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 歌謠
送走德高望重的老王后，張逸與雷克薩不約而同地將92式藏到了各自的枕頭底下，雖然他們並不覺得這玩意兒有多大用，但手裡有一把，總是踏實了很多。爲了避免他們過度揮霍，老王並沒有給他們更多的彈藥補給，也沒有傳授裝彈方法，僅有彈匣內的15發。
張逸確認安全鎖安全後，便用枕頭將其蓋好，正當他打算重新登錄遊戲的時候，另一邊傳來了雷克薩的驚疑聲。
“你室友的枕頭咋那麼膈應？”雷克薩滿面疑惑，“枕頭裡面藏針的？”
“什麼意思？”張逸走過去，抱起枕頭摸了摸底部，那裡確實有個堅硬的棒狀物，尖頭的地方甚至有些刺手，他不及多想，打開枕套，找到了這個東西，將其取出——
這是一支筆，看不出牌子的老舊黑sè鋼筆。
“他幹嗎把這玩意兒藏枕頭底下？”雷克薩問道，“這兄弟是個怪人吧？”
“嗯，怪人中的怪人。”張逸舉着鋼筆，細細觀察，因爲筆頭的形狀，他才確定這是鋼筆，然而任他如何尋找，也找不到接縫，完全無法擰開，也就是說，這是一杆無法灌墨水的鋼筆。
從構造上來看，這又絕對不是一把蘸水鋼筆。
他不禁疑惑，製造這種東西出來的傢伙，究竟是爲了什麼？
“顏菲他們曾經來調查過，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張逸冥思苦想，這個東西的奇怪連自己都能感覺到，更何況刑偵人員。枕頭底下的線索幾乎是不可能被漏過的。
唯一的可能——這支鋼筆是在jǐng員調查後纔出現在李四枕下的。
張逸心中發寒，這個房間有幾天時間甚至沒有上鎖，誰都可以進來，如果說丟了什麼的話，一點也不稀奇。偏偏，屋裡的東西一樣沒少，反倒是多了一樣，還是在枕套中，像是有人特意被藏匿於此的。
“這個，是不是竊聽器什麼的？”雷克薩也盯着鋼筆，“不對，竊聽器幹嘛弄成這麼蠢的樣子。”
“是啊，小趙已經掃描過整個房間了，沒有無線電裝置。”張逸思緒一轉，突然問道：“雷克薩，你的夢境專屬圖騰是什麼？”
“一塊芯片。八戒文學8jwx”雷克薩想也不想答到，“但我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我的圖騰是撲克。”張逸思索道，“也就是說，我們的圖騰都是在心中佔有絕對地位的東西，或者是與我們密切相關的東西。”
“周可，你跟紙牌有個屁關係？”雷克薩一愣，問道，“等等，這位室友兄弟是做什麼工作的？”
“網文寫手。”
“你的意思是……”雷克薩眯眼盯着張逸手中的鋼筆，“這是那兄弟的圖騰？”
“沒有品牌，看不出作用，找不到製造者，符合你我圖騰的特徵。”
“這麼一說，也是……”雷克薩連連稱是，“我的這塊芯片也不知道是英特爾還是ati的，那個電路板的構造我也沒見過，也完全不兼容pc接口。”
“放回去吧。”張逸陳然一嘆，將這支鋼筆塞回枕套，“我記得你告訴過我，李四很有可能是在做圖騰任務的時候死亡的。”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雷克薩撓頭道，“但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這支筆會出現在這裡。”
“可能xìng很多，但反正我們無法使用這玩意……那傢伙好像還有一些話要說。”張逸腦子裡“嘣”地一響，“對了，還有一個線索！”
“啊？”
“別管我，你快買上最豪華的裝備，按照我給你的攻略衝級。”張逸迅速坐會電腦前，迫不及待地登陸游戲。有一個線索，他甚至根本沒當成線索，雖然只有三天，卻好像是塵封的舊事——
李四的手稿。
張逸打開任務界面，再次翻看這個任務的描述：【請將這位吟遊詩人的手稿交給詩人組織，不過吟遊詩人都很窮，應該不會給你什麼獎勵。】
吟遊詩人組織，張逸依稀記得在中心廣場看到過類似的東西。
這個時間，中心廣場已經基本沒什麼人了，但露天吟遊詩人酒吧依然依然在營業，有個戴着滑稽小帽子的傢伙有一搭無一搭地擺弄着手中的豎琴。
張逸cāo縱角sè走去問道：“請問你是吟遊詩人麼？”
這傢伙微微擡頭，慵懶地笑道：“這太明顯了。八戒文學8jwx”
張逸開始對李四的職業產生好奇，吟遊詩人貌似真的是一個職業，他繼續問道：“我這裡有個手稿，需要交給詩人組織，你知道我應該找誰麼？”
“詩人組織？”吟遊詩人笑得嘴咧了起來，“您太幽默了，即便流浪漢是有組織的，吟遊詩人也不會有自己的組織，我們不過是編個小曲兒彈出來賣笑的窮光蛋。”
“這個……那你能幫我看看這個手稿麼？”張逸還是決定碰碰運氣，使用了李四的手稿。
“你確定那位詩人允許麼？”吟遊詩人不敢直接接過，“我們的曲子都是自己絞盡腦汁編出來的，通常不喜歡讓別人看見原稿。”
