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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死了。”顏菲嘆了口氣，“徹底的死了。”
“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他的身體，之前一直躺在醫院，處於昏睡狀態。”顏菲緩緩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身體的衰老速度快得誇張。”
“我有些印象，才幾天而已，他的皮膚乾癟和肌肉萎縮的速度有些太快了。”張逸抵着額頭，腦子很亂，“太快了……”
“是的，現在爲止，我掌握中的，醫院總共收到過4例昏睡症。”顏菲一一說道，“李林，昏睡時間最長，現在已經基本復原了，精神問題應該在昏睡前就存在；雷克薩，昏睡時間很短，完全復原；還有一名女性，雖然也昏睡了很久，但沒有衰老現象；只有李四，現在生理上已經宣佈死亡。”
“我能看看他麼？”張逸總覺得，有必要見這傢伙最後一面。
“來不及了，他的屍體已經對外宣稱準備火化了。”
“實際上呢？你們要搬走調查？屍檢？”
顏菲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沒有聯繫他的父母麼？”
“他沒有在世的親人。”顏菲陳嘆道，“隊長也是剛剛發覺到李四的重要性，明早就會着手調查他的一切資料。即便在遊戲的死亡者中，他這種急速衰老的情況也是個例中的個例了。”
張逸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李四的小說。如果真的調查的話，恐怕連小說都會被拔出來吧。當然，小說中的線索有限，倒也不怕被人發現。但是，張逸很害怕深藍會用一些手段停止這部小說的連載，獨佔這個情報。
畢竟，李四唯一明確託付的遺願，就是將這部小說連載完成，現在他的存稿還可以撐兩個月，他希望在存稿用完之前，張逸能幫忙把後面的事情續寫出來，給故事一個結局。
“謝謝你，小女警，這個情報很重要。”張逸意識到自己有事情要忙了，他不願欺騙顏菲，如實說道，“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與你的組織作對，抱歉了。”
“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顏菲好像也早就猜到了，“這是唯一的一次，最後的一次了……真的，我們之間的事情，算是了結了吧。”
“不，沒了結，我欠你的。”
與顏菲的通話結束後，他翻出《老幹局幹事手冊》，找到了小趙的電話，火速撥通。
“什麼事？需要技術支持？”
小趙電話接得很快，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迷糊，但還是沒有表現出被吵醒的厭煩，很有老幹局的職業素養的。
“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找你。”張逸迅速說道，“我在網上看到了一部小說，感覺其內容與夢境遊戲有關，懷疑作者手中握有關鍵情報，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到作者的真實身份？”
“明的還是暗的？”小趙反應很快。
“什麼意思？”
“明的就是申請調查令，去有關單位，要求他們提交必要證據；暗的就是我個人想辦法。”
“暗的吧，快麼？”
“稍等……書號和書名？”
“《都市夢師》，2775687。”
“嗯……哦……這樣……”電話那邊，小趙開始不斷地嘀咕，“後門不好用了……換這個……好的……走你！”
幾分鐘後，小趙突然楞了：“張逸，你確定，沒有耍我？”
“大半夜的，我圖什麼？”
“可是……”小趙驚疑地說道，“這本書的作者，是他孃的你啊！”
“……”
小趙繼續說道：“身份證號也沒錯，就是你，不是重名。”
“還有其他信息麼？”
“哦，有一個支付稿費的銀行賬號，我查一下，稍等……”
半分鐘後，小趙已經罵了出來：“你絕對是在耍我！銀行卡也是你的！”
張逸徹底迷茫了。
小趙最後笑道：“我明白了，你在探我的底，省省吧。”
“呵呵……”張逸腦子一轉，無奈一笑，“聽老王說你很是了得，這下我服了。改天請你吃飯贖罪。”
“不用贖罪，我會報復的。”小趙壓着嗓子道，“你等着，下次你熟睡的時候，我吵死你。”
掛斷了電話後，張逸又思索了一陣，決定暫時不要驚動男人四十。如果他知道了李四小說重要性的話，恐怕也會喝令停止連載。爲了李四最後的遺願，他決定暫時還是要暗自調查。
