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獵鷹之箭(八)

八月二十二日,初升的晨曦顯示是一個少有的晴日,金色的太陽光從地平線的一端投射過來,從雲彩的夾縫裡,從那橙黃色的大地邊緣,就像是一種寬闊的扇子,將籠罩多日的陰沉和苦悶驅散,

阿爾傑農卡佳站在窗前,陽光照在他身上,從房間內拖出一條黑色長影,自從昨日聽到科姿方向傳來的隆隆之聲,他就再也沒有一絲睡意,站在窗前整整一夜,凝思着科科姿方向,第一次感到夜晚是如此的漫長,當那如黑夜滾雷般的聲音響起,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頭,身體激動的輕微顫動了一下,雖然沒法親眼看見被洪水淹沒的獵鷹軍大本營,會是怎麼悽慘的一副景象,但在他的腦海裡已經無數次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

洪水衝營,浮屍遍地,猝不及防的十萬獵鷹軍,最少也要有三分之一的軍團遭受波及,而補給線路被切斷的窘迫很快就會隨着時間顯現出來,科姿是丹爾尼高原的入口,地勢平坦,一旦被淹沒就不會在短時間內卸掉洪水,反而在被洪水淹沒和沖毀絕大多數道路的情況下,獵鷹軍前不能前,撤不能撤,就像被兩道看不見的鐵索攔在中間,這樣尷尬的景象,簡直就是自己在西北之戰中的翻板,

”告訴斥候隊長,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今晚落日之前,我要知道葛蘭堡的具體情況!誰第一個上報,賞金幣一千枚,分之。落日之前,沒有消息傳回。所有斥候隊長立斬“

阿爾傑農卡佳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殺氣騰騰的向身後的副官命令“我需要知道獵鷹軍的動向,後線被斷,獵鷹軍方面必然會大幅收縮進攻線,當然,獵鷹軍繼續死撐下去的可能也是有的,不管怎麼樣,我都需要知道葛蘭堡後面的情況”

原來的作戰計劃。是牽制獵鷹軍與丹爾尼城下,從而用時間和飢餓拖垮獵鷹軍的戰鬥意志,但是現在,因爲雨季提前到來的緣故,獵鷹軍在攻破蘇克佳德和葛蘭堡之後,就選擇了的頓足不前,阿爾傑農卡佳決定不給予獵鷹軍以葛蘭堡爲依託。等待後勤重新連接的一天的機會,他認爲形式已經逆轉,現在需要的是壓縮獵鷹軍的防線,以前放棄的地區,現在也到了該收回的一天了,少有的晴日也給了他一股自信的力量。看見着照明一切的太陽了嗎,這是最吉利的天兆啊!

果然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下午時,就有前方斥候回報,獵鷹軍在葛蘭堡方向的兵力略顯不足。先前突襲葛蘭堡,將第九步兵團殺的屍橫遍野的獵鷹軍騎兵部隊已經失蹤了

”獵鷹軍的上萬匹的戰馬在葛蘭堡消失了“回報的斥候隊長信誓旦旦的肯定這一點。

”這麼說,獵鷹軍的騎兵部隊已經調離了葛蘭堡!“阿爾傑農卡佳沉思的摸了摸自己長出了短胡茬的下巴,目光陰沉的透着一絲興奮,沒錯的,發覺科姿城在一夜之間被洪峰滾沒,惱羞成怒的維基亞獵鷹還不知道問題出在上游,那就不是有軍神之稱的敵人了,他必然會調動足夠多的機動騎兵掃蕩科姿河道上游,而最大的騎兵集羣就是駐紮在葛蘭堡方向的2萬帝國騎兵

”是的,屬下可以確認無疑!如此數量的戰馬囤積在一地,所需要耗費的草料就是一個驚人的數量,還要有足夠的空間安置,就算是如何的隱藏,對於經驗豐富的斥候來說,戰馬身上的馬腥氣,就像是在黑夜裡點燃的蠟燭一樣明顯“

對於阿爾傑農卡佳的親自詢問,這位斥候隊長表示情況有些詭異”現在的葛蘭堡兵力只有2個獵鷹軍的步兵旗團,人數在2萬人左右,蘇科佳德方向纔是獵鷹軍的主力,我在探查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原因,葛蘭堡的獵鷹軍在慌亂的搬運庫存的軍糧,運輸馬車來往於葛蘭堡和蘇科佳德的頻率大規模增加,前幾日還是一天來回兩趟,今天僅僅只是上午就看見了四趟,馬車上面的東西很沉重,因爲有東西覆蓋着,屬下能夠看見也只有這些了!“

”好,你乾的不錯!一千金幣歸你了!”

