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很少插手秦琛的事情, 這次之所以想要牽線秦琛和劉予含,無非倆人都是自己愛護的孩子。而秦琛的妻子,將來也會是秦家的主母, 她不會像沈冰那樣, 只想找個軟性子聽話的, 要進他們秦家門的, 必須是一個各方面都完美的人, 而予含是她最滿意的人選。
他一直覺得秦琛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不然當年哥哥去世的時候他也不會收了性子,一心守着秦家的家業。這麼些年一直沒有成家, 秦嫣也是理解的,男人嘛, 在適當的年紀就應該好好奮鬥, 選個優秀的妻子無非是錦上添花。秦嫣從來都未擔心過秦琛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況且這麼多年也未聽到過他的花邊新聞,對於秦琛, 她是放心的。所以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爲,自己的這份心意,他會懂得。
只是現在,事情似乎出現了意外,而關沐就是這個意外, 她說不出理由, 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 這個關沐對於秦琛而言, 是特別的。這就像你在商場看中一件衣服, 明明很喜歡,想要買下來, 可臨門一腳卻被別人捷足先登,這任誰心裡都是不舒服的。
秦嫣刻意無視秦琛不慍的臉色,側身和關沐說道:“你好,我是秦琛的姑姑。”
關沐微微擡眸,起身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關沐。”
秦嫣笑了笑,然後自顧自地問她:“今天真是巧了。”然後指了指劉予含她們那桌,問道:“要是關小姐不介意的話,一起吧。”
關沐微微側頭看了那邊一眼,然後嘴角微扯,露出一個優雅有禮的笑容,欣然接受道:“好啊,希望沒打擾到你們。”秦嫣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卻沒想到關沐答應的這麼爽快,臉上維持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然後朝身後的秦琛嗲怪道:“還是關小姐懂事,不像你。”
秦琛沒有理會秦嫣,只是在關沐從他從身邊經過的時候微微拉住:“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換一家。”
關沐略一側身,拉開和秦琛之間的距離,面上雖然帶着笑意,只是態度中卻多了些疏遠:“怎麼會?”
黎梓晴不動神色地注意着那邊的情況,在看到關沐走過來的時候,心中懸着的石頭反而落地了,她收回視線,緩慢攪拌着面前的茶飲。
秦嫣今天的興致似乎很高,但不知這樣的好興致是真情還是假意。坐定後一臉如沐春風地爲他們做介紹:“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劉予含,這位是予含的阿姨。這位是關沐,關小姐。”
劉予含含笑地朝關沐打了個招呼,相比她,黎梓晴就冷淡了許多,只微微點了點頭。
“哦,對了,忘記問關小姐是做什麼的了?”
“電視臺的記者。”
秦嫣露出一個驚訝的神色,然後又故作遺憾地說道:“早知道這回予含的演奏會請關小姐一起的,還能幫她宣傳一下呢。”說着似乎忘了什麼,拍了下手又繼續道:“看我這腦子,忘和你說了,予含她是一位大提琴演奏家。”
關沐和劉予含禮貌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便移開了視線,聽到秦嫣有些感慨道:“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啊就是培養出予含這樣的學生了,你別看她年紀輕輕的,很早就在國際舞臺上嶄露鋒芒了,現在可比我這個老師有名多了。”語氣中有着顯而易見的驕傲。
劉予含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老師您能別這麼誇我不?怪不好意思的。”
秦嫣“嘖”了一聲,不以爲然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你現在功成名就了,還不讓我這個老師說出來顯擺顯擺的啊?”
劉予含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好好好,您說您說。”
恰好這時點的飯菜上了桌,打斷了這個話題。一頓飯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是秦嫣在主導話題,秦琛很少說話,吃的也很少,大多數時間都在留意關沐,只在那邊談的忘我的時候側身和關沐說幾句話,不想讓關沐覺得冷落尷尬。秦琛太瞭解他這個姑姑了,一向都是唯我獨尊,控制慾極強的人。
今天在這裡遇到她,是秦琛的失策,早早地讓秦嫣見到關沐也讓秦琛很是懊惱,秦嫣今天一反常態地邀請關沐一起吃飯無非是想摸摸關沐的底,又或者是想借劉予含的背景打壓關沐。秦琛覺得可笑,他姑姑未免太未雨綢繆了些,況且他和關沐之間,誰稀罕誰還不一定。
至於關沐和黎梓晴,秦琛現在是真的看不懂了,明明是母女的倆人,從開始到現在,她們之間似乎連眼神交流都沒有半點,比陌生人還陌生人,甚至倆人都刻意迴避着母女身份這件事。而和黎梓晴相對而坐的關沐似乎沒有什麼膈應,不過話也很少,只在秦嫣問到她的時候說上幾句。
“關小姐長這麼漂亮,應該很多人追吧?”