“沒關係的。”張逸點擊這個人物，選擇畫上20元聽上一曲。
鈔票出手過後，這位詩人的態度驟然出現了180°轉變，他興沖沖地接過手稿：“您稍等一下，我馬上把這個曲子唱出來。”
只見這位詩人將手稿癱在桌上，理了理豎琴，而後又皺了下眉頭，糾結良久過後終於彈出了第一個和絃，嘴上跟着哼了起來——
“一個我……死去……”
“另一個我……新生……”
“我將一切賭在……夢的邊緣……”
“扭轉這撲街的……一生……這詞好亂啊，完全沒有押韻……”
“繼續。”儘管調子和詞都很難聽，張逸依然想聽完。
吟遊詩人的表情又擰巴了很久，才找到了下一個和絃。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我無處可躲……無人可依……”
“我只能用筆……勾勒出世界……”
“我只能用筆……勾勒出自己……”
“深淵不深，莫繞過；淺灘不淺，莫涉足。”
“海水不藍，莫多看；屍體不爛，莫錯過。”
“左左右右左右左，前前後後前前後。”
“親愛的人啊，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我……”
“請將我叫醒，請將我叫醒……”
吟遊詩人沉默良久，而後說道：“好像是完了，後面都是重複的符號。”
“重複？什麼意思？”
“這個有點奇怪……”詩人皺眉道，“最後一段，上面標明要重複唱上927128次……這麼唱的話，足夠唱到明天了。”
“927128……”張逸默唸着這個數字。
太明顯了，這在傳達着一個信息。可是爲什麼，李四要用這種方式？他將一切說明了不好麼？在最初房間的那個櫃子裡，明明有他的遺囑。而留下這些難以理解的歌詞，留下這一串簡單的數字，又能代表什麼？
“好的，謝謝你。”張逸收回手稿，禮貌地感謝，“沒有落下細節吧？”
“當然，除了沒有重複927128次外，我全唱出來了。”詩人沉吟道，“不得不說……您這位朋友……實在是沒有吟遊詩人的天賦，而且病的不輕。”
離開吟遊詩人酒吧後，張逸腦中始終迴盪着這首歌謠，還有“927128”。
困擾着張逸的，並不是這個密碼多麼難破解，恰恰相反，這個密碼太簡單了，可以代表的含義太多了，即便沒有任何破密經驗，張逸也能瞬間想到十多種可能。
這是一個生rì，一個車牌還是銀行儲櫃的號碼？是小說中段落的座標、醫院的牀位還是小區中的門牌？
張逸愈發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直覺與李四行爲最大的悖論——爲什麼，他明知有很大機率會死亡，依然要賭？爲了一個圖騰任務，值麼？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我無處可躲……無人可依……”
這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接近，如果是是快遞員與遊戲組織的話，很難不通。現有情報來看，李四幾乎沒有違反遊戲條約的地方。至於他的小說，基本走的是都市意yín的路數，雖然扯到夢境，但如果是沒有經歷過遊戲的人，絕對不可能看出裡面的線索與隱喻。況且，小說現在依然在連載，如果真的觸犯底線的話，遊戲組織一定會以他們的方式叫停這件事。
那麼在接近李四的，到底是什麼？
“叮叮……”
張逸的耳機中突然傳來了會話申請的音效，沉思突然被打斷，這讓他打了個寒顫。
【提示：小女jǐng申請會話。】
張逸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
“……”
會話連通後，兩人都尷尬了很久。
“謝謝你提醒我。”張逸還是率先發言了，“這樣你是不是會有麻煩。”
“沒事的……他現在沒時間查……”顏菲的言語中透露了少有的糾結於優柔，“再說，有沒有我的提醒，都一樣的。”
“是啊，都一樣的。”張逸乾笑道。
顏菲嗖了搜嗓子，打起jīng神：“我都知道了……雖然我不認可他的做法，但我畢竟是……”
“嗯，屁股決定腦袋。”
“怎麼什麼話你一說，就這麼噁心？”
“嗨，我說話不會繞彎子。”張逸苦笑道，“今後，我們還是少聯繫吧，各自爲了自己的信仰而奮鬥。也挺好的，你不小心透露給我什麼情報，恐怕就要受罪了。”
“是啊，讓你覺得我企圖從你嘴裡套出什麼情報……也不太好。”顏菲沉吟片刻，還是說道，“不過這個情報……我還是決定偷偷告訴你，”
張逸心情暢快了些許，顏菲終究是xìng情中人，雖然屁股坐在哪邊，決定腦袋的決策，但她畢竟是個女人，這幾天經歷的有些東西放不下。
“說吧。”
“李四死了。”顏菲嘆了口氣，“徹底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