阿爾傑農卡佳向斥候隊長揮了一下手,嘴角露出笑意,他已經認定獵鷹軍在科姿城遭受了重創,爲了應對很快就會到來的軍糧危機,獵鷹軍已經在慌亂的統籌各軍的存糧,一切都在沿着利好的情況發展,想到消失的獵鷹帝國騎兵部隊,阿爾傑農卡佳的眉毛同時微蹙了一下,獵鷹騎兵表現出令人咋舌的快速反應,只怕位於科姿上游的哈森蘭波是凶多吉少。

“真是有些可惜了!”

阿爾傑農卡佳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惋惜,平心而論,在指揮能力上,能夠以一萬孤軍與獵鷹軍奮戰至今,已經證明了高盧虎軍團的實力,在作戰意志上,在西線就像一塊厚牛皮一樣多次被擊敗,依然絲毫沒有畏懼和怯戰之心,哈森蘭波和他麾下的第六軍,都不愧是帝國首屈一指的精銳,現在爲帝國的反擊做出最後的努力,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軍事會議上,阿爾傑農卡佳宣讀了自己主動出擊的命令,除了少部分知道情況的人,大部分的將軍都顯得有些茫然無措,先前無緣無故的放棄了兩大戰略要地,現在又要提出出動出擊拿回來,阿爾傑農卡佳大人到底是在想什麼呢!如果不是看見主帥臉上雖然興奮,但詞語間依然顯得很連貫,將軍們都會認爲阿爾傑農卡佳大人是不是壓力過大,已經精神崩潰了!

直到阿爾傑農卡佳向衆人說明,昨晚那連綿不絕滾雷般的聲音,其實是自己命人掘開科姿城上游河道所形成的滾滾洪流,將軍們才猛的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一回事啊,那現在的獵鷹軍不是已經被徹底切斷了後勤!曾經對於後撤保持怨念的特倫斯克將軍。一臉興奮的說道

“沒錯,這場洪水大概會持續三天,然後留下大片難以行軍的泥濘沼澤,如果再遇上大雨的話,估計一個月都無法通行。。。。。。。!阿爾傑農卡佳慎重的點了點頭,一句話就點燃了將軍們沸騰的熱血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十天之後,我軍全面反擊。十萬對十萬!,我們要堂堂正正的正面擊潰維基亞獵鷹的部隊,向整個歐巴羅宣佈,我高盧纔是這片土地實至名歸的主人!“

阿爾傑農卡佳越說越興奮,一拳打在桌子上,滿是血色紅絲的眼睛,看向躍躍欲試的特倫斯克

”特倫斯克。第一主要攻擊的任務就由你的部隊負責!在將軍裡邊,在與獵鷹軍主力交手後,就以你的部隊遭受的損失最小,而且在蘇科佳德以3萬兵力阻擋獵鷹軍十萬兩天兩夜的戰績,也是你超凡實力的證明!”

“沒問題,對於獵鷹軍。我一個打三個!”特倫斯克紅紅的鼻子有些發亮,在接到開會命令之前,他正在酒館裡借酒澆愁,聽到十天後展開反擊,眼睛一下就亮了

“大軍側翼交給萊斯科特的第八步兵團”阿爾傑農卡佳帶着冷峻地目光看向另外一名將軍。正是在葛蘭堡,面臨獵鷹騎兵集羣衝擊而穩住防線。最終令獵鷹帝國騎兵轉身撤離的第八步兵團長萊斯科特

