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這是將長劍從血肉中抽出來的聲音。
狂獵之王，艾瑞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祂的旅途，到此爲止了。
希裡沒想到，自己還有手刃眼前這傢伙的一天。
真的是世事無常。
在她的身邊，倒斃着相當數量的屍體。
有人類的，但絕大部分是狂獵戰士和祂們的獵犬的。
當克雷和布林登·河文把這些人的“後臺服務”給掐了之後，剩下的事情就已經可以預料了。
狂獵之王本來還想着能抓到上古之血，結果反過來自己被人給包了餃子。
當時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祂掉頭就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祂們被一路追殺到了斯卡格斯島的最深處。
在一個山洞的深處，艾瑞汀再也沒有退路了。
於是，這個傢伙鼓起勇氣，和闖進來的人類開始了搏殺。
祂不認爲自己投降就可以保命。
自己手裡到底沾了多少血，祂心裡是很清楚的。
“來吧，吉薇艾爾，做個了斷吧！”
狂獵之王舉起祂那誇張的巨劍，試圖威懾對手。
希裡本來也想着來一場額……宿命的對決。
但跟上來的其他人哪管那麼多，他們又不知道眼前這倆是什麼情況。
提着劍就衝了上去。
圍毆就是不講武德，但都到這份上了，講武德就是愚蠢。
一把劍再厲害也頂不住六七把朝自己刺過來的劍鋒。
很快，艾瑞汀就渾身是傷。
血液大量流失帶走了祂的體力，最終，被希裡逮到機會，一劍幹掉。
而在這之前，卡蘭希爾已經被推下山崖摔斷了脖子。
而那逃亡的五六隻異鬼，最終也沒能逃出人類對整個斯卡格斯島的搜索掃蕩。
當一切結束之後，所有人停下了自己手裡的動作。
因爲他們意識到，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
“你認真的？”
布林登·河文瞪着眼睛，看向站在祂面前的克雷·曼德勒。
就在剛纔，本來所有人都高高興興準備回家的時候，眼前這個傢伙卻突然找到自己。
“把你的節點，我要再毀一次，送這位女士回家。”
這就是克雷的話。
“不是……你這……舊神的力量是有限的，伱不能這樣……”
布林登·河文哭笑不得。
這要是換了別人，祂連聽都不帶聽的。
然而，眼前這個傢伙，在打贏了和寒神的戰鬥之後，已經在世俗和神棍方面，都是無可爭議的老大了。
看看那個紅袍僧索羅斯對克雷·曼德勒是什麼態度，就知道這傢伙現在的地位了。
通過這場戰爭，他是徹底整合了原本已經散攤子的維斯特洛。
現在，克雷的命令到哪裡，哪裡就得俯首帖耳。
畢竟，這可是相當於上一次長夜時的那位手持光明使者的亞梭爾·亞亥。
在英雄崇拜情結極爲嚴重的維斯特洛，現在的克雷，威望比之前的勞勃·拜拉席恩，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祂布林登·河文還想繼續坐穩北境公爵的位置，就得乖乖聽話。
“好了，不就是虛了嗎，等你弄完，我帶你去君臨好好補補。”
克雷笑道。
布林登·河文不想跟這個傢伙繼續廢話。
只能自顧自地離開。
祂不想看到剛剛立起來的新節點又被砍倒。
“得了，祂同意了。”
克雷對希裡說。
“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你不屬於這裡，那就離開吧。”
克雷沒想着讓希裡把自己帶到其他世界去。
自己好不容易搞出來了一個統一的維斯特洛，而且大權在握。
累了，也該結束了。
沒必要再去其他地方浪。
……
戰爭結束了，克雷也該回去了。
他現在畢竟是國王了。
大軍隨着他一起返回君臨，只有一小部分在戰爭中活下來的北境人，沒有跟着他一起走。
不過，克雷對自己老家非常慷慨。
這次戰爭中絕大部分的繳獲，都歸了北境人。
沒人有太多的異議。
