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識X別離
從枝葉叢草中出來的人，是一個身著黑色緊身連衣裙的女人。女人膚色偏黑，身材苗條纖細，但上身豐腴動人，透著一絲妖嬈氣質。
以這般裝扮行走於人跡罕見的山林中，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但女人也是一個念能力者，這就沒那麼奇怪了。
莫羅看向突然出現的女人，身體緊繃之下，念氣激盪起伏。
只不過在看清女人的穿著，以及那一張露出寬大額頭，生著一雙大豎瞳眼睛的臉龐時，莫羅的身體緊繃程度得到了些許緩解。
他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獵人協會十二地支巳蛇蓋璐。
莫羅猜測對方應該是被槍聲吸引過來的。
蓋璐站在山坡上，雙手環抱，神情平靜審視著莫羅。
雙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觸，一方是審視，一方是驚奇中摻雜著警惕。
似乎……
莫羅光溜溜的身體，在這種情況下，反倒是一件不值得去在意的正常現象。
蓋璐的目光輕飄飄掠過莫羅身上的念氣，跟一開始相比，那念氣的狀態明顯鬆弛了不少。
只是從緊繃到鬆弛的過程太快了，多少有點反常。
蓋璐目光一轉，看了看廂門敞開的運貨車，以及地上兩具屍體。
隨後才又看向莫羅，淡淡道：“你覺得我的威脅等級不如地上那個嗎？”
說著，她伸出食指，頗有深意的指著地上已經死去的扎贊。
“恰恰相反。”
莫羅儘管還保持著警惕，但心中危機感已然淡去不少。
原本還覺得蓋璐應該是被槍聲引過來的，現在看來，應該是在那之前就到場了。
露面時的聲響，也應該是故意弄出來的。
“如果你想對我不利，剛纔就不會專門製造聲響來提醒我。”
莫羅擡頭，目光平靜看著山坡上的蓋璐。
話雖如此，他還是言不由衷的做好了隨時攻防的準備。
儘管他知道自己在十二地支面前是翻不出什麼風浪的，但他也不會束手就擒。
哪怕是變成一具屍體，也要撞出點水花來。
聽著莫羅的回答，蓋璐不著痕跡瞥了一下莫羅那繚繞念氣的右手，神情依舊平淡，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輕身躍下山坡，落到山路上。
她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朝著運貨車走去。
如此行徑，自然不可避免的縮短和莫羅之間的距離。
而莫羅從一開始就將自己擺在絕對弱勢的位置上，此時看到蓋璐走過來，難免會生出一股壓力。
作爲穿越者，他對獵人協會的觀感，雖然還不至於拔高到所謂的負責解決各類難題的正義之士……
但除了某些人之外，他也不覺得獵人協會的十二地支會是那種草菅人命的類型。
然而——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小杰那樣表裡如一。
莫羅因此感受到壓力，也就不奇怪了。
蓋璐似乎感受到了莫羅情緒方面的變化，緩緩停下腳步，不再去擠壓莫羅的心理空間。
本來是看到莫羅言不由衷，所以才小小的施壓一下。
但這麼對待一個大概率不是罪犯的菜鳥，想想還是做得有些過頭了。
蓋璐微微搖頭，側身看向運貨車。
從她所在的方向，已然能看清楚車廂內的一排排囚籠，以及被關在裡面的赤身裸體的孩子們。
赤身裸體，這一特徵……
唸到此處，蓋璐不由自主掃了一眼的莫羅的身體，基本可以確定莫羅在這件事情中的身份。
對於蓋璐的掃視，莫羅沒什麼反應。
倒不是他有什麼暴露癖，而是單純覺得這種小事不值得讓情緒產生波動。
不過蓋璐剛纔的掃視舉動，以及那毫無波瀾的神情，反而是讓莫羅不自覺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當初被墨蓮娜買回去，從而在飛船上醒來的時候，墨蓮娜也是這般掃視著他的身體。
「你的運氣很好，能在那種混亂中留得一命，又沒有缺胳膊少腿，所以我花錢買下了你。」
當時墨蓮娜的神情，和眼前的蓋璐如出一轍。
只不過墨蓮娜做出了一個讓莫羅當時很不適的舉動，她很隨意的拎起自己的要害部位，然後用一種完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氣：
「如果你是女的，那我應該會更滿意吧。」
那種語氣和舉動，像是隨時會將他的要害擰下來一樣。
那就是莫羅和墨蓮娜的第一次接觸。
