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人的約定

“宛兒,謝謝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婆,也謝謝你在這樣的時候,還會來見我!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只可惜我那個無福的傻孫子,纔會看不到你的好。在這裡,我替他向你道歉了!真是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柳千秋緊緊的握住唐宛兒的手,動容地看着她,眼淚也漱漱地流了下來。

“奶奶,千萬不要這麼說!會告訴你,只是希望以後還有顏面再站在您面前。如果讓你這麼難過的話,那我就要後悔把事情告訴您了。”唐宛兒溫柔的安慰着她,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你真的決定好要出國嗎?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柳千秋萬分不捨地拉着她的手不肯鬆開,她知道,只要宛兒一離開,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奶奶,機票已經訂好了。”她委婉地笑道,這一次,她是真的鐵了心的下決定了。

經過昨天的事情,聽過昨天的話,她應該保留着最後的一絲自尊離開。就算是像逸說的逃避,她也要高傲的轉身,而不是在他面前擡不起頭的離去……

“宛兒,奶奶捨不得你!你知道嗎?奶奶一直都把你認定爲我們南宮家的媳婦,我一直都覺得,你一定會……”她哽咽着說不下去,窗外一直守候着的身影,讓她清楚的知道,此時說這些是不適宜的。

“奶奶,不要難過,他應該有更好的女孩來愛他,我並不合格。”微垂着眼瞼,她笑得有些牽強。

“你喜歡他的心,奶奶怎麼會不明白呢?可是嗣兒心裡的傷太重了,他有他的苦衷,誰都幫不了他!,他纔不敢接受你,怕自己會負了你,傷害你。你可千萬別因此而怪他,知道嗎?”柳千秋想到南宮嗣的心結,不禁萬分感慨。

“嗯,我沒有怪他。”她點了點頭,發自內心地說道。

確實的,不管他再怎麼傷害她,她都無法去怪他,責備他,甚至恨他……

“唉,拋卻私心不說,其實,東方逸這小子,確實比嗣兒更適合你!他是一個好孩子,會疼你,保護你,愛你,給你幸福的好男孩。宛兒啊,雖然你做不成奶奶的孫媳婦,可是奶奶也會把你當成奶奶的孫女來看待。不管以後你嫁的人是誰,奶奶都希望你過得快樂,過得幸福,知道嗎?”

轉頭看着窗外的東方逸,柳千秋苦澀地笑了笑。

“謝謝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幸福的,奶奶。”唐宛兒柔順地答應着。

“宛兒,奶奶有一件事想要你答應我,可以嗎?”柳千秋突然嚴肅的看着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事,奶奶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拒絕您的!”她愣了一下,心裡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在朝她靠近。

可是她無法拒絕,無法漠視眼前這個對她很好的老人家……

“你過來。”柳千秋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

“哦……”乖乖的坐到她身邊,傾身過去,聽着她的密密細語,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最後簡直糾結成一團。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千秋,腦子一片空白。

“可以嗎?這是我老人家最後的心願,也可能是遺願,你可以答應我嗎?就算是可憐我都行!”柳千秋卻緊抓着她的手,迫切地肯求着她的答案。

“奶奶,我……”咬着脣,她怎麼也沒辦法點下這個頭。

這件事,能答應嗎?她忍不住的苦笑,那她逃出去又有什麼意義?

“奶奶求你!”柳千秋可憐兮兮地看着她,用着卑微的語氣。

“奶奶,您不要這樣!”唐宛兒無奈地嘆了口氣,無措地看向外面的東方逸,他似乎也感覺到她的目光般,正好回頭,與她對視。

“宛兒,這是一個奶奶唯一能爲自己的孫子做的事情。奶奶欠他的,南宮家愧欠他的,實在太多了,奶奶這輩子能償還的,只是希望他可以幸福一點,快樂一點!雖然讓你來幫着奶奶償還,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通,可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哀求的看着她,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了,奶奶。我……我答應你!”她咬咬牙,痛苦地點頭答應了。

這是一份沉重的承諾,比逸的三年之約再沉重,更讓她承受不起。可是她無法不答應一位老人一心只想讓自己孫子幸福的心願落空……

這輩子,她似乎註定要去他糾結不清了嗎?

“謝謝你,宛兒!如果三年後你回來,我已經不在了,也請你務必記住今天答應過我的,好嗎?”柳千秋開心地笑了,這是今天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奶奶不要亂說啦!您會長命百歲的,就算再過三十年,五十年,您也會好好的!”唐宛兒不悅地埋怨着。

“呵呵,傻孩子!”柳千秋無限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帶着一絲愧欠,一絲感激……

南宮嗣醒來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他痛苦地睜開眼睛,用力的捶着自己的額頭。

天殺的,這顆頭昨晚上是不是被大卡車的車輪輾過啊?還是被炸彈炸過了?

“少爺,你醒了?是不是覺得頭痛?來,我幫你準備了溫牛奶,你喝點醒醒酒。”剛好進門的周媽一見他醒了,馬上靠了過來,手上的托盤裡端放着一杯牛奶。

“謝謝周媽,先放着吧!我等會就喝。”南宮嗣坐起身,靠在牀頭,雙手揉着太陽穴,聲音還有着沙啞。

“少爺呀,以後不要喝這麼多酒了,對身體不好!”周媽依言的將牛奶放在牀頭櫃上,拿着空的托盤,關心地看着他。 ωωω ●Tтkā n ●¢ Ο

“嗯,好。謝謝周媽,讓你擔心了。”他衝着她勉強地笑了笑,他知道她是真心的關心他。從小到大,陪伴他的,也只有這個不算是奶媽,卻做着奶媽活的周媽。

“主要是老夫人擔心,她昨晚照顧了你一個晚上,直到上午接了個電話,纔出去的!老夫人年紀大了,這段時間身體不如以前那麼好了,你也要常常回來看看她,她一個人在家,很孤獨的。”周媽搖着頭,有感而發地說道。