“如你所願,大人!”萊斯科特站起身,用恭敬的姿態迴應阿爾傑農卡佳的信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其他部隊隨我本陣行動!”阿爾傑農卡佳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手攤開桌子上的地圖,向其他將軍們下達命令“根據斥候的報告,葛蘭堡只有獵鷹軍的兩個步兵旗團,而獵鷹軍的騎兵部隊已經調走,應該是去了科姿河道的上游,十天之後如果還沒有返回的話,我們就開始攻擊葛蘭堡,十天,足以耗盡獵鷹軍的所有存糧,大家只要給予其猛力一擊,局勢一切都會逆轉的!“阿爾傑農卡佳將“逆轉”兩個字咬得死死地。可見對於這個詞是多麼的痛恨!

後面的幾天就是葛蘭堡的交鋒,

在確認獵鷹軍騎兵部隊已經離開葛蘭堡的消息後,高盧斥候開始成羣結隊的出現在葛蘭堡方向,他們圍着葛蘭堡外圍打轉,有時近的距離葛蘭堡的城牆不足300米,如果不是城區上端新豎起的弩弓讓斥候們有所顧忌,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絕對敢跑進200米的範圍,

獵鷹帝國的騎兵部隊並沒有出現,看來在科姿上游的搜索並不如意,反倒是葛蘭堡上的獵鷹弩射手,給了高盧斥候們很深刻的印象,一些過於靠近的斥候被射程達到200米的神射弩手從戰馬上射下來,其他的人嚇得四面跑開,被射中的人並沒有立即就死,而是在那裡發出淒厲的慘嗥聲,一名同伴跳下馬去救他,被一道白線射穿了胸口,掙扎了幾步後倒在地上

八月,二十七日,總反擊的時間在接近,在派出斥候騷擾葛蘭堡的同時,丹爾尼方向的高盧大軍已經完全調動起來,將軍們圍繞葛蘭堡這個假想敵已經推演了好幾次,雖然葛蘭堡的防禦被獵鷹軍武裝到了牙齒,但是葛蘭堡畢竟只是一座中型要塞,而獵鷹軍在後勤被切斷的情況下,士氣必然低落,就像前幾日那樣的騷擾,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所有人都認爲,獵鷹軍的力量正在迅速衰弱,就像是無法獲得食物的壯漢,也會有餓死的一天,沿途的堅壁清野終於有了實質上的回報,將軍們的目光已經越過了葛蘭堡,根據消息,獵鷹軍的其他部隊就駐紮在蘇科佳德,從戰略重要性上來說,葛蘭堡不過是個前哨而已,蘇科佳德才是切斷南北丹爾尼的核心,只是以丹爾尼高原的平坦地形,四通八達的道路,獵鷹軍肯定沒有足夠的兵力處處設防,相反的,熟悉各類小路的本方部隊,可以憑藉熟悉道路的優勢,繞過蘇科佳德這道大要塞,對獵鷹軍的核心地帶進行突擊性的掃蕩和襲擊。

“這個計劃就叫掃蕩吧!”

參加會議的將軍們認爲,這個作戰計劃具有相當的實際操作性。獵鷹軍爲了保持不會被徹底逼入絕境,一定會選擇死守在蘇科佳德。反而從各條小路越過蘇科佳德城牆的高盧部隊,卻可以如同亂箭齊發一樣,徹底斬斷獵鷹軍最後的堅持”進攻將會是全面的,鋪天蓋地,一定要將獵鷹軍的後路重新的夷爲平地!“

八月,三十日,新的作戰計劃出爐,高盧的將軍們齊心合力讓計劃完善強大得了多少。五個步兵團的三萬七千人,將作爲突入部隊。然而,就在阿爾傑農卡佳準備下達作戰命令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來自獵鷹軍的來信,信是從葛蘭堡的城牆上面用弩箭射下來的,打開信封一看,阿爾傑農卡佳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十分激怒地在會議上回的走動。

“怎麼了,大人!”

