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聲幾乎是下意識的,瞬間將簡寧護在身下,兩個人匍匐在地。
這種私制的炸藥,傷害力自然不如官方製造。
危害力還沒有強到能把周圍的人也直接炸傷,只是爆炸帶來的火勢如同吐出火舌的長龍將森林裡的樹木都燒了起來。
這幾天都沒有下雨,周圍本就乾燥。
爆炸後帶着火苗的不明物在天空散開,而後墜落,掉在哪兒就點燃了哪兒。
火勢一點即燃,以不可阻擋之勢像周圍蔓延。
工廠裡的所有生物,在這樣的爆炸之下,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簡寧鼻頭一酸。
大概是,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導致她很長一段時間被同學欺負了都會隱忍不說。
有同學站出來保護她,她就會把別人當成朋友,輕易付出自己的情感。
後來,被朋友背刺,她又將自己的心重新建立起頑強的壁壘。
但動物很單純,它們不會背刺她。
所以,當狼狗對她堅定的保護,她也會下意識生出心軟。
從小爺爺奶奶的教育方式還是老一輩的那一套,吃苦耐勞,好好學習,別人說什麼就聽着,不要跟別人起衝突等。
她承認,她很愛他們。
可,從小沒有人教會她到底該怎麼去正確的愛。
所以簡寧這個人,骨子裡天生刻着幾分薄情。
她允許自己有悲傷的情緒,但也不會一直緬懷在過去,因爲這在她的認知裡,是無用的東西。
以後,只願它們是自由的風,是肆意的雨,再不受任何人的強迫管制。
安排人緊急撤離的警察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回頭走了一會兒,才找到剛從地上起來的傅聲。
“傅隊,現在火勢太大了,我們全部撤離的速度恐怕沒有火勢蔓延快。不說現在打消防電話來不及,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信號都沒有,這可怎麼辦啊?”
山火蔓延,又有風作爲助力,四面八方到處都是火。
幸運的話,還能逃出去一些人,不幸的話,恐怕所有人都要命喪於這場大火中。
傅聲眉頭緊皺時,小白竄了過來。
貓頭鷹懸停在樹枝上“咕咕”兩聲:我幫你們帶路。
簡寧嚥下喉間哽咽,開口道:“讓所有人跟着小白走吧,它和貓頭鷹是好朋友,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傅聲立馬拍了拍同事的肩,下令:“讓所有人跟着這隻白貓出去。”
“是,傅隊。”
簡寧和傅聲也不敢停留,在火光濃煙中穿梭。
簡寧深知,這麼大的火,人離開的速度根本沒有火蔓延的速度快,她必須要儘快想個辦法。
她擡頭看了眼天,只能看到一片火光映襯着黑夜的天都變得暖黃。
簡寧心想:要是能下一場大雨就好了,這樣就能將火勢蔓延的速度減緩。
四周的火,灼人的厲害,彷彿大夏天40幾度的高溫直曬,手裡的冰淇淋都能在幾秒間就開始融化。
前方一片嘈雜的人聲,大家都很害怕,剛剛纔逃出來,又要死在火裡,沒人願意。
簡寧顧不得沉重的腦袋,凝神靜氣。
之前蘇御風教她精進術法時,那溫潤的嗓音在腦海的記憶裡徐徐響起。
“徒兒,你要明白這個術法的領悟精髓,在於你和這天地間的風做呼吸交換,兩者融合,雲於你而言,唾手可得,可隨意驅使。”
“呼風喚雨不過是最簡單的中階術法,你一定能做到的。”
簡寧一直在往前狂奔,眼前的一切景象突然變成了光速後退的模樣。
她聞到空氣裡的煙霧味,灼熱的氣息從鼻翼直躥天靈感。
獨有一冽清風,好似從她的額前穿過,將她凌亂的髮絲向後揚起。
簡寧凝神,手中掐訣。
天邊倏然響起一道驚雷聲。
接着,大雨成瓢潑之勢,頃刻落下。
有人驚呼:“啊啊,太好了,下雨了!”
“這麼大的雨,我們有救了。”
“快跑,不要停下來,先離開這裡再說。”
“這雨下的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的雨都要大。”
“不誇張的說,這雨打在身上都有點疼,哈哈哈。”
所有人都很高興,因爲有了生的希望。
七嘴八舌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只是,簡寧慢慢的就全都聽不見了。
記憶的最後,是她身子要倒下去,傅聲卻抓住了她的胳膊,擔心的看着她,問:“簡寧,你怎麼了?”
她眼前黑了又黑,應該是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就昏過去了。
-
簡寧再次醒過來,只感覺眼前的光很刺眼。
她不適應的微睜眼,又閉上,再睜,又閉,好幾次之後才徹底適應這個光線睜開了眼睛。
下一秒。
有個人撲在了她身上,腦袋埋在她的頸窩,哭了起來。
“寧寧,你總算醒了。”
簡寧想說話,都覺得嗓子乾的難受,一時之間出口的聲音乾澀喑啞的如同老奶奶:“啊……”
這下真說不出話了。
張南倒是耳尖,這都聽見了,身子起來了點,雙手按在簡寧肩膀上,急聲問她:“是不是嗓子難受,想喝水?”
簡寧眨了兩下眼睛。
“我給你倒!”
旁邊櫃子上就有張南時刻備好的溫熱的水,杯子都是新買的。
張南火速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把簡寧扶起來,就跟照顧不能行動的嬰兒一樣,“來,張嘴,啊。”
簡寧聽話的張開嘴。
一口水順着喉嚨下去,乾澀感就舒緩了很多。
張南問:“還喝不喝?”
簡寧眨眼。
張南就把杯子再度擡高,簡寧又喝了一口。
這下,嗓子能出聲了。
她說:“南南,其實我的手沒斷。”
張南哼了一聲,把杯子放在旁邊,“你知不知道,你在醫院都暈倒多久了。”
簡寧揉了揉太陽穴,昏過去之後,她對時間就沒有概念了,當然不知道。
於是,她問:“多久?”
張南語氣激動道:“整整30個小時!醫院都給你吊上營養液了,寧寧,以後我不許你再去幹這麼危險的事了。”
簡寧笑了笑,問:“小舞呢?她怎麼樣?”
“她也在醫院躺着呢,說是離開的時候沒看到你,非要回去找你。結果吸多了煙霧,跟你一樣,成了病秧子,得住院幾天。”張南說完,補了一句:“這些都是警察跟我說的,小舞也還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