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連入行都不是他自己決定的。
入行之後的一切工作他也都是在被動之下被公司推着走的，演什麼樣的角色、接什麼樣的代言、參加什麼樣的活動全部都是公司決定的。
包括那些營銷的熱搜、炒過的話題、蹭過的熱度。
所有一切能吸引流量的手段，公司在他的身上全部都用過，而他也並不是特例，甚至這種運作模式已經是當今娛樂圈的主流模式。
幾乎所有人都需要這樣的手段來維持自身的曝光和熱度，哪怕是負面的，因爲「黑紅也是紅」！
藝人不怕「黑紅」，怕的是沒有人討論。
可沈梨不想要這些，而且她可以決定自己要不要。
宋安宇打心底裡有些羨慕她。
寬姐輕輕點了點頭：“其實我能猜到你會這麼說，但還是想聽你再親口說一次，因爲沒有流量對一個藝人來說，尤其是女藝人，其實是非常致命的。”
沈梨自然明白娛樂圈的生存法則。
流量能夠證明一個藝人的商業價值，是一個藝人紅不紅的真實反饋。
沒有誰進圈以後不想大紅大紫的，那些嘴上說着不在乎流量的人大多是口是心非。
而唯有沈梨，寬姐知道她只想演戲。
“寬姐，我是不是有點任性了。”沈梨輕聲開口：“如果沒有流量，以後也會影響我接戲吧？”
她最擔心的依舊是之後無法接到自己想演的角色。
然而寬姐聽了她的話卻笑了：“接戲這個事情有我在，你只管踏踏實實的演，看上哪個劇本，想演哪個角色，我都會去幫你談。不然你以爲我這個經紀人是做什麼的？”
“你是我親自籤的，公司把你交到我手裡，我就會對你負責，爲你後面的路保駕護航。”
這一番話，讓沈梨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小芸和阿攀兩人也紛紛目光含笑的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寬姐在行業內的分量，這一份保證對阿梨來說至關重要。
寬姐和宋安宇一直在村子裡待到下午，因爲寬姐在，宋安宇也沒有什麼能和沈梨獨處的機會，這反倒讓沈梨鬆了口氣。
返回「潘陽市」的高鐵上，寬姐主動邀請宋安宇坐在一起，想要和他說說話。
能和這樣的前輩單獨聊天，宋安宇求之不得。
結果寬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喜歡我們阿梨吧？”
宋安宇目光驚詫的看向寬姐，但轉而他便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是，我喜歡她。”
“你入行也有幾年了，我雖然沒有特別關注你，但印象裡你好像也沒有跟戀情有關的緋聞，你能承認你喜歡阿梨，我覺得你眼光不錯。”寬姐心平氣和的說道。
宋安宇聞言心口一鬆，試探性的問：“那寬姐，您、您支持嗎？”
“不支持。”寬姐搖了搖頭。
宋安宇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就見寬姐看着他露出一個略有深意的笑容，繼而語重心長的道：“不論是從你的角度還是阿梨的角度來看，我都不同意。你的合約上應該有禁止談戀愛這項條款吧？”
宋安宇急忙解釋：“是不能在公司不知情的情況下談戀愛。”
“都一樣。”寬姐失笑：“對於公司來說，這一條就是禁止你談戀愛，因爲即便你跟公司報備戀情，公司也不會同意。”
“你記住，談戀愛對於當紅的流量明星來說，是大忌！”
“當然，我們阿梨不一樣，我允許她談戀愛，不干涉她的戀情是當初寫在合同裡的。”
“但她不能跟你談，因爲一旦你們的戀情曝光，她所面對的輿論和網暴會毀了她的事業。”
“安宇，你是頂流，你的粉絲體量是成百上千萬的，她如何應對你的粉絲？”
“別說什麼你來維護她，你越是維護她，越是會將她推入刀山火海之中。豎店酒店門外那次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只單單是一個吻戲，粉絲都能堵到酒店的門口，還險些傷了她。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你有考慮過會給阿梨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這是寬姐真正在意的，也是她會未雨綢繆的恐懼。
她知道阿梨有一個很有實力的姐姐，可網絡暴力，並不會因爲一個人的強大而阻止。
以一己之力對抗千萬粉絲，沈梨的姐姐做不到！
那她作爲經紀人，就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宋安宇一時語塞，他從沒想過這些。
“也不光是阿梨，你也要多考慮考慮自己。事業剛剛達到頂峰，你也應該以事業爲重，阿梨對你而言不過是纔剛剛認識半年，就算你因爲某些原因喜歡上了她，但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是一個明星，你應該把你的粉絲放在第一位，至少要放在阿梨的前面，因爲是他們成就了你。”
“你的成功背後還有團隊，還有你的公司，他們都爲此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別因爲自己的一時熱血而辜負了他們。”
