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即使生命如塵
一望無際的白色雲層之上，一艘飛艇冒出濃煙大火，機身嚴重傾斜，幾欲栽進雲海。飛艇之內，驚叫聲四起。
高空災難所引起的恐懼，如同一雙無情大手，狠狠攥住乘客們和工作人員的心臟。
死亡高壓之下，有人絕望的放棄抵抗，有人不知所措的尖叫，有人狀若瘋狂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在即將墜毀的飛艇面前，再強烈的求生意志，都渺小得宛如人類腳底下的螞蟻。
聽著來自乘客們的恐慌驚叫聲，莫羅和康宰的反應各不相同。
莫羅迎著傾斜的坡度，一言不發的朝觀景臺位置而去。
當飛艇呈現出墜毀趨勢時，其他乘客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莫羅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詞：自救。
除此之外，再沒有能容下其他人的空間。
康宰偏頭看向驚叫聲傳來的方向，眼中閃出遲疑之色，旋即嘆息一聲。
無能爲力的事情，再想也是毫無意義。
他眼中遲疑消失殆盡，快步跟上莫羅。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觀景臺處。
站在這裡，只需擡一下頭，就能看到從上層船艙內冒出來的濃煙火焰，已然正在逼向艇身之上的巨大氣艙。
看到這一幕，莫羅和康宰皆是繃緊神經。
那幾乎就是一個巨大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莫羅壓下心中震動，沿著牆體來到觀景臺邊緣，低頭望去，是觸手可及的雲層。
下一刻，歪斜的飛艇撞進雲層之內，一股強勁氣流吹起莫羅的頭髮和衣服。
莫羅用力捉住欄杆，幾乎是半俯身看向下方。
目光穿過突然稀薄起來的雲層間隙，一時之間，廣闊大地盡收眼底，迎面撲來的強風中似有一股窒息感。
數千米的可見高度……
即便身懷念能力，也無法帶來安全感。
莫羅低頭凝視著遠不可及的大地，原以爲會心跳加快、難以抑制心中驚懼……
可真正站在這裡，看著僅有一步之遙的高空，卻是出乎預料的冷靜。
康宰來到莫羅身後，沉聲道：“能不能活下去，全憑本事了。”
這種時刻，連提及運氣都是一個奢望。
哪怕他是強化系能力者，也無法保證能從數千米高空安然落地。
莫羅回頭看了眼康宰，後又看向上方隨時可能引發猛烈爆炸的氣艙。
時間緊迫之下，已容不得思考或猶豫。
莫羅先前就預想過飛艇墜毀的情景，但眼下更爲險峻。
“留個聯繫方式吧。”
他拿出手機看向康宰。
康宰點頭道：“行，要能活著回到地面，我會第一時間聯繫你，如果你死了，我會想辦法替你收屍。”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
莫羅眼皮跳了一下。
康宰彷彿聽不出意味，鄭重道：“客氣什麼，咱們也算是戰友了。”
“……”
莫羅沉默了一下，轉而問道：“號碼？”
康宰迎著愈發強勁的氣流，開口報出聯繫號碼。
莫羅聽完，以最快速度撥通號碼，待通話第一下提示聲響起，便掛掉通話。
“保重。”
將手機收起來，莫羅朝著康宰輕點一下頭，旋即縱身一躍，整個人如標槍般斜刺向下方的天空。
飛艇隨時都可能爆炸，所以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待會的「求生技巧」能不能助他安然回到地面。
康宰看著飛身下落的莫羅背影，眼中掠過一抹激賞。
隨後他回頭看了一眼艇艙，心中涌現出複雜情緒，有惋惜也有慚愧。
駐足了兩三秒時間，康宰鬆開握住欄杆的手，躍向下方的如炊煙般輕薄的白雲。他張開雙臂雙腿，在空氣阻力的影響之下，降落速度開始變慢。
以他目前所在的高度，還能看到處於下方的莫羅身影。
嘭！
便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一聲轟隆巨響。
康宰和莫羅幾乎同時翻轉身體，面朝天空，看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在他們的注視之下，飛艇爆炸成一團耀目的巨大火球，盛放於高空之上。
莫羅沉默凝視著那陡然間膨脹的巨大火球，依稀能看到飛艇機身的衆多碎片。
只是距離隔得很遠，又難免覺得那四散的黑點碎片中，其實混雜著不少人類軀體。
很多時候……人類的生命，渺小得如塵埃一般。
唯有手握力量，纔有求變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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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重新翻過身，面朝下方，張開四肢減緩降落速度。
「欺詐飛星」
右手掌心朝下，凝聚出一顆熒綠色念彈，旋即推射而出。
咻——
飛星疾速下墜，直至百米處陡然停滯不動。
一秒後。
飛星如同時間回溯一般，倒飛向已落到近處的莫羅。
面對折返而回的飛星，莫羅調動念氣，以鐫刻年輪刺青的右手手背迎向飛星。
嘭！
飛星在莫羅手背處炸開。
碰撞間產生的衝擊力，讓莫羅的身體朝上劇烈翻滾。
“少了。”
在高空上艱難穩住身形，莫羅又朝下發射一顆飛星，隨後往整隻手掌傾注更多念氣。
嘭！
伴隨著一聲爆炸。
莫羅又是被折返回來的飛星轟飛，只是沒有第一次那麼激烈。
“還是少了……”
感受著剛纔念氣之間的碰撞反饋，莫羅又一次發射飛星，並且增加了聚集到手掌上的念氣。
嘭！
又是念氣之間的碰撞，但這一次卻透露出一種隱約的柔和感。
念氣所蘊含的能量宣泄開來，莫羅非但沒有騰飛出去，反而像是被一隻手掌輕輕托起一樣，整個人在空中有短暫的停滯。
這是因爲，折返攻來的飛星和縈繞定量念氣的手背在攻守之間形成了一種奇妙的中和現象。
當彼此的綜合數值無限接近，直接大幅度削弱了莫羅的下墜力。
“能行。”
試驗出結果後，莫羅心頭稍定。
上空。
康宰看到了莫羅的騷操作，不自覺間張大嘴巴，任由強風灌進去。
好傢伙……！！！——
一處被明珠照亮的石室。
方形的格局，中央處是有四方階梯堆砌朝上的平臺。
平臺上，直立著一把琴身如玉、琴絃如墨的豎琴。
突然。
琴絃憑空自動，清冽如甘泉般的聲音響徹石室，下一秒又似暴風般狂蕩不止。
隨著琴絃的激烈撥動，一股股泛黑的念氣散發出來，於豎琴前勾勒出一道人形。
漸漸的，人形輪廓由虛到實，顯露出薩芙的模樣。
薩芙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自主奏響的豎琴時，露出又是熟悉又是意外的神情，隨之便被濃濃的疑惑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