“奶奶的身體不好?怎麼會這樣?都沒去看醫生嗎?爲什麼都沒有人告訴我?”南宮嗣馬上緊張地坐直身子,一臉焦急地看着周媽。

“有看醫生。前些天老李來家裡給老夫人看診了。也不是什麼病啦!就是人老了,身體自然是一天天的在衰弱,你多關心關心她,讓她心情好些!老李說,如果心情好的話,身體也會好。”

看到他這麼緊張老夫人的健康,周媽倍感欣慰地笑了。這祖孫倆再怎麼鬥,終究還是親人,血濃於水的事實,是誰也沒辦法改變的。

“哦。”知道是虛驚一場,他鬆了口氣後,恢復了情緒。淡淡地應了聲,他用手抹了把臉,“謝謝周媽,你先出去吧。”說完,又躺回了牀上。

今天,他想放自己一天假,不想回公司……

“好的,記得喝牛奶。”周媽點頭應允着,出去前還不忘叮囑了他一次。

“嗯。”轉頭看着櫃上的牛奶,腦海裡不禁回想着周媽說過的話。

這段時間,他確實冷落奶奶很久了,似乎從她壽辰那天晚上後,他就沒再回家一趟了!都快忘記家裡還有一個老人家在等他,更忘記了奶奶已經老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在商場裡叱吒風雲的厲害人物了。

一直以來,他們祖孫倆的關係,就像鬥牛一樣,每次見面,都是鬥得魚死網破,不歡而散。記憶裡一直都是在爭執中度過,以前是公司的公事,後來是他的婚姻和生活……

他知道奶奶很愛他,很在乎他,很關心他,這些他只在心裡感動。他不是不愛奶奶,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感情,怎麼去做一些事情來讓她開心。

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奶奶這麼一個親人,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希望她有什麼事!甚至還有些奢望奶奶可以一直一直的活下去,直到連他也老得走不動了,到時可以握着奶奶的手一起進墳墓!

這樣,就不會有誰因爲誰的離開而悲傷,而難過了!

躺了一會,頭痛似乎有所緩解後,他才掀開被子,下了牀。

把自己放進浴缸裡泡了半個小時左右,換了一身韓味十足的粉色條紋襯衫和一條白色的小筒牛仔褲,將頭髮吹得自然垂落……

鏡子裡的他,帥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自嘲地笑了笑,指尖輕輕刻畫着鏡子中的人物,那精緻的五官,完美得無可挑剔。可是這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完美,全是傳承了那個女人的!他痛恨的那個女人!是她毀了他一生!

曾經多麼厭惡鏡子中的自己,甚至整個房間裡沒有一面可以照出倒影的物體。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卻開始淡忘當初的傷口了。

爲了提醒自己,督促自己的心,他又命人在房間裡安上大面的鏡子。每天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看着這張酷似她的臉,他纔不會忘記女人是不可以相信的,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被迷失!

“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給了我一副好皮囊!至少沒有那麼討厭和噁心!”他冷笑着諷刺道。

“少爺,車子備好了。”門上傳來輕而清晰有力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猛然回神,才發現鏡子中的自己,竟是一臉扭曲的恨意……

“好。”用兩根食指戳着兩邊的脣角往上推,僞造出一個笑容來,緩和了這一臉的陰戾。

輕輕的拉開門,周媽和管家在門口等着他。

“少爺,你頭還痛嗎?”周媽不放心地問道。

“不痛了,謝謝周媽的牛奶。”南宮嗣朝她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

“少爺,要不,我讓阿達幫你開車吧?”管家手裡拿着車鑰匙,卻擔心着他昨晚醉得那麼厲害,今天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不用。我沒事。”從他手裡拿過鑰匙,他率先往樓下走去,心情似乎很不錯。

“唉!”管家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留下一聲長嘆後,轉身回去做他的事情了。

“少爺,一路上可要小心開車呀!”周媽不甚放心地追出來,慈祥地看着他叮嚀。

“好。”發動了車子,呼嘯着開出了家門。

提着一籃子的水果站在空無一人的病房門口時,他的心也彷彿跟病房一樣,被騰空了!他準備好要說的話,要做的事,都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而已了嗎?

“先生,請問您要找誰嗎?”身後的護士攙扶着一位孕婦,禮貌地問道。

“原先住在這裡的唐宛兒小姐呢?”他回頭看了眼護士,又看了看那位陌生的孕婦,不悅地皺起眉頭。

“哦,您要找唐小姐呀!她昨天晚上就出院了!您是她朋友嗎?”護士乍見他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豔的神色。

“沒事,這水果就送給這位太太吧!”南宮嗣將手中的水果籃塞進護士手裡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她出院了?!

昨天明明還聽東方逸說,醫生不允許她下牀的,不是嗎?

爲什麼她會這麼急的便出院?是知道他會來嗎?是爲了躲他嗎?

看來,她真的痛恨他了!已經痛恨他到寧願不顧自己的身體,都不想再見到他,再看他一眼了吧!不然,東方逸又怎麼會允許她做這麼傻的事情?

傻女人,如果真的不想見他,可以告訴他啊!又何必這麼傷害自己呢?也不知道她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完全康復,昨天見她時,明明臉色還那麼蒼白啊!而且還虛弱的需要東方逸揹着她離開……

自責地捶了下車子,該死的,爲什麼昨天要說那麼過分的話呢?明明就不是他的真心話啊!如果早知道她就在門外的話,他一定不會讓自己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了!他會那麼說,也完全只是針對東方逸而已嘛!

可是,她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一想到這,他難過地撇了撇脣角,也好,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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