秦琛聽到秦嫣突然這麼問關沐的時候,微微蹙眉,身旁的人倒是沒有半點被問及隱私的不悅,反而笑了起來,似乎秦嫣的這個話題有些好笑,好幾秒後纔回答道:“我已經結婚了。”
秦琛握着餐具的手頓了頓,並未轉身去看關沐,他不清楚關沐這句話是說給秦嫣聽的還是說給他聽的,心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嗬,關沐真的很聰明,她總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毫不留情。
而同樣失神的還有黎梓晴,錯雜的情緒體現在了劃破餐具的刀叉上,發出刺耳的聲音。秦嫣似乎也有些愣住,好幾秒纔回過神來:“哦,真沒想到呢,關小姐看着挺年輕的。”
關沐含笑地微微垂眸,看了眼對面臉色蒼白的黎梓晴,不過只一秒便收回了視線。秦嫣倒是真沒想到這個關沐是結過婚的,再聯想到今天秦琛的態度,有些困惑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緊張,杯弓蛇影了?而秦琛在聽到她說結婚這件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看樣子應該是知道的,所以秦琛爲什麼會對這個女人另眼相待呢?
晚飯之後秦琛送關沐回家,一路上兩人默契的都沒說話,秦琛在臨近關沐家附近的江邊停了車,這個點不算晚,江邊還有些人在散步,秦琛降了車窗,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掏出煙點上,關沐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這是秦琛第一次在她面前抽菸。
煙味並不嗆人,是那種淡淡的薄荷味道,關沐靜靜等待着秦琛的開口。只是待他抽完一支菸後也不見他有開口的意思,恰好此時電話響起,顯示是個未知的電話,關沐想起今天遇見的那個人,猶豫了一會才接了電話,那邊是黎梓晴的聲音:“關沐,我是媽媽。”
靜謐的空間裡,是帶着江水味道的微風,黎梓晴的聲音就這樣闖進了她的耳膜,關沐並未顧忌秦琛,輕聲說道:“嗯,我知道。”
“有時間和媽媽見個面嗎?我們談一談。”
“您想和我談什麼呢?”
那邊的黎梓晴一時語塞,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好一會兒才繼續道,聲音中似乎帶着些微的祈求:“我們見面再說,好嗎?”
關沐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地摳着,黎梓晴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關沐知道她想和自己談些什麼,無非是自己脫離她安排的那些事情,包括去非洲包括和江遠的事情,關沐這邊遲遲未有迴應,而黎梓晴似乎也頗有耐心,安靜地等待着,最後關沐才說道:“好,那您定個時間吧。”
掛完黎梓晴電話後,秦琛已經抽完了第二支菸,因爲開了車窗,車內殘留的煙味很淡,然後秦琛開口問關沐:“爲什麼要那麼說?”
關沐眼睛看着前方,江邊的綠化樹上,掛滿了彩燈,五顏六色的,在夜晚一閃一閃着,偶爾有幾個壞掉的小燈掩藏在其中,不過應該沒人會發現,關沐的思緒有些遊離,然後聽秦琛繼續問道她:“你和江遠並沒有結婚,不是嗎?”
“江遠”的名字一下拉回關沐的思緒,她有些吃驚地看向秦琛,語氣中帶着不可思議:“你怎麼會知道江遠?!”
秦琛看了眼情緒有些波動的關沐,她眼裡充滿了驚訝,這種表情他是第一看到,是爲了另一個男人,自嘲了一聲收回視線:“關沐,我說過的,不要騙我。”
關沐看着過於平靜的秦琛,心底有些發冷,秦琛能這麼篤定地說出這件事情,想必是調查過了,想了想,也是,憑他們秦家的權勢,想要知道什麼都不是難事。
“關沐,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推開我。今天的事情,並非我的本意,對於我姑姑那些越距的問題,我向你道歉,還有以前的那些事”
“我從來都沒有玩弄你的想法,以前是,現在也是。高中時候的那些事情,我很抱歉也很後悔,我不強求你忘記,也不要求你原諒,只是關沐,你就看看現在的我,可不可以不要厭惡不要推開。”
“關沐,我很愛你,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