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時至近午,張昱走進一家客棧,那夥計見有客人進門,很是熱情,笑臉相迎道:“客爺,您來啦,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小店應有盡有,您想住店有上好的天子號房,要想吃飯天上的地下的水裡的,無一不全”
一般店裡的夥計都是自來熟,張昱聞聽這夥計一大堆的客套話,也有些好笑,擺了擺手道:“先把我的馬給我喂一下”另一個夥計聞聽很識眼色,忙把馬往旁邊的馬槽牽去。
張昱一瞧少了點什麼,往馬背上一看,原來是包袱還掛在馬背之上,取下包袱又輕輕拍了拍馬,黃驃馬咕咕了幾聲,好像是在迴應他一般。
走進客棧,張昱要了兩個小菜和一碟花生,還有一壺酒,時間不大酒菜備齊,店伴說了句:“客爺,您慢慢享用,有什麼吩咐儘管招呼”便退了下去。
張昱自斟自飲,不時掃了幾眼店內的其他幾桌,客棧內的飯桌几乎是滿座。
且大部分都是,尋常百姓的打扮,倒是有一桌四個人,從板凳上靠着的兵刃,和吃飯喝酒滿是豪氣的模樣來看,倒像是江湖中人。
一個穿的稍微得體,其他幾人倒像是他的隨從般,湊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麼。張昱也都是一掃而過,倒是沒有細聽,當然他也沒有,窺探別人的習慣。
突然,覺得背後有人在注視着自己,他早已有了眼觀四面,耳聽八面之能,心中很是好奇。
當下一扭頭,雖然那人用極快的速度轉回了頭,但還是沒能逃過,張昱的眼睛。
由於建築的關係,他這一桌跟背後那一桌,中間豎着一根大柱子,距離也不過三尺。
張昱順勢打量了幾眼,那人背對着自己,正自顧的吃着桌上擺着的兩個小菜,頭戴藍方帽,身着藍緞袍。
瞧背影看個頭不大,年紀也不過二十上下,背部倒挺的很是筆直,右手邊還放着一把摺扇,頗像是哪家大戶少爺。
張昱雖然奇怪,但客棧內人羣頗多,魚龍混雜,被人瞧上幾眼也無大礙,也就未放在心上,自顧自斟自飲起來。
喝着杯中的酒,還真感覺與其他地方不一樣,辛辣中還帶着甜甜的味道,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讓張昱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突然背後傳來驚呼聲道:“哎呀,小二你過來,快過來...”
張昱的身後,只有一桌,而那一桌只有一個人,聲音自是那少爺模樣的人發出。
聲音顯得極爲粗礦,跟他的長相及打扮極爲不符,聽語氣有些着急,更是顯得極爲不滿。
那店伴聞言,急忙來到桌前賠笑道:“爺,您有什麼吩咐”那少爺瞧也不瞧店伴一眼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語氣依舊顯得氣憤和不善,說着話用筷子敲了敲,面前裝有菜的盤子。
那店伴在店裡也有些年頭,一些客人刁難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平日客人刁蠻無禮,甚者不想結賬,找茬的更不在少數。
因此應對此類事也頗有方法,本以爲這次也是客人藉機找茬,但此刻投眼,往那盤中瞧去,也是嚇出一身冷汗。
那盤菜中間,彎彎曲曲趴着一條蟲子,此蟲長滿了腳,隨着那少爺筷子的翻動,露出了全部,足有寸許來長,若只是普通蟲子也還罷了,卻是一條劇毒無比的蜈蚣。
那店伴自小在鄉下長大,此類毒蟲自是見了不在少數,好在他反應頗快忙賠笑道:“這位爺,實在對不住,我也不知廚子是怎麼回事,應該是一時馬虎,您看給您再換一盤,這頓飯也算是小店請的,您看怎麼樣?”
只聽“啪”的一聲,那店伴便捱了一個耳括子,那少爺憤憤道:“什麼,你是說本少爺吃不起這頓飯,付不起帳嗎,把掌櫃的叫過來”
本來是自己飯店知錯,於情於理客人發點脾氣,也是應該的,可是不明不白,被打了一巴掌,心裡也是極爲委屈。
但是又不得不故作笑臉,應承了一聲道:“爺,您稍等,這就給您請掌櫃的去”
時間不大,那掌櫃的便來到那少爺面前,一抱拳賠笑道:“這位小爺,真對不住,您看在給您添幾個小菜,這頓飯小店請了,您看怎麼樣”
顯然那店伴,已經把情況跟掌櫃的講過了,此時店中坐滿了客人,不少客人聞聲,紛紛把目光投向這裡,他也怕事情鬧的更大,給店裡帶來不好的名聲,是以低聲下氣的如此說道。
那少爺聞言怒道:“什麼小爺不小爺的,爺就是爺哪還有帶個小子,瞧你一把年紀,怎的如此不會說話”
掌櫃的抖了抖臉,神色也極爲難看心道:“是碰上難纏的主了,完事定要把那廚子,收拾一頓”臉上強作賠笑道:“爺,對不住...這樣,您說怎麼着,咱就怎麼着”
那少爺道:“好,掌櫃果然是明白人,陪五十兩紋銀,就算罷了,一分也不能少,實話告訴你,好在爺我警醒不然真吃了下去,爺的命就不在了,到時候就不是五十兩銀子能了結的”
聽了這番話,掌櫃滿是橫肉的老臉抖了抖,心都如同在滴血般,眼前的一頓飯錢,也不過一兩多銀子,他張口就翻了五十倍。
瞧他的穿着,想必背後也有一定的權勢背景,若真鬧到官府我還真的理虧,到時候招牌說不定還砸了,還是認栽了吧這一天算是白乾。
經過一番心裡鬥爭,掌櫃的一咬牙,轉身到賬房,取了五十兩再次來到那少爺面前道:“這是五十兩”
說着放在桌上,說話的時候,心裡似是在滴着血一般,那少爺道:“這還差不多,這次算饒了你們,這頓飯爺吃的不是很高興,下次再來”
說着話便往店門外走去,當經過張昱的身邊時,他聞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當下尋思:“奇怪,這是什麼味道”
掌櫃的見送走了瘟神,嘀咕道:“下次您還是別來了吧,小店供奉不起”那少爺剛跨腳到門檻,忽然轉回頭對掌櫃的道:“掌櫃你嘀咕什麼呢,別說不讓爺來,就算是請也不會有下次了”
說着冷哼了一聲,接着又道:“夥計,你出來一下”掌櫃的一驚尋思:“今天是碰到鬼了,這麼遠的距離,他也能聽到,真是多嘴”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那店伴望了望掌櫃,掌櫃無緣無故破了財,正憋了一肚子氣,見店伴也是一副苦悶的神情,怒喝道:“叫你去,你就去”
不大會兒的功夫,那店伴竟高高興興的回到店內,彷彿對方纔的不愉快從未放在心上。
目光卻是不經意的,往張昱的桌上瞟了一眼,張昱喝着酒,對方纔身邊發生的事情,聽的一清二楚。
若他知曉,剛纔那少爺盤子裡有一條劇毒蜈蚣,就不知還能否如這般悠哉的,吃着飯菜品味美酒。
但畢竟沒瞧見,只當是周圍瑣事,聽在耳中也是一笑置之,店伴進門的那一眼,卻是瞧在眼裡。
心中卻是奇怪,怎麼會聞到奇怪的香味,讓他疑惑的是,竟然感覺無比的熟悉,似是曾經經常聞到過一般,更不明所以的是那店伴看了我一眼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