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的表情管理做的相當不錯。
見到那張埋藏於記憶中的臉之後，他僅僅是驚訝了一瞬，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挪到了旁邊的索羅斯身上。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這個來自密爾的紅袍僧，恐怕就是一個牽線搭橋的。
真正要見自己的，恐怕還是眼前這個完全出乎克雷意料的人了。
不過嘴上，克雷卻是說道：
“拉赫洛的使者，說出你的來意。”
克雷沒給兩人指座位，因爲他不能對這兩個傢伙放下戒心。
這個維斯特洛大陸上，絕大部分人，克雷都可以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因爲他們的想法，克雷大抵都是能掌握的。
然而，眼前這兩個人，卻是屬於變量，克雷無從知曉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到底來見自己是爲了什麼。
雖然克雷相信，自己的侍衛已經把他們身上的武器，都拿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克雷不清楚，或者說很清楚，上古之血在戰鬥中那逆天的能力。
自己也許能對付，也許不能，但無論如何，沒必要玩命不是嗎？
“克雷·曼德勒陛下，我是來自密爾的索羅斯，在這座君臨城，在現在您的宮殿裡，也待過一段時間。”
索羅斯行了一禮。
對他而言，眼前這個傢伙，算是半個盟友，對付寒神的盟友。
梅麗珊卓臨行前，特意跟他交代過，對待克雷·曼德勒的立場。
在他沒有朝紅神廟揮刀前，大家都是盟友。
“這位……嗯……實不相瞞陛下，這一次，並不是我要見您，而是這位小姐，我希望，接下來的對話，沒有其他人能聽到。”
索羅斯硬着頭皮說道。
嗯？
克雷皺眉，他突然有些明悟，爲什麼索羅斯會這麼說了。
因爲他也是紅袍僧，跟梅麗珊卓一樣，是知道自己異神代行者身份的。
只不過看眼前希裡略微有些茫然的表情，顯然，索羅斯應該是梅麗珊卓告訴他的二手消息，並沒有見過自己施展法印的那一幕。
“你知道嗎，這對於一位陛下而言，是十分過分的要求，我憑什麼同意，與你進行這麼危險的私人對話？索羅斯，說起來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這份信任，伱如何給我？”
克雷微笑着問道。
既然麻煩已經找上了門，克雷就得好好周旋一番了，同時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對話。
克雷的問題，索羅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站在他身邊的希裡，想表達什麼，卻被索羅斯用眼神給制止了。
“陛下……恐怕，我無法給您您想要的。”
索羅斯憋了半天，只能無奈地說道。
克雷說的沒錯，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不能因爲一個梅麗珊卓，咱們就變成可以一起哈皮的好兄弟對吧？
這個時候，希裡實在是沒忍住，插言道：
“額……陛下，您對於長城之外的那些敵人，到底有什麼想法？我們就是爲此來的！”
索羅斯心說壞了。
按照維斯特洛的傳統，平民理論上是不能跟國王直接就這麼對話的，除非是國王主動發起。
否則，視爲對王權的僭越。
他連忙開口解釋：
“陛下，這……這位……額希裡小姐，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您……”
他的話，被克雷豎起來的一隻手掌給打斷了。
這是一個非常強勢的手勢，代表着立刻噤聲的意思。
索羅斯不是神棍一般的紅袍僧，相反，在君臨混跡多年，他相當的世俗，因此也更認可克雷的權威。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閉嘴。
在那裡祈禱，千萬剛剛希裡的話，沒有激怒克雷·曼德勒這位國王。
這個時候，他意外聽到克雷的聲音：
“克里森，帶着你的人，去休息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們了。”
習慣於服從克雷的命令，而且深知自己老大是什麼水平的克里森，壓根不認爲一個沒有武器的紅袍僧，加上一個並不認識的女人，能對克雷有什麼威脅。