“讓一讓！你丫該減肥了！”張逸起身，推開雷克薩，鑽到了李四的牀底下，抽出一個大紙箱。那裡面是顏菲之前帶回來的證物，最開始調查的時候，顏菲曾經帶走很多東西，最後一點線索也沒有，將大多數東西都還了回來，包括李四的電腦以及很多物品。
“幹嘛呢？”雷克薩緊張地操縱着遊戲人物，但還是很好奇地問道。
“你衝到20級之前我不跟你說話。”張逸不斷地翻着裡面亂騰騰的物品，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張銀行卡。
他拾起這張神聖的銀行卡，按照小趙給的事實來說，這張卡很有可能是在自己名下的。自己與李四生活在一個房間裡，他偷偷用自己身份證開通銀行卡並不是什麼難事，他用自己的身份註冊作者發表小說更不是難事。
唯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個作者賬號大概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啓用，已經發表過很多個爛尾的開頭，《都市夢師》更是已經連載了50餘萬字。難道那麼久以前，李四就已經知道自己要掛掉，爲了留下些什麼，便用張逸的身份做這些事？
張逸這纔想起，都市夢師第一章的發表時間，根本就是在兩個多月以前，那個時候，明明還沒有這個遊戲呢？！
每當他剛以爲李四故事該結束的時候，這個逐漸禿頂的室友，就會將一個更大、更亂的線團拋給張逸，讓他自己理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然而現在，李四已經徹底死亡，已經不可能像營救雷克薩那樣將他從噩夢中救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意欲爲何？
張逸握着銀行卡，顫顫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了這個銀行的網站，進入網銀系統，輸入卡號。
“那密碼是什麼呢……我的生日？”張逸突然腦子一震，他想不到，那個數字的寓意竟然如此簡單，竟然這麼快就會用上，“927128……”
點擊“登錄”後，網絡停頓了半秒左右，竟然真的成功了，彈出了網站的歡迎頁面。
張逸不及多想，打開了賬號的交易明細。
稿費支付信息在最上面，李四很慘，這本《都市夢師》只得到過首月1000出頭的稿費，不過除此之外，卻有大把的收支信息。
大約在李四睡去的前一天，一小時內，該賬戶共有收支記錄上百比，每一筆的交易額都是一元，有存有取，互相交替，每幾筆過後，他都會取出100元，而後再次一元一元的存取。
張逸能清楚地感覺到，很明顯這又是一個密碼，這個藏在張逸名下銀行卡中的密碼，可以基本規避掉人爲對李四的調查。
這次的密碼依然很簡單，這種密碼只有兩種行爲——存或取，有或無，0或1。由於存取行爲的時間無法精確到毫秒，所以這個密碼不具備時間長度，也就打消了摩斯碼的可能性，只剩下了唯一的可能。
張逸迅速抽出紙筆，以第一次取出100元爲截止，劃出了一行數字。
第一個行爲是存款，所以這裡姑且認爲存款行爲代表“1”，取款行爲代表“0”。
很快，第一組碼已經浮現——01110010。
張逸自然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但某些熱衷於這種東西的人一定知道，他急忙轉頭道：“雷克薩，發揮你光和熱的時候到了。”
雷克薩頭也沒回罵道：“我20級前，你不是不跟我說話了麼？”
“急事！”
“稍等，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雷克薩呼啦呼啦幹掉兩隻怪後，起身走到張逸身旁，“呵呵，周可，有求我的時候了。”
“這個真得求你了。”張逸舉起便箋，“這串數字，代表什麼？”
“哦，二進制啊，太簡單了，你不會自己算啊？”雷克薩挑着眉毛笑道，“來，我知道你數學老師死得早，我教你怎麼算，來，咱們逢二進一……”
“別鬧！趕緊的！”
“哈哈。”雷克薩又看了一遍數字，很快說道，“換算成十進制的話，這是97。”
“操！又是碼！”張逸瘋狂的搖頭，“我不要數字了！還有其它意思麼？”
“也可以換算成ASCII碼，97……16進制就是72……對應字母r。”
“對！就是這個！”張逸撓頭狂喜，“終於有實質性線索了，你先去把副本下完，我把後面的碼都搞出來。”
“你幹嘛呢？”雷克薩鬧着頭回到座位，“着急忙慌的。”
“你前任留下來的線索。”
“前任……”
十幾分鍾後，張逸終於把所有存取行爲轉換爲二進制碼，雷克薩也下完了副本。張逸揪碼很慢，但雷克薩解碼奇快，不愧是老程序猿，
最終結果，終於讓張逸不再迷茫了——
“Raid－Number：6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