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無法回頭的路

“哪位是月出雲月先生,久聞月先生琴技超羣,更是在昨天輕易勝過方傑人方先生。我家王爺最敬佩天下有才學之士,故此便派奴家前來邀請月先生前往王府一敘,不知月先生可否願意。”

小太監細聲細氣的聲音讓月出雲忍不住有些惡寒,但在周圍的路人耳中,這聲音甚至比仙樂還好聽。清平王是誰,那可是留在京城中的唯一直系親王,如今皇上的親弟弟,相比於其他王爺還有讓皇帝猜忌,這位王爺生性喜好詩詞歌賦是出了名的。所以如今小太監來邀請月出雲,是個人都猜到了清平王是因爲得到月出雲勝了方傑人才會如此,而對月出雲來說,雖然這些人並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何來歷,但此番清平王高調邀請,便證明了他在清平王眼中的地位甚至高過了方傑人。

一步登天,這或許是得到消息之後所有人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事實的確如此,只要今日月出雲踏入清平王府,那麼京城之中便無人不知他的名字,從此身上帶着清平王府座上賓的稱號,有些不需要的麻煩也會提前消失。

不過月出雲卻並不喜歡這小太監的聲音,見他脣紅齒白如同後世的奶油小生,月出雲不由得想起了某些傳言,比如太監總是會有些奇怪的癖好。但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好拂了清平王的面子,月出雲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於是當下抱拳從秦閬歌身後走出來道:“鄉野之人月出雲,如今竟要王爺身邊的紅人麻煩一趟,再若是不去,當真便不知天高地厚。”

那小太監聞言一愣,隨即臉上突然露出滿意的笑容,親自揭開轎子前面的簾子說道:“奴家雖然久居王府,但卻明白但凡有才學之士都有自己的傲氣,如今一見月先生卻是與其他人不同。知書識禮不說,這一雙眼睛也比其他人看的明白許多。月先生,還請上轎,王爺早就在府中備好了酒菜,就等着見月先生一面呢。”

月出雲點了點頭,可是並不上轎,只是疑惑道:“王爺相邀,月出雲自然應該儘早前往,只是出雲是陪葉筱筱姑娘來京城參加樂師大賽,若是出雲先行一步,筱筱姑娘一個人恐怕會多有不便。”

小太監聞言再一次愣住了,隨即感慨道:“月先生有情有義,奴家佩服。不過月先生不用擔心,奴家早就想到這一點,所以隨行帶了幾個丫鬟僕役,等下自然會接筱筱姑娘前往清風閣。”

“如此多謝公公了。”

月出雲再次抱拳一禮,隨即從身後接過秦閬歌手中的寒香楓木琴,誰料那小太監輕輕嗅着琴聲之上散發出來的香氣,竟是毫不猶豫讚歎道:“昨日奴家便聽說月先生身邊有一把神奇的親,琴聲之上帶有異香,香味隨着琴音散開,乃是極其美妙的享受,莫非便是這把琴不成?”

“公公果然見多識廣,出雲佩服。”

小太監聞言臉上滿意之色更甚,卻是想都不想既然說月出雲昨日用的琴自帶異象,如今能聞到香味自然便是。月出雲隨口誇了一句,然而小太監卻極其受用,於是看到月出雲抱着琴上轎之後,這才放下簾子,轉身來到後面的轎子之中,朝着周圍的侍衛下令。

“起轎回府!”

秦閬歌看着月出雲進入轎中,面容之上突然閃過幾分肅然之色,誰知眼前的簾子再一次被揭開,月出雲那張笑臉再一次出現在視線之中,帶着幾分調侃的神色道:“秦少俠,昨晚跟你打的賭算我輸了,小爺也不是個賴賬的人,願賭服輸,待我從王府出來,便履行賭約。不過你可要記好我跟你叮囑的事,雖然有公公派來的人馬照顧筱筱,你身爲護衛可不能拿着工錢不幹活。”

“扯淡,你哪裡給過我工錢!”秦閬歌心中一羣草泥馬呼嘯而過,不過臉上卻露出跟月出雲如出一轍的笑容,點頭道:“公子放心,在下自會一路保護好筱筱姑娘的安全。不過公子既然說要遵守賭約,那在下可就靜候公子的好消息了。”

“我尼瑪……”

月出雲的笑容僵在臉上,毫不猶豫將腦袋收了回去,如同不想跟秦閬歌說話一般。正好轎伕起轎,所以秦閬歌也不說什麼,只是輕輕轉頭看向客棧中,原本擁擠的客棧因爲所有人都跑出來看熱鬧,所以此刻只剩鵝黃一羣的少女靜靜坐在其中,目光幽幽隨着轎子遠去,忍不住便會升起一抹擔憂。

秦閬歌忍不住嘆了口氣,看着客棧中的葉筱筱起身重新上樓,當即不動聲色從人羣中退開,跟着葉筱筱上了樓,一直來到月出雲的房間,這才見葉筱筱停了下來。

“秦公子,莫非有話要說?”葉筱筱見秦閬歌跟來,忍不住問道。

秦閬歌點點頭,看着葉筱筱有些失神的表情笑道:“葉姑娘,昨夜月兄弟便猜到清平王會有這樣的動作,所以今天一早便想提前跟你說,誰料清平王身邊的太監來的太早,所以都沒辦法跟你提前說一聲。”

“他要說什麼,莫非有其他計劃?”葉筱筱淡然問道。

“當然不是,月兄弟只是怕葉姑娘擔心,所以想來跟葉姑娘說一聲,此番進王府不但沒有任何危險,更是讓京城中的其他人對他生出些許忌憚,乃是他早已看中的生路。”

“生路?若不是因爲我,他也不會被牽連到這裡,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明白他的選擇的確是如今最好的選擇,從此京城之中便不會再有人敢對他出手。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這一去,他卻是將自己置身江湖之中,就算此間事了,他也回不去了。”葉筱筱有些悵然說道。

秦閬歌心中贊同葉筱筱的說法,但這樣的話昨晚便聽月出雲說過了,只是月出雲說的時候卻沒有這樣的惆悵,反而如同即將踏入江湖的熱血少年一般。想到月出雲的話,秦閬歌頓時搖頭輕笑,葉筱筱見之不解,當即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好吧,其實我是想起月兄弟昨晚說的話,他說雖然這看似是一條不歸路,今日一走,便再也回不到雲中城擺攤笑鬧的日子。不過對於這樣的選擇他從來不後悔,甚至有些開心,我也是這麼認爲,或許別人會認爲月兄弟性子太跳脫不適合行走江湖,可我卻看得出來,他比我們更適合江湖,或許他註定就應該生活在江湖。”

葉筱筱聞言皺眉沉思,殊不知此刻踏上這條路的月出雲正悠然坐在轎子之中,右手輕輕從琴身之上劃過,極盡溫柔與優雅。再一看,嘴角緩緩升起一絲細微的弧度,隨即固定在臉上,雙目因爲笑容而變成一堆月牙,眯起來的同時也掩藏了所有內心的想法。

“吶,既然這是一條沒辦法回頭的路,如此便正式開始破局吧,還剩五天時間就是八月十五,爲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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