大家都很清楚，這場抗擊異鬼的戰爭，北境人的流血是最多的。
更重要的是，國王也是個北方人。
誰要是說不同意……那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嗎？
不過，有意思的是，當克雷回到君臨，向全國宣告戰爭徹底結束之後，南方積壓已久的怒火，又一次爆發了。
沒錯，就是多恩和河灣地之間的戰爭。
憤怒的道朗親王，趁着河灣地主力還沒有完全迴歸的空襲，直接對河灣地的南部發起了突襲。
守軍猝不及防之下，角陵，星墜城，果酒廳，白楊灘全部淪陷。
河灣地一線部隊的戰鬥力還算勉強能看，但這種二線部隊的質量，就非常堪憂了。
所以，河灣地大軍剛剛過了苦橋的時候，多恩大軍已經完成了對高庭城的包圍。
不過，更有趣的是，在君臨當這個泥塑首相的梅斯·提利爾公爵，這次卻出奇的一句話都沒說。
很顯然，他清楚兩家的矛盾是怎麼來的。
找國王？
國王巴不得你們倆接着打，打到筋疲力盡，君臨的力量纔好向河灣地滲透。
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奧蓮娜夫人相當無奈。
她知道這樣的戰爭不會有結果。
就算是高庭丟了，等到他們主力回援，照樣能奪回來。但問題是，之後呢？
接着打？
那鐵王座上的那位就非常高興了，恨不得召集全國貴族組成戰地觀摩團全程圍觀。
根本別指望鐵王座能給出什麼幫助。
奧蓮娜夫人想跟道朗親王談判，但根本沒有門路。
所有派到多恩地盤的使者，全部都被割掉雙耳送了回來，意味着無法談判，不死不休。
道朗親王當然有理由憤怒，這幫河灣地人，搶佔了原本屬於多恩在新王朝中的位置，然後，還將他們的軍隊徹底圍殺。
這就是世仇，跟另一個時空中，喬弗里宰掉奈德之後，獅狼兩家的矛盾一般，無法調和，只能最終打出來一個結果而已。
等到火急火燎的河灣地大軍趕回老巢高庭城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解圍了。
多恩人是沒有和河灣地大軍硬拼的本錢的。
沒能一鼓作氣打下高庭城，道朗親王再憤怒也只能選擇撤退。
看着曾經的花園之城高庭在經過多恩人的攻城摧殘之後，變得焦黑一片，河灣地上下變得羣情激憤。
雖然提利爾這個老大，大家是捏着鼻子認了，但你們多恩人這麼幹，那就是在打全體河灣地貴族的臉，貴族們忍不了。
……
“看起來，我們的兩位領主們，雙方的矛盾已經無法在桌子上解決了。”
坐在鐵王座上，看着空空蕩蕩的大殿，克雷對身旁的丹妮莉絲說道。
丹妮莉絲有些慵懶，挑挑眉毛疑惑道：
“他們兩家不傻，肯定能看出來這就是我們估計安排的結果，爲什麼不停戰呢？”
克雷搖頭笑道：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不能。”
“他們都被逼到牆角了，換你，你是河灣地的主人，你能跟手下那些被攻破城堡的貴族們說，這都是國王的計謀，咱們跟多恩人議和吧。”
“反過來，他道朗·馬泰爾也不能跟自己那些被全殲家族精銳，直系子弟死傷慘重的領主們說，你們的父親，兒子，兄弟都白死了，咱們不打了。”
克雷手一攤，微笑道：
“不可能的，除非他們想被自己的封臣直接推翻。”
事實上，克雷完全說對了。
儘管提利爾和馬泰爾都有心從這個戰爭的爛泥塘中脫身，但無奈被大勢裹挾，身不由己。
“且看着吧，多恩人的韌性很強，河灣地人的麻煩很大，等到他們打不下去的時候，自然會找到我們，現在，先靜靜看着吧。”
回到君臨的克雷·曼德勒，開始着手統治國家。
不同於之前的國王，他很清楚如今的這套制度的弊病在哪兒，改革的方向又是什麼，比之前那些黑燈瞎火亂摸索的國王們好多了。
現在，克雷面對的問題，最主要的，其實就是地方的強大割據傳統。
貴族的向上負責制度，也就是封君和封臣的單一對應關係，使得國王實際上就是王領貴族的效忠對象。
哪怕現在經歷過對抗異鬼的戰爭，王領大大擴張之後，還是這樣。
