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年大祭司
離開主殿之後，師玄瓔立刻探查巨鷹族領地。
她並未從巨鷹族長身上感知到傳說中針對神魂的天賦，但這並不意味它不存在，反而可能是因爲絕地天通之後的修士先天不如上古神的血脈，哪怕她神識已經達到修士上限亦感知不到。
想想上古神，規則和天地皆在掌中，祂們就是規則本身，而後來的修士勤勤懇懇修煉一輩子，從練氣到築基到結丹……好不容易渡劫成仙，那也只是一個能夠影響萬物的仙而已，仍在已有的規則之下，不可知、觸碰不到的東西太多了！
不過，謹慎歸謹慎，刀修絕不可能當縮頭烏龜。
之前聽聞雲翎失蹤，師玄瓔沒有刻探查，是因爲她人在主峰，若是露餡很麻煩。
她有一刀破幻像的本事，可幻像畢竟也不會還手，她現在這副軀殼太弱了，真與強者近身對戰，一碰即碎。
神識蔓延，幻境中的一切盡在眼中，她不僅沒有刻意迴避主峰，甚至挑釁一般，強大的神魂之力如巨浪直接捲過。
空洞，只是無邊無際的空洞。她起初覺得自己連螻蟻都算不上，但是慢慢地，開始沒有辦法產生任何感受，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師玄瓔忍不住腹誹：噁心，居然還連拿帶吃。
莊期期坐在旁邊一直盯着師玄瓔，看見她臉上時而驚喜時而嫌棄的表情，一直不敢出聲打擾，直到她有了動作，才連忙問：“你真的沒事嗎？”
冥冥之中，神魂突然警覺，迅速回縮。
水池中，魁梧粗獷的巨鷹族長抱着一個精緻絕美的少年兇狠撕咬。
巨鷹似有所覺，恢復成暗金的眼瞳猛然微轉。
這一點，明顯區別於其他有春氏，師玄瓔只在大祭司面上看見過。
最終的結果便是放出的神識無法收回，湮滅於虛空，紫府會因爲神魂被撐大到不能承受的極限而碎裂。
在祂慘白的面上，眼尾一道淡淡紅暈格外明顯，那道痕跡拖長到鬢角，使得一張本就漂亮的臉莫名多了幾分妖異魅惑之感。
師玄瓔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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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玄瓔飛快撤回神識，捂住自己脹痛的眉心，內窺之下，果然看見紫府上的裂痕。
居然有這麼大一片靈髓液！
羲女的天賦源於上古神的血脈，如果沒有血脈之力支撐，強行去使用這麼強悍的天賦，結果會如何呢？這天底下，沒有一口飯可以白吃，吃了便會以某種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方式償還。
師玄瓔微驚，這個少年，竟是有春氏某一代尚未長成的大祭司嗎？！
巨鷹族長撲到池中，一片水花打碎安靜美好的畫面，他癲狂地撲過去，一口咬住少年修長白皙的脖頸，拼命吮吸。
她體驗了一把“神罰”這個恐怖的天賦，便明白爲何三千巨鷹戰士會紫府碎裂。
她在此前曾想過可能會戰慄會恐懼，會覺得自己渺小如螻蟻，然而都不是。
清透碧綠的液體中躺着一名人身蛇尾的有春氏，祂有一張精緻絕倫的臉，只有人類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
不是，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極品丹藥，大家使用它散發的藥靈之氣都肉痛不已，誰這麼豪橫直接服用啊！
與神對視，一種新奇的體驗……
好東西，這個能要！
這位少年祭司，應該就是“神罰”天賦的擁有者，只有祂的血脈之力才能支撐起神罰。
或許因祂年紀尚小，這條線還只是隱隱約約，欲散不散，欲聚未聚，位置在顴骨和眼尾處，乍一看有點像紅暈。
只一個瞬間，她雙目視線被一片血紅浸染，兩行血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師玄瓔突然就與巨鷹部落共情了，這麼好的東西誰不想要？！誰會不爲之瘋狂？！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絕不會去奪取。
另外一邊，師玄瓔心中微動，完全不顧忌傷勢，又立刻悄悄潛入主峰。
他現在自身難保，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暗中窺視，一路踉蹌奔向後殿，打開一扇暗門，一頭扎進去。 師玄瓔看見，地宮內巨大池子中貯滿碧綠透明的液體，靈氣渺渺從池中升騰。
幸虧跑的快，不然他這一眼下去，她人真的會沒了。
“無事。”
嗡——
莊期期見她滿臉是血，手指按着眉心神府，看上去不像是沒事，但既然對方不願意說，她也就沒有繼續纏問，只是猶猶豫豫地從自己儲物袋裡掏出一隻藥瓶：“我猜你是紫府有異，這是‘定魂丹’，丹修大能煉製的絕品丹藥，你……”
強大的天賦需要更強大的支撐，把這種東西按在自己身上，也要想想能不能撐得起。
……
“多謝！”師玄瓔毫不猶豫的接過藥瓶，藥丸倒出來的一瞬間，充裕的靈氣混着藥香，立刻便緩解了紫府中的撕痛。
她果然沒有看錯莊期期，這確確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儲物袋像百寶箱，裡面什麼都有！
人間好隊友，非莊期期莫屬！
不是師玄瓔品格多麼高尚，她只是更清醒。
“噗！”
水花落下，殿內漸漸安靜，巨鷹族長吞嚥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之中格外清晰。
誰讓她吃了啊！
師玄瓔一邊把丹藥丟進口中，一邊想，沒想到此界丹修的實力還湊合嘛！
莊期期茫然盯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她本來是想讓師玄瓔用丹藥的藥靈之氣安撫神魂……
師玄瓔毫不懷疑，倘若不是感知危險的本能，她的神魂就會潰散在那片空洞之中。
巨鷹族長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人這麼狠又這麼狗，竟然冒着神識潰散的風險殺個回馬槍。
難道這個紅線是有春氏大祭司的象徵？
只是紫府快要碎了而已。
師玄瓔只覺得腦中嗡鳴一聲，眼中巨鷹族主峰似乎產生了無數幻影，百萬幻影迭加，沉眠的神忽然睜開一隻眼睛回望。
莊期期見師玄瓔流出血淚，心頭微驚，輕聲喚道：“師宗主？”
宇宙時空對她敞開大門，眼中的世界縮小，時間壓縮，星辰漫漫由雞子大小變成塵埃，無數星辰組成的塵霧化作一抹淡淡顏色，在時間與空間之中無限迭加又無限渺小。
主殿之中，巨鷹部落族長猛然噴出一口血，暗金色的眼瞳變成血紅色，光彩漸漸暗淡，變得空洞沒有焦距。
師玄瓔稍微欣賞了一下自己未來的靈髓液，目光才移到漂浮在池中的那人身上。
師玄瓔恍惚一下，忽然笑起來：“沒事，不用擔心。”
……
神魂生於紫府，本質上是人的感知力，是思維凝聚成的一個“點”，修士到了一定階段，神識就可以外放，越強大的神識便能感知越大的範圍，而“神罰”將神魂無限拉扯、分散、稀釋，撐大到它原本不應該有的廣度，神魂便會失去凝聚點而潰散。
當塵煙遠去，眼前一片黑暗時，似乎達到了某種極限，那是一種成神和死亡一線間的玄妙。
莊期期後知後覺地捂住心口，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莊期期：人間好（大）隊（冤）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