“人可以貪心，但不能太貪心，既要又要只會什麼都得不到。你如今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可要好好把握住，男藝人的競爭同樣激烈，粉絲的可選擇性遠比你想象得多，你不珍惜他們，他們隨時也可以拋棄你！”
一番話循序漸進又如警鐘鳴心，讓宋安宇聽後久久無法平靜。
“還有一句話。”
寬姐又看向宋安宇，眼神閃過一絲不忍：“我猶豫着要不要說，但既然都聊到這了，我就直接跟你講吧。”
宋安宇木訥的點了點頭，就聽寬姐又道：“就算你一腔孤勇爲了阿梨飛蛾撲火，阿梨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因爲她遠比你清醒的多！你別看她好像一副嬌嬌柔柔的樣子，她確實涉世未深，但她卻堅定的知道自己想走什麼樣的路，這一點不會因爲任何人的出現而改變，你也不會是例外。”
宋安宇徹底陷入了沉默。
*
三天後，沈慈再次接到紀永修的電話。
依舊是上次的「麻雀」咖啡店，連位置都沒變。
沈慈如約而至，坐下後看着面前的「熱美式」輕輕的嘆了口氣。
“沈小姐今天依舊光彩照人呢。”紀永修一開口便是由衷的盛讚。
沈慈的外形也用不着他逢場作戲違心的誇讚。
沈慈打量了一下紀永修，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藍色西裝，連金絲框的眼鏡也換成了黑色鏡框，可見也是一個對穿搭很有講究的人。
“倒是紀先生，我個人還是覺得上一次的衣服更襯你，看上去儒雅斯文的多。”
紀永修驀然低頭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既然沈小姐喜歡，那我下次見你再換上上次的衣服。”
“這是擬好的合同。”紀永修從包裡拿出合同遞給沈慈：“正規的土地收購合同，沈小姐仔細看看。”
沈慈看着那合同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將目光緩緩移動到紀永修的臉上輕聲道：“紀先生先別急，我想我們還需要再就價格的事情重新聊一聊。”
紀永修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轉而急道：“沈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價格了嗎？”
“但合同不是還沒簽嗎？”沈慈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表情看着對方：“沒簽合同之前，不應該都是談判環節嗎？”
“還是說，我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了？”
“那倒不是。”紀永修連忙恢復如初，臉上也重新掛上笑容：“只是我以爲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沈小姐，我給出的價格已經非常可觀了，你還覺得不滿意？”
沈慈笑的真切：“如果能賺更多，那我當然對現在的價格不滿意了。”
一句話，讓紀永修的眉頭瞬間擰緊，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沈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有其他集團找您報價了？”
“這我就不方便透露了，只是如果紀先生願意再談，我想我們之間還是有機會合作的。”
“當然！”紀永修毫不猶豫的點頭，因爲如果這個時候他拒絕重新談，那沈慈很有可能就會直接放棄他們，轉而把地皮賣給其他集團。
失了這塊地皮，那他就會失去董事長的信任，一起失去的還有後續項目負責人的身份以及進入董事會的機會！
不行，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沈慈從他的微表情中已經看出他的急切了，當下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我呢，也不多加，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加「3000」，讓我小賺個一萬塊，湊個整數。”
“紀先生不用急着回答我，如果你同意，一週之內擬好新的合同聯繫我就行。”
一萬塊？
小賺個？
紀永修瞳色輕閃，總覺得今天沈慈給他的感覺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樣了呢？
但已是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先點頭答應下來：“沒問題，我回去和公司再開會商量一下。”
沈慈輕輕頷首，起身告辭，桌子上的「熱美式」她一口也沒有喝。
而剛出了咖啡店，憐星的消息也隨之而來：「親愛的，查到一點東西，速回！」
沈慈看着信息微微一笑，回頭又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還坐在位置上愣神的紀永修，眼中閃過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