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懷用眼角餘光看到李承宵站起身，條件反射也跟着站起來。
等對上對方看過來的目光，頓時又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李承宵收回視線直接朝門口方向走去，就在他一隻手就要按上開門按鈕的時候，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你爲什麼一定要知道關於一號的信息？”
“那你明明對一號有了解，又爲什麼不肯說？”
諸懷把手裡寫滿各種不知名符號的紙給團成球，又一點點撫平，藉此平靜了一番思緒，這才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我事先說明，我並沒有接觸過哪怕一點跟一號相關的研究，我對一號所有的瞭解都是基於一位前輩，以及我自己的推測。”
李承宵轉身走到諸懷對面坐下，“前輩？”
“對，”諸懷苦笑一聲，“那位前輩曾經參與過一號的研究，但你不用想着再去找那位前輩了，他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人現在在哪裡，也可能已經死了吧。另外曾經參與過一號研究的其他人，也都在研究停滯後陸續消失了，或者可以說，死了。一號也跟着不知所蹤，所有關於他的資料也都消失不見。”
“那位前輩在沒瘋之前，或者說瘋得沒那麼厲害的時候，我曾聽到過一次他的自言自語，我還記得他的原話是：我被污染了，我背叛了自己的物種，可被污染的感覺太令人着迷了，我能怎麼辦？原來清醒着墮落是這種感覺啊。”
李承宵聽着諸懷模仿出來的語氣，皺了皺眉，“你對他口中的污染作何理解？”
“在人類的基礎上，利用某些認知之外的東西，創造出一個全新的物種。”
李承宵輕點了點頭。
他反應這麼平淡，倒是讓諸懷有些驚訝了，“你……”
“還有呢？”
“我總覺得污染源一直都在。”諸懷下意識摸了摸胳膊上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豎起來的汗毛，“可對祂有了解的人，基本上都被處理了，剩下的一個也瘋了。這東西太可怕了，越瞭解，越可怕。”
“一號應該就是個人類和污染源結合下的產物，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更傾向於人類還是污染源，如果是前者還好，那還有被教化的可能，但要是親近污染源，後果就不可預知了。”
“你說的那個前輩，有沒有提過怎麼剝離污染，或者遏制污染瀰漫？”
其中用精神滲透更合適，不過李承宵想了想還是用了諸懷的說法。
“消滅污染源？”
諸懷看向李承宵的表情，雖然看起來跟前面沒什麼變化，但他就是從中讀出來幾分無語。
這辦法是人都知道好伐！
但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消滅，他至於還坐在這麼！
“咳，我覺得吧，他跟污染源應該還是存在某種鏈接的，就像是父母跟孩子之間，也有條叫親情的紐帶，便於控制嘛。那麼切斷這份連接，說不定就不會被持續污染了，然後讓他多接觸人類，更多激發他身上屬於人類的那一面。但具體要怎麼操作，”諸懷攤了攤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又沒上手過一號的研究，能根據那位前輩的一些自語推測出來這麼些，已經相當盡力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再多真沒有了。”
李承宵點點頭站起身，諸懷見狀也跟着站起來，“你打聽一號，是不是有跟一號有關的消息？”
他雖然打心底恐懼這個一號導致了那麼多研究人員的瘋的瘋，死的死，但作爲一個研究人員，他得承認自己同樣對這麼個存在有種由衷的好奇。
明知是作死的想法，但還是欲罷不能。
“無可奉告。”
諸懷忍不住朝着消失在門外的那道身影瞪了一眼。
“真是用完就丟，呸呸呸，前面的話撤回！”
*
李承宵從諸懷那出去後緊接着又去了越灼三爺爺所在的病房。“束珩哥，你來啦，快請進。”
李承宵走進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前方病牀上緊閉雙眼的老人。
面容雖然還憔悴得很，但灰敗感已消。
“有說什麼時候能醒了嗎？”
“預計是明天下午，也有一定機率明天上午就能醒。”
李承宵視線又移到老人放在被子上夾着血氧儀的手上，那隻手一看就是出過很多力的手，骨節粗大，袖子下的一截手臂皮膚不見鬆弛，還有着很流暢的肌肉線條。
“你三爺爺底子好，會盡快好起來的。”
越灼輕嗯了一聲使勁點點頭。
早上剛見到三爺爺的時候，他是真被躺在病牀上好像隨時都會離開的老人給嚇到了。
但現在，一眼就能看出來三爺爺比早上的時候好得不是一點半點，連呼吸都均勻了好多，他也沒有一開始的忐忑了，現在可以說對三爺爺信心倍增！
“束珩哥，這些就是村長爺爺和藍秀奶奶給姐姐收拾出來的一些特產，你給帶回去吧。還有就是，我得跟姐姐多請幾天假了。”
李承宵又轉頭看向越灼遞過來的大包小包，差點兩隻手就提不過來了，連忙伸手接過去，“這麼多！”
“都是一些土特產，有些是藍秀奶奶自己種的，也有從附近山上還有湖裡摘了曬乾的，不值什麼的，不過味道都很好，我從小吃到大就沒吃膩過。”
李承宵笑了笑，“那我就帶回去讓你含影姐嚐嚐了，專心留這陪着你三爺爺就好，我回了。”
“束珩哥你路上開車小心。”
“不用送，快回去吧。”
姜含影剛上車就看見被放在後排的好幾個包裹了。
“這些都是給我的土特產？”
“嗯，都是給你的。”
不等扣上安全帶，姜含影順手就把距離最近的一個小包裹給拎了過來，還顛了顛，又隔着包裹摸了摸。
“這個摸着也不像是土特產啊！”
說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最外面那層包裹屁皮給解開了。
然後就看到裡面還裹着一層半透明防油防潮的紙。
“裹得好嚴實。”
李承宵探身給她扣好安全帶後也低頭看了一眼，“這個好像是布料。”
“布料？”
姜含影又把那層紙給揭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這才終於露出真容。
“還真是，我去，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