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雅間,柳霄依然自酌自飲。
早已派出了人,所以他在等,等一個消息,一個囚龍堡的消息。
蕭寒匆匆趕來。
“樓主,阿飛死了。”阿飛是傾月樓最好的探子,輕功可稱一流。
柳霄眉梢一緊,緊緊捏着酒杯,問:“怎麼死的?”
“左肩中了一劍,對方兵器有毒。傷口離心脈太近,他逃回傾月樓還沒來得及醫治就死了。”
“誰的武功?”
“範忌錚手下第一高手,上官鴻!不過,阿飛臨死前說,他見到了一個人……”
“誰?”
“葉摧。”
啪!柳霄手中的酒杯瞬間粉碎,香醇的美酒濺滿了桌子。
“我懷疑……”蕭寒看看柳霄,沒有說下去。
“蕭寒大哥你說。”柳霄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懷疑他是叛徒,或者是奸細。當年老樓主和大樓主的死,與他脫離不了干係。”蕭寒是一個冷靜的殺手。
雖然傾月樓是一個殺手組織,但從未出現過叛徒。
“阿飛還帶回了什麼?”雖然阿飛死了,但是柳霄絲毫不懷疑他的能力。
蕭寒從袖中掏出一張羊皮,遞給柳霄:“囚龍堡的地圖。機關暗哨都做了標記。”
柳霄展開羊皮,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硃砂標記,畫圈的是暗哨,畫叉的是機關。
端起酒壺,直接灌了一口酒,柳霄沉聲道:“將地圖拿走,多多繪製,人手一份。傳我命令,開戰!”
“是。”蕭寒離去。
五年了,如今的傾月樓已經成長到令囚龍堡都不敢輕言摧毀的程度,但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殺手本該是無情的,應該像一把冰冷的劍或者匕首一樣刺入別人的心臟,奪取他的生命。但是心臟裡的血是熱的,被熱血澆透的兵器,還會不會繼續冰冷下去?
柳霄不知道。他只知道最開始,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名殺手,是隻能活在黑暗世界裡的臭蟲。他的世界不應該有溫度。那時候,他十一歲。殺了人之後,他接連吐了三天三夜!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不走上這條路,最疼愛他的父親和哥哥,完全可以庇護着他。但他自己卻不這麼想,他也要去爲父親和哥哥分憂,他也想去保護他們。
但他們死了。
於是,他的心徹底冰冷下來。不,也許並沒有冰冷得徹底。尤其在他面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
“你一定會回來的,是麼?”柔兒的眸子依舊清澈,像微風吹動的湖水。
“我也不知道。如果……”
“我等你。”柔兒打斷他。
柳霄看着她閃動的眼睛,輕輕點頭。轉身,邁步。
走了幾步,終於還是把那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如果等不到我,就不用再等了。”
一滴眼淚滑落,柔兒卻在微笑。她自語道:“你在哪,我便到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