因此，他一句廢話都沒有，揮揮手，帶着克雷選出來的幾名御林鐵衛就離開了這裡。
國王既然有機密的話要談，那麼他們就離開。
不該聽的不聽，克里森很明白自己的定位。
“好了，現在這裡沒人了，說吧，你們找我的來意。”
“我的時間不多，所以，咱們不要廢話，直接說正事就可以了。”
克雷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實則悄悄地用另一隻手，將一柄鋒利的匕首拿到了手邊。
房間裡狹小，長劍不適合發揮，這種匕首的作用反而更大。
他必須小心，誰知道希裡來找自己是幹什麼？
“陛下，我希望這次的談話，我是以拉赫洛的祭司，而您是異神代行者這個身份來談的。”
索羅斯說。
克雷點頭，他懂了，神棍之間的對話嘛，這個他熟，在臨冬城和長城他沒少幹這事兒，經驗豐富。
“好，如你所願。”
克雷看到，索羅斯明顯鬆了口氣，顯然，是對自己終於鬆口放下了心。
“陛下，接下來我要說的，您可能有些難以接受……”
索羅斯在組織語言，克雷心裡早有預感。
不就是想告訴我，希裡是從外界來的嗎，放心，你不說我也知道。
克雷不能說自己也是，所以這一齣戲，還得接着演下去。
示意對方繼續，克雷靠在了椅背裡。
“我並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尊敬的陛下，我旅行到此，希望得到陛下您的幫助。”
希裡主動開口了，她的性格不容她一直躲到後面去。
旅行？
嘖，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胡話了？狂獵同意了嗎？
克雷在心裡吐槽。
這樣看來，那邊的時間線，應該還沒有傑某人大發神威幹挺艾瑞汀的事情。
看眼前的狀態，克雷大抵能確認這一點。
“哦？這確實是一個很令我意外的說法，不過希裡小姐，你怎麼證明這一點呢？”
克雷並沒有太多驚訝，稍微演一下就行了。
希裡沒說話，輪到索羅斯開口了：
“陛下，您難道感受不出來，眼前這個姑娘，那體內如同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火炬般明亮的魔力嗎？”
“我確認，這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魔力，相信您也能感受出來的。”
克雷心說，那你們怎麼敢確認我就是你們這個世界的？
“我知道，所以我剛剛纔會同意以你所說的身份進行對話。”
他把目光轉回希裡身上，瞅了瞅，繼續道：“我不管你從哪裡來，現在，你在我的土地上，那麼，告訴我你要什麼。”
希裡有些意外，眼前這位國王，比索羅斯給自己描繪的要好說話一些。
既然如此，她也不廢話，狂烈來了，這位國王也是有麻煩的。
於是她說：
“國王陛下，我想你知道，你在北方面對的敵人，跟你所預料的，是不同的。”
克雷不想跟她在這裡打啞謎，沒意思的很。
“我當然知道祂們並非寒神的僕從，但卻能使用寒魔法，所以小姐，你想說什麼，你跟祂們有關？還是祂們是爲你而來？”
一如既往地高效，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希裡覺得自己明白，這位國王爲什麼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了。
她點頭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祂們確實是爲我而來。”
行了，溝通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多沒什麼意義。
克雷裝作變了變臉色的樣子，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
“你，還有你身邊的這位紅袍僧，在君臨等一段時間，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之後，將會帶着軍隊北上，到時候，你們必須隨行。”
克雷看向索羅斯：
“拉赫洛在這場戰爭中，出力太少，如果你們再這麼躲在後面看，等到戰爭結束，我手下的貴族，可不會同意紅神的信仰，在他們的領地裡發展。”
這不是威脅，就好比是一場交易，你給了我什麼，我才能給你等量的回報。
否則，這天底下，哪來那麼多白嫖的好事兒？
索羅斯沉默，這並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大紅神廟對於維斯特洛對抗寒神的戰爭，一直以來態度搖擺。
