧毀。
男人盛怒下散發的力量始終不曾平息。
毀天滅地的氣息以他爲中心極速擴散，像是被丟下一顆原子彈。
整片森林眨眼間寸草不生。
包括周圍的城鎮，均是被毀了大半以上。
一片灰燼。
一片廢墟。
男人一雙陰暗到了極致的紫色眼眸，卻死死的盯着唯一沒有被毀壞的石牀。
上頭四肢被綁着的女子。
渾身半裸。
滿臉的淚。
光是這兩樣入了眼，就讓他整個人無法動彈。
他僵硬着站在原地，盯着她，死死的盯着。
彷彿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看到他來，葉妖染更加無法阻止眼淚兇猛的流淌。
過了好久，像是才恢復了語言能力，哽咽着委屈着吐出一個字來；“墨……”
一個字，讓男人驟然驚醒，身軀如遭電擊的一顫。
紫影如閃電一般掠至她身旁，手一揮，身下的石牀瞬間化爲粉碎。
一雙健臂穩穩將她抱在懷裡，本想死死往胸前摁的動作，卻在觸碰到她身體時驀地頓住。
想念已久的熟悉的溫度和氣息，讓葉妖染不停的流淚。
她扭動着，拼命想往他懷裡蹭去，汲取那隻屬於她的溫暖。
她此生唯一的救贖。
如願以償，將臉貼在了他熾熱的胸膛，聽到了熟悉的心跳聲。
她委屈的哭着，蹭了蹭：“墨，我好冷……”
男人像是才反應過來，僵硬的擡起手，笨拙而溫柔的幫她擦着臉上的淚水。
小心翼翼的動作，怕她在自己手裡碎了。
“別，別哭……”他脣瓣顫動，“小傢伙，別哭……來晚了……我來晚了……對不起……別哭……”
他幾乎是語無倫次的。
整個人都慌亂的看着她，死死的盯着她，一雙幽深的紫眸早已被恐懼、不安、心疼、悔恨佔據，全然沒了主見和思維，沒了深不見底的僞裝。如同一個孩子，將自己所有的情緒毫不防備的暴露出來。
“冷、冷是不是？”他聲音在顫抖，抱着她的雙手也在顫抖，周身頓時憑空出現了十幾牀棉被以及數百顆火珠。
他將她整個身子抱在懷裡，懷中冰冷的溫度讓他眼中浮現了晶瑩。
“小傢伙，小傢伙……”
他無意識的低喃着，死死的抱住她。
葉妖染費了好大力氣才推開一些，喘着氣道：“別，你快收起來些，我快烤熟了。”
她滿臉被周圍的熱氣烤得通紅。
身子剛從極爲冰冷的石牀出來，就被幾百顆火珠靠着。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低頭見她難受的模樣，墨蒼穹才猛然驚醒，立刻把火珠通通收回。
“好、好些了嗎？”
“嗯。”她趴在他懷裡，鼻間發出細微的喘息。
雙手環住他的腰，她連眼睛都不敢閉起。
一閉上，腦子裡的都是瀲紫瑤得意的笑臉，以及……糞魔們噁心骯髒的手。
可怕得讓她無時不刻想要尖叫。
還好，還好，他來了。
他沒有不要她。
沒有不救她。
他來了。
他把所有該死的人都殺了。
葉妖染狠狠地把自己埋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小傢伙……”
男人大手輕柔的拍着她的背，眼中的溫柔融化成了水。
“不哭，沒事了。”
懷裡的溼潤，彷彿可以透過皮膚刺穿了他的心臟。
“嗯……”她在他懷中輕輕應着，發出貓兒一般的軟軟鼻音。
下一刻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受寒了？”他緊張的低頭，入眼卻是自己衣服被咳出的一灘血跡。血的顏色在紫色的布料上赫然醒目。
心底大驚：“小傢伙！”
葉妖染紅脣染血，雪白下巴也帶了點點猩紅。
模樣看上去分外嬌媚，帶着淒厲的美豔，更顯驚心動魄。
她扯了扯脣，重新埋進他懷中。
“受了點內傷。”
外表什麼都看不出，連墨蒼穹一時都沒發現。
怪不得瀲芷瑤那麼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