因爲只要這套制度還在運行，貴族們待在自己的封地上，天高皇帝遠，自然就是這個結果。
所以，克雷必須想辦法，摧毀他們在地方上的根基。
但這絕對不是一個一兩天，或者一道命令就能解決的問題。
幾千年的政治沉澱，太厚了。
“大規模重新營建君臨城和紅堡？克雷，你不是個喜歡這些東西的人，你這麼做，在考慮什麼？”
丹妮莉絲聽完了克雷的想法之後，有些莫名奇妙。
雖然說新王朝的財政現在很寬裕，畢竟克雷幾乎壟斷了除了河灣地之外，所有的對外貿易，光是商稅都能讓王室賺的盆滿鉢滿。
君臨城之前確實是打廢了，重新營建也確實是應有之義，沒人會反對。
但按照克雷跟丹妮莉絲描述的那樣……怎麼說呢，確實是有些超標了。
“而且，你爲什麼要所有王領貴族們，都在城內營造自己的莊園或者住宅呢？”
丹妮莉絲更不理解的就是這一點。
這又不是那些君臨的常駐貴族，這幫人在君臨建了宅子，難道會有多長時間來住嗎？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一個人知道克雷在想什麼。
從封建制跨越到中央集權，其實前世，一個被稱爲“太陽王”的傢伙給他做出了相當好的榜樣。
自己手裡的牌，比這位“太陽王”還要好，現成的作業不抄，那都對不起人了。
王領這塊，是自己掌握能力最強的，在這裡搞什麼，其他貴族們沒有理由插話。
只要在這裡把初期的事情做好，滾起雪球，一切就都好辦了。
反正現在全國的貴族在自己和自己的巨龍面前都是弟弟，收拾起來沒有什麼難度。
“你先按照我說的做，等到時候到了，你就明白我要幹什麼了。”
……
國王要大力營造君臨城的消息，一下子在整個維斯特洛傳開了。
更勁爆的消息是，國王明文傳令王領貴族們，要求他們來君臨，爲他們規劃自己的住宅。
克雷指示在君臨天天摸魚沒事兒乾的首相梅斯·提利爾，辦一個比賽，評出誰的設計更好。
反正河灣地人的藝術水平確實不錯，大家也都信服。
說實話，王領貴族們是很想參加的。
在正常戰爭中沒有出力，甚至前期還在跟克雷擡槓的他們，非常想有一個機會重回七國的政治舞臺。
現在國王給了他們一個機會，雖然比較另類，但他們沒有猶豫地就抓住了。
維斯特洛的其他貴族在原地觀望，他們搞不清楚國王這一手到底是衝誰來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國王這是覺得江山一統，開始醉生夢死了。
這位坐在鐵王座上的國王，目光如鷹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盯着他們這些貴族。
不像伊耿·坦格利安一世那樣的征服者，這位克雷·曼德勒國王可是從貴族體系中贏到最後的。
所以，他很清楚貴族都是些什麼東西。
“去，傳書君臨城，我鴉樹城的布萊伍德家族也要在君臨城建造自己的宅邸。”
思考了很久之後，已經被拿掉大軍指揮權的泰陀斯·布萊伍德公爵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父親，真的要去？”
泰陀斯·布萊伍德公爵擺擺手，他總覺得這裡面還有別的事情。
現在霧裡看花，他着實是抓不住那根線頭。
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公爵頭銜是怎麼來的，必須時刻保持跟王室的意志一直，才能保證家族的長治久安。
看看現在徒利家族的那個悽慘樣子，就知道這裡面到底有多少利害關係了。
“去吧，按我說的做。”
……
半年之內，維斯特洛一半貴族又一次本人或者重要家族成員來到了變成了一個大工地的君臨城。
大批物資進入城市，城市的擴張帶來了強大的就業需求，一下子將死氣沉沉的君臨盤活了。
帶着大批金幣過來的貴族們，也拉動了君臨的經濟增長。
在克雷的有意引導下，貴族們開始攀比自己設計宅院的藝術品味。
“真聽話啊。”
克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