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微鏡片裡是黑色的野玫瑰種子。
對研究解藥有用嗎?
葉涼煙心底暗忖。
沈毅年摁了顯微鏡的燈光,擡眸掃了一眼他們三個,神情淡漠得很,“昊然來就行,來得多醫院對孕婦不吉利。”
也學了墨辰霆的迷信嗎?
葉涼煙心裡涌上一種熟悉感。
“沈二少,你……”黎昊然沉穩的眯着眼看顯微鏡底下黑色的野玫瑰種子,他曾經聽說過,泰國有一種解藥能拖延心臟劇毒的蔓延,但主要成分是野玫瑰跟世上最毒的花,罌.粟。
葉涼煙不知道這個秘密,不過也覺着好奇,“我們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沒有,回去!”沈毅年對葉涼煙說話的語氣始終很淡漠。
葉涼煙今天來的目的除了要問沈毅年自己有沒有哪裡幫得上忙的地方,她還想要知道墨辰霆現在在哪。五天六夜沒出現過的他,現在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她現在想一想,都會回憶起那天他鼻孔出血的場面,很害怕。
要看穿葉涼煙心思的都不難。
更何況沈毅年還是墨辰霆的親生弟弟,即使學不到他一半的手段狠辣,但終歸也有他一半的心思縝密。
沈毅年自然已經看穿了她想開口而又不敢開聲問的是什麼。
“你想找他?”沈毅年緩緩帶着半點疑惑的反問,但是葉涼煙已經看出了,他是知道自己想什麼。
葉涼煙肯定的用力一點頭。
隔着透明空氣的一點距離,沈毅年盯着葉涼煙半響,慢慢的挪開目光,不再看她,“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他在哪。沈教授,現在他……”
“他身體很好,暫時死不了。”沈毅年快速的打斷了她的話,“你好好養胎,別瞎想。”
葉涼煙默了……
爲什麼她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透明體,他們怎麼都知道自己心裡想着什麼?她不過是要跟墨辰霆見一面而已,很難嗎?不,她絕對不會空手而歸。
“我想見見他。”葉涼煙鼓了一口氣,勇敢的說出了自己心裡真實想法。拳頭悄悄的收緊,脣白得駭人。
黎昊然將沈毅年的顯微鏡挪到自己面前,按了開關鍵,繼續看裡面的野玫瑰種子。
除了沈毅年會告訴自己之外,葉涼煙現在都不知道再去問誰,誰會給她一個真實的答案。每個人都說,她現在最應該就安靜下來養胎,什麼都不要想。可連老公都不在身邊,她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她不想放棄,她很清楚,沈毅年一定是知道的。嘴脣張張合合半會,才找到屬於自己的聲帶,繼續道:“沈教授,我想,其實你的心裡並不像你表面那樣跟墨先生對着幹的是吧?如果你不是因爲把他當成兄弟來看,你怎麼可能還會呆在研究室研製解藥?你不說,我也不可能勉強到你。”
她強顏歡笑着,心裡有點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反正其實她來這裡找沈毅年之前,也早便預料到沈毅年是不會告訴自己。現在這麼一個結果,好像也是理所當然。
葉涼煙轉身準備離開研究室。
沈毅年擰緊了眉的瞅着她矮小的背影。
“慢着……”他太瞭解葉涼煙個性了,如果自己不告訴她,她會一個人傻乎乎漫無目的去找。那樣做,太危險了。
葉涼煙轉過頭,目光亮亮的看着沈毅年,她就知道他會不放心自己的。
沈毅年低沉的冷哼了一聲,先行走出研究室,葉涼煙快速跟上。顧溫柔哪裡敢跟她去找墨總,便只能憋屈的留在研究室裡等她回來。
黎昊然的目光定格在顯微鏡裡很久,總覺着這顆黑玫瑰種子跟之前他過的那些不一樣。
皺着眉忖思,過了約莫大半個小時後,才注意到研究室變得好安靜,他摁下顯微鏡的開關鍵,擡了頭,就見到顧溫柔坐在一張沙發上翻着書籍。
其實現在顧溫柔特別緊張,壓根就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度過葉涼煙還沒回來的時間。氣氛飄渺着尷尬的安靜,只時不時發出她翻書的聲音。她是低着頭看的,齊耳的短髮也遮住了臉頰兩邊,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在用顯微鏡的黎昊然現在是全神貫注的盯着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顧溫柔從小就不喜歡看書,她能考上醫科大學,完全是因爲當時有愛支撐着她,而且她以前喜歡纏着黎昊然,喜歡跟學霸混的學渣即使當不成學霸那也總不會是完全學渣的。所以她走了****運,考到了曾經黎昊然讀過的一所中山醫科大學。後來她更加的努力,是想要跟黎昊然進入同一所醫院裡工作。可如今現在什麼目標都沒有了,她看着書,就特別頭暈腦脹。但爲了掩飾尷尬,也只好繼續裝着看書了。
“累不累?累就睡會。”黎昊然目光深深的隔着空氣瞅着她,脣很不經意的彎起。多久他們沒有這樣平靜的相處了呢?從小到大,顧溫柔就喜歡跟在他身後跑,現在忽然間她不跟了,他竟然會覺着不習慣。
男人都這樣,總是在失去以後,纔會發現原來自己在乎的,一直就在你身邊轉着。
這些天,黎昊然過得並不好。
顧溫柔看到,他還清瘦了。
張欣沒有好好照顧他?
顧溫柔把書放到膝蓋上,眼睛盯着一行字很久都沒有轉開視線。她還不想跟黎昊然說話,他們的關係,已經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好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你還在?”他字字低沉的問道,神情嚴峻,語氣似乎是在談着一件很重要的公事那樣。
顧溫柔低着頭,始終不看他。
她其實好想回他一句,我在不在對你來說,重要麼?如果很重要,你怎麼就跟張欣在一起了呢?當然,她只敢在心裡去問,卻始終不會開口直接問他。過去的都已經過期,咱們何必再跟自己過不去呢?
黎昊然的脣瓣微啓,口吻瞬時間變得嚴厲:“你知道我們擔心你麼?”
顧溫柔低着頭的眼眶紅了。
“我還以爲我們這輩子都不能見面了,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