這並不是當年長夜降臨，寒神的力量瘋狂肆虐的時候了。
現在，索羅斯很清楚，眼前這個年輕的國王，有足夠的能力，將危機控制在頸澤以北。
說句實話，大部分人是不會受到寒神的威脅的。
紅神確實有責任去對抗寒神，但凡事做了就有成本，花了成本就想要回報，這很正常。
現在的維斯特洛，在大紅神廟方面看來，已經完全置於克雷·曼德勒的統治之下，連北方的舊神一脈，也匍匐於他的腳下。
他們到現在都不能確定，克雷·曼德勒對於這個全新國家的信仰態度。
萬一，他們替克雷·曼德勒把寒神給打跑了，自身損耗很大，激起了克雷·曼德勒這個“異教徒”征服厄索斯的心怎麼辦？
誰規定，就許厄索斯征服維斯特洛，不允許反過來了？
大紅神廟的諸位也是人，人就有私心，這樣想太正常不過了。
但越是這樣，指望維斯特洛的貴族接納光之王的信仰的難度就越大，索羅斯明白，但他無能爲力。
“我會將您的意思，帶到我主的座前的。”
索羅斯只能這麼回答。
克雷點頭。
“你們可以離開了，出去的時候，找克里森，我的御林鐵衛，告訴他，給你們在紅堡找兩個房間住下，最近君臨人會很多。”
索羅斯行了一禮，希裡也入鄉隨俗地行禮。
克雷擺擺手，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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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關上門，房間裡只剩下克雷一人，他才靠在椅背裡，閉目沉思。
這纔是最終破案了，爲什麼狂烈閒的沒事幹來找自己湊熱鬧。
不過嘛，既來之則安之。
戰爭再持續一段時間，方便克雷繼續整合整個維斯特洛。
反正之前的交手來看，狂獵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問題不大。
……
“真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國王。”
這是希裡的評價。
兩人回到克里森給他們安排的房間之後，希裡主動找到了索羅斯。
紅袍僧微微聳肩，王朝的建立者，如同征服者伊耿一般的人，能是好相與的纔是怪事。
對於希裡而言，藉助這裡的力量打敗狂烈，至少是遲滯他們，她纔有時間，找到抵抗這裡的魔力壓制，重新激活上古之血的辦法。
而且，對於自己帶來的災禍，她始終有那麼點自責。
所以，對於克雷的安排她並沒有什麼不滿。
她走過很多的世界，見過很多遠比克雷劣質得多的統治者。
相比之下，這位國王好說話的多。
而且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有部分魔法存在的，這也讓自己的話更容易被接受，不會被當作胡言亂語惹出麻煩。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兩天之後，他們倆目睹了，最後一位到場的大人物。
從臨冬城趕來的北境公爵，十來歲出頭的布蘭·史塔克。
雖然已經被鳩佔鵲巢，但顯然，這具身體並沒有停止生長。
不少貴族聞風而動，想提前跟這位史塔克公爵聊一下，看看北境對這次的大會議到底有什麼態度。
是盟友還是敵人。
每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沒人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不是也是別人看上的。
他們始終見不到克雷，其他家族的話，聽聽也就可以了，在判決最終落下來之前，都算不得數。
然而，布林登·河文早年間也是權傾七國的御前首相，哪能不明白這些人在想什麼？
這是看祂只有十來歲，好欺負而已。
於是，祂也學着克雷，來了個誰也不見，直到克雷在王座廳，召集了全城的貴族去開會之後，才從下榻的地方露面。
這般狡猾，讓很多人都有些意外。
看來這一次，他們又會多出來一個爭奪蛋糕的對手了。
征服歷304年，統一全境的國王克雷·曼德勒，於君臨召開了全國範圍內的貴族大會。
北境以史塔克，卡史塔克，安柏，葛洛佛等家族爲首。
谷地則是那些在戰爭中活下來的貴族們，包括艾林家族的旁支。
河灣地幾乎是全員到齊，除了那些個糾纏於多恩邊境的家族。
新投降的蘭尼斯特家族，還有一些西境風暴地的殘餘家族，也都來到了君臨。
河間地，鐵羣島，王領貴族早就等待着。
於是，這場爭奪利益的大會，終於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