在莫羅看來，那個女人從不遮掩橫跨大半張臉龐的刀疤，許是如此，有些時候在他和狗哥面前，似乎也從不遮掩一些奇特的想法。
但將近一年的相處，莫羅其實也沒能瞭解墨蓮娜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可能也是因爲……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單方面的在墨蓮娜身上釘下一個「反社會人格」的標籤。
“你對我還真是放心啊。”
耳畔傳來蓋璐那平淡的聲音，莫羅心頭一凜，神情微變之際，難免反思著自己剛纔的低級失誤。
蓋璐見莫羅眼中閃過一絲懊惱，突然間倒是產生了些許興趣。
短暫的接觸下來，她看出莫羅是一個「自我要求」非常高的人。
而這樣的人，一旦得以邁過念能力的門檻，往後的能力也定然差不到哪裡去。
要不是她對「二星獵人稱號」的慾望比較低，或許會願意在莫羅身上傾注一些時間精力。
“蓋璐，職業獵人。”
蓋璐目光直指莫羅，率先自報家門。
“幸會，叫我莫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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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也是隨之報出名字。
蓋璐輕輕點頭，問道：“說說前因後果吧，我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
莫羅聞言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就敘述起整件事的情況。
只不過他沒有談及這輛運貨車即將去往的精神病院。
在這件事中，他的身份只是一個還沒被送到「屠宰場」的豬仔而已，少說和少做纔是最理智的做法。
聽完莫羅的敘述，蓋璐大致瞭解情況，直接將其定性爲人口拐賣。
同時也沒有對莫羅懂得念能力這件事表露好奇和追問，更沒有在意莫羅對中年人補刀的行爲。
她來這片地區，只是爲了收集一種剛登錄到物種資料庫的毒蛇的毒液。
眼下遇到這檔事，無非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意外。
若能順手做一件好事，她必然是願意的。
但要讓她陷入其中，敬謝不敏。
蓋璐的寡淡態度，是莫羅願意看到的。
“蓋璐姐，他們……就拜託你了。”
見蓋璐願意幫忙安置車廂內這羣豬仔，莫羅輕鬆了不少。
如今有他著手做出的改變，這羣豬仔……
以後說不定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蓋璐點了下頭，這種事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電話的功夫，算不得什麼。
莫羅露出一絲笑容，隨後在蓋璐的注視之下，動手奪舍了兩具屍體上的勉強合適的衣服。
而後又搜出扎贊他們身上的錢包，將裡面的錢抽出來，最後還不忘將手槍帶上。
整個過程，蓋璐不聞不問，就在一旁看著。
莫羅收好手槍，準備就此離開。
“謝謝。”
他向蓋璐鄭重道謝。
如果沒有蓋璐，那他現在應該會頭疼怎麼安置車廂裡的這羣豬仔。
蓋璐聞言擡了擡下頜。
莫羅見狀，轉身離開。
只不過在離開時，他不禁看了眼運貨車原本所前往的方向。
這個時間點，墨蓮娜和狗哥是否已經在精神病院那裡了。
莫羅不知道。
如今他帶著未來記憶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上，並不打算重走一遍老路。
雖然尚未交集，但就此別過了……
墨蓮娜。
莫羅在心中想著，旋即毫不猶豫踏上相反的方向。
後方。
蓋璐目送著莫羅離開，直至再也看不到莫羅，這纔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爲車廂內這羣豬仔解決安置問題。
很快就打完電話，蓋璐站在運貨車一側，突然注意到車門敞開的駕駛室內竟然安裝了監視器。
想著乾等也是無聊，她進了駕駛室，幾番操作下來，回放起之前拍攝下來的影像。
片刻時間。
看著回放的車廂內影像，蓋璐那如蛇一般的豎瞳，緩緩的收縮著，流露出難以置信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