旁邊的將軍們臉色有些愕然,對於信函的內容很好奇,當他們也看到了信件上的內容以後,他們立即表現的比阿爾傑農卡佳還要激動,還要憤怒。這可不是裝出來地,因爲很快就有消息證實了信函的真實,在信函裡,維基亞獵鷹特別告訴他,就在阿爾傑農卡佳龜縮在丹爾尼城的時候。六萬名草原騎兵已經兵分兩路,直奔高盧京都而去。沿途燒殺搶掠,擊破大小城市三十多座,最快的一支部隊,距離高盧京都不過100裡,超過百萬人的高盧難民,正如洪水一樣滾向高盧京都!

“混蛋,大人,就讓我作爲前鋒,去將獵鷹軍蕩平!”

第四步兵團長的莫拉爾伯爵激動地吼叫起來。在科姿城之戰中,就是他的第四步兵團堅守科姿,浴血奮戰,不要命的抵抗着獵鷹軍前鋒的猛攻,雖然傷亡慘重,整個步兵團原來有一萬四千人,撤出戰鬥的時候只有六千人不到,

但是莫拉爾伯爵的英勇行爲在戰後得到了同僚們的讚賞。不過莫拉爾顯然不滿意第四步兵團在科姿地戰鬥表現,他認爲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一點,取得更大的戰績。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就不應該放棄科姿,就是因爲這座丹爾尼高原的門戶失手,才導致獵鷹帝國的六萬草原騎兵肆無忌憚的突入京都腹地!第八步兵團長萊斯科特也出來請命,請阿爾傑農卡佳下令讓他率領第八步兵團回援腹地,用自己的長槍和軍陣,將那些屠殺同胞的草原騎兵粉碎。

“我會把那些屠夫扒皮拆骨踏平”

萊斯科特激動地說道,他的家鄉就在被擊破的城市之中,他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的妻子兒子現在是怎樣一副悽慘的景象,淪爲流民都還算是好的,至少那還活着!就怕。。。。。。萊斯科特這樣的硬漢,此時怒睜的眼睛滿是血,

“混蛋!”阿爾傑農卡佳感覺腦袋一下就亂了,已經佈置好的計劃,竟然完全被這個突然情況打亂了,將軍們羣情激奮,不管不顧的要求放棄丹爾尼,立即回軍救援遭受荼毒的腹地

阿爾傑農卡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眉毛慢慢的揚起來,直覺裡覺得有點不對,維基亞獵鷹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動搖軍心嗎?不像,反而激勵了不少將軍死戰之心,難道安排了什麼陷阱?阿爾傑農卡佳大口的喘着氣,不斷問自己,試圖從某些蛛絲馬跡上看出維基亞獵鷹的真實意圖!

“難道是。。。。。。”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阿爾傑農卡佳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臉色徹底變成了死灰色,他想到維基亞獵鷹最早就佈置下的一步棋,位於丹爾尼河道上游的4萬獵鷹軍,這支從一開始看起來沒有什麼意義的戰略佈局,此刻卻顯得那樣鋒銳難當,就像是一把匕首,直接就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將軍們已經激動的難以壓制,很快,這個消息就會傳播到全軍,如果,上游掘開河道,洪水淹沒不了丹爾尼,但足以將丹爾尼附近地區變成難以行動的泥濘之地,自己的十萬大軍,從各個城市撤入的二十多萬丹爾尼本地人,將徹底被困死在這座城市裡

“命令,全軍立即撤出丹爾尼!”阿爾傑農卡佳已經顧不上什麼風度了,他有些癲狂的樣子,比其他的將軍還要顯得不堪,反而把其他將軍們嚇到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徹底放棄丹爾尼嗎?”特倫斯克不確定的問道

“不是放棄,是逃命!大軍馬上撤離!要不想走都走不了啦!”阿爾傑農卡佳憤怒的喊聲還沒有落下,所有人的爭吵聲,一下靜止了下來,

地面在顫抖,牆上的灰塵就像被咚咚的敲擊落下,桌子上的水杯碰撞在一起,地圖落在了地上,

阿爾傑農卡佳聽到會議室外,傳來昨晚跟從科姿方向滾雷一樣聲音,這種感覺就像在震撼所有人的靈魂,“洪。。。洪水!好大的洪水!”一名侍從官驚慌失措的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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