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間回溯
大祭司的蛇尾纏上師玄瓔，身上發出淺淺的紅光，眼尾拖到鬢髮的紅暈越發妖豔，聲音變成無數聲音交雜：“你看見了什麼？”
上一世與她有羈絆的人，音容不斷閃現。
大祭司身上的光線如潮水緩緩向她身上蔓延。
“我看見了——”師玄瓔抓着他脖子手收緊，骨節泛白，喀喀作響，隨着她的話音，手指下迸發出耀眼白光。
白光與紅光對衝，僵持許久，驟然迸發，瞬間籠罩住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斬龍首！”
光線籠罩下的大祭司逐漸消散，在她掌中化成一柄五尺長的刀，刀鋒如雪，青光纏繞。白光漸漸隱去，刀身嗡鳴，似龍吟虎嘯，若驚雷翻滾。
“哈哈哈！”師玄瓔看着手中熟悉的刀，放肆大笑。
這就是塵芥沒有將宴摧完全變成大祭司的原因！
“你怎麼會在這裡？”
塵芥似乎察覺到危險，青翠的竹林隱去，黑暗迅速向師玄瓔包圍。
這個畫面，就像師玄瓔用神識窺探紅樹年輪時的感覺一樣。
宴摧道：“大祭司擁有夠回溯時間的天賦能力，我能感覺到，似乎因爲我沒有完全化作大祭司，得到的能力也很弱，只能控制這一小片範圍。”
身處塵芥大概就類似處於其他強大修士的紫府中，對方的意念便相當於這方天地的“天道”，一念間便能令外來者灰飛煙滅。
師玄瓔看着斬龍首在手中化作點點熒光飛散，心裡難得有些空落。
她雖然兩次做出的選擇都成爲故事發展的變數，但兩次之中，大部分羲女都死了。
“姐姐快一點呀！”
他嘗試突破無果，再回來便看見草甸上居然不知何時長出一棵紅色的樹。
不過這一次對抗，讓她突然觸碰到了一點“念力”的玄妙。
宴摧道：“之前石山突然起火，我被困在這片草甸，雖然沒有被火燒到，但是我發現之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草甸裡不太容易發現外界的動靜，等到他發現石山起火時，外面的火勢已經很大，那火很不尋常，即使身爲修士也會被灼傷，根本逃不出去。
長刀消散。
竹林在磅礴刀氣之中湮滅，露出一個人身蛇尾的身影站在一棵火紅的樹下，他幾乎被刀氣催動的狂風吹得睜不開眼，面前草地上，還躺着一隻陶碗，裡面紅色果子滾了滿地。
“極有可能。”師玄瓔點頭，她彎腰撿起地上紅色的果子捏爆，一切風平浪靜，“而且，大祭司可能不止有回溯時間的能力，他還能勾動人心底最深的慾念。”
沒想到今生還能再握一次斬龍首。
師玄瓔笑了一聲，竹林狂風大作，靈氣飛速聚集成濃霧，爭先恐後地涌入她身體，斬龍首嗡鳴一聲，刀身尚未動，刀氣並殺意狂卷，竹林像被鐮刀掠過的麥田，紛紛倒落。
“或許我一開始就猜錯了，開始我以爲，這個塵芥是因羲女被害之後產生的怨念而生。”師玄瓔回想在幻像裡的兩次經歷，“假如，我所經歷的幻像都曾現實中發生過，我想，大概是大祭司曾用過自己回溯時間的能力，一次次試圖挽救有春氏。”
師玄瓔卻不會被迷惑：“宴先生？”
師玄瓔經過一番深刻反思，長長吐出一口氣，得出如是結論：“一力降十會！果然是人間至理。”
她與宴摧詳細說起之前的經歷。
清麗的蛇尾少女又在不遠處催促。
而塵芥只是由“殘念”生成，所以纔沒有那麼強大的殺傷力，只能困住他們。
塵芥不是把宴摧完全化成了大祭司的模樣，而是對他的外貌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還來？
兩人異口同聲問。
心底最深的慾念，竟落在了本命刀上，宴摧不僅不意外，甚至感同身受。
只可惜，是假的……
剛剛開始，師玄瓔以爲是宴摧三根強悍，不容易受到幻境影響，因爲她自己也只是雙腿幻化成了尾巴，外貌沒有一點改變，不過現在有了一點別的推測……
師玄瓔感覺到與斬龍首的共鳴的時候，還以爲是紅果子或者紅樹有迷惑人心的作用，當她握住大祭司的脖子，從他身上感受到強大的魂力時，便知道問題是在他身上。
她揮刀劈向太嬟的身影，巨大刀影斬落，似千軍萬馬齊鳴，龍吟在山澗回嘯，摧天崩地。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翻動手掌向上托起什麼，落到一半的樹葉又緩緩回到了樹上。
這樣的畫面，會讓人恍惚以爲方纔一瞬只是幻覺。
她一眼便認出那人。
“我明白了！”師玄瓔靈光一閃，忽然將許多事情串聯起來，“我一直反覆被拉回竹林那一幕，應該就是大祭司回溯時間的能力！”
第一次，她暗中偷偷離開有春族地，三十多個羲女全部被大火困在石山之中，倘若沒有意外，祂們都會被燒死。而後她便被拉回竹林。
“不過，也正因爲被困在這裡，我發現自己多了一個能力。”宴摧伸出手，周圍風停草靜，落到一半的樹葉懸浮在半空，天地安靜。
第二次她反殺了天狼部落，又被拉回竹林。
“晚了！”
只可惜，她現在還只是摸到一點門道。
不過，這也足夠了！
怪不得歸一樓如此重視念力強者，倘若能夠完全掌握自己的念力，不僅可以與塵芥抗衡，亦能夠幻化出自己所想的一切，反過來去改變塵芥幻像。
她攤開手掌，白光閃耀，斬龍首再次出現在手裡。
在此前，她猜測塵芥是想要逼迫她按照既定的故事走，然而現在看來事情恰恰相反。
師玄瓔舉手握着熟悉的刀柄，笑聲戛然而止——用慣了一輩子的刀突然變的比自己還高，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意識到這一點，連懷念的心思都淡了。
隨着大祭司的消失，師玄瓔隱約聽見一絲細微“咔嚓”聲，眼前畫面如同被一塊石頭擊碎的鏡子，乍然裂開密密蛛網，緊接着碎裂成一片片掉落，露出了鏡像後青翠的竹林。
羲女只有那麼多，有春部落也只有一個，然而兩次事件都是羲女遭遇滅頂之災，不可能在同一個時間線裡發生。
宴摧聽罷，沉吟道：“所以，你覺得這個塵芥是因大祭司拯救有春氏的執念而生？”
宴摧聞言微微挑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你看到了什麼？”
她握住刀柄，手指緩緩拭過刀刃，目光溫柔專注：“是它。”
打那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被困在這裡，連洞口都出不去了。
他還記得剛纔見到師玄瓔的時候，她面上尚未完全斂去的張狂的笑。
師玄瓔收掉蛇尾，盤膝坐在地上，攤開手，手心寒光一閃化出一柄烏背雪刃的長刀，僅僅是刀上的威壓和殺氣便令人膽寒，一看便知不凡。
她方纔那一刀，刀是假的，靈氣也不足，都能劈碎一層幻境，倘若她有真的斬龍首在手，十成的功力在身，一刀破開整個塵芥也不是不可能，哪裡需要坐在這裡絞盡腦汁分析它的成因啊！
“我們得儘快找到莊姬，她神魂弱，抗不了太久了。現在‘一力’不頂用了，降不住十會，所以……”師玄瓔擡頭，“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