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億到賬，丁凡卻頗有感慨，因爲自己現在的奮鬥目標，已經變了。
不再是財富的積累。
接下來幾天，表面風平浪靜，股市裡依然上演着高燒不退和死氣沉沉，藍芯股票小幅上漲，並不起眼。
殊不知私下裡卻是暗流洶涌，藍錚終於坐不住，找上門來！
個頭超過一米九，體重至少二百斤，也是個健身達人，一身疙瘩肉十分誇張。四方大臉，濃眉直鼻，筆挺的西裝穿在他這樣的身材上，倒也是個特色。
對比之下，藍錚倒像是身後白臉斯文助理的保鏢。
“藍董！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啊！”丁凡噓呼着從辦公桌後面出來，遠遠伸手。
藍錚臉上微微露出詫異之色，攪得自己吃不下睡不着的，居然是個俊朗年輕人，玩世不恭的笑容，卻帶着難以描述的威嚴。
本來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此刻卻覺得矮人一截，跟着就傻愣愣伸出手相握。
一股暖流自掌心傳來，讓藍錚面上顯露出柔色，等丁凡回到自己辦公椅坐下，藍錚如夢初醒，自己怎麼就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藍錚識人無數，此刻也深吸一口氣，丁凡雖然年輕，但卻有種莫名的親和力。
助理也有同感，來之前商量好的，開場白由他開始，此刻卻是額頭冒汗，說話都結巴，“丁，丁董，我們此次來，是，是因爲貴公司……”
藍錚直男性格，解開西裝外套鈕釦，揮揮手，“你先出去吧。”
“是。”
助理如蒙大赦，擦了把冷汗，忙不迭小跑着出去，之後深呼吸幾次，暗道邪門，這間辦公室，壓迫感太強了。
助理有種預感，此次談判，只怕要，輸！
墨玉虹聽說藍錚帶人親自來了，也連忙趕來，只看到助理在門外徘徊，笑臉相迎，請到自己辦公室小坐。
“我來這裡不是品茶的，心裡不痛快，喝什麼都品不出味來，浪費了茶葉。”藍錚制止丁凡沏茶的舉動。
“都說藍董心胸寬廣，什麼事讓你着急上火的？”丁凡認真問。
裝迷糊！
換作別人，藍錚只怕要罵了，此刻卻發不起火來，悶聲道：“元鼎供應出現了很大的不穩定性，下游訂單也取消了幾筆，藍芯內部意志不堅定的股東倒戈天縱，員工們人心惶惶。說是天縱投資步步緊逼的後果，不爲過吧？”
“無論是元鼎還是客戶，都要遵循之前的合同約定，藍芯也該有承受波動的能力。”丁凡說道。
“丁董，我年長於你，別的能耐沒有，但經過的風浪太多了。短期的困難，搞不倒藍芯，我堅持以前的觀點，絕不退讓。”
“爲何非得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能共同發展嗎？”丁凡淡淡一笑：“我們有京航的現成例子，藍董可以參考。”
藍錚皺眉又擺擺手：“丁董，你是個商業奇才，我不否認。堅持到今天，絕非是我只在乎個人得失，而是藍芯不依靠外資，就打開了國外市場，需要保持純粹的股份結構。”
丁凡讚許點點頭，也坦言道：“迄今爲止，天縱投資的資金比例，外資佔有率較小。而且，藍芯可以反向投資天縱，成爲參與者。”
藍錚呵呵一笑，“丁董說的，我都明白。恕我直言，資金比例是會變的，除非你們提前約定過。還有就是，丁董本身，就是投資公司的高級打工者，哪天離開了，也是帶不走一片雲彩。”
“請問藍董，再過幾十年，你又能帶走什麼？”
藍錚臉上一滯，微微不悅，“這不是擡槓了嗎？”
“藍董，我們都不能做到準確的未卜先知，能把握的只有眼下。等我們的舞臺謝幕時，回首皆是精彩，問心無愧。”丁凡正色道：“我也不瞞藍董，天縱投資是打算強攻的，我堅持在這裡等，因爲我堅信，藍董是有大局觀的人。”
藍錚嘴角微微抽動兩下，頭腦卻是冷靜的，打感情牌沒用。
丁凡又說道：“賺錢或許是企業人的共同目的，但隱藏其中的，是我們想要有番作爲的初衷。一無所有時，我們滿腔熱情，不顧一切往前衝，等企業做大，卻是思前顧後，固步自封。管理權依然在藍芯，何不乘風而上，將藍芯在國外的根扎牢呢？”
呵……
藍錚一聲冷笑，剛要開口，丁凡制止他，“藍董先不要反駁，我問你，貴公司跟元鼎簽訂的材料供應合同是幾年的？”
“幾年？”藍錚冷笑，“丁董怕是不懂行業規矩吧，這種合同都是按照次數來的。”
“感謝藍董不吝賜教，我還有個問題，如果能打破規矩，跟元鼎簽訂長期合同，對藍芯如何？”
“當然是好事。”藍錚在座位上調整個姿勢，有些激動的豎起手掌，“多了不敢奢望，只要是能簽訂五年長約，我有信心讓藍芯市值翻一番！”
丁凡點點頭，還豎了個大拇指，“如果是二十年呢？”
不可能！
藍錚回答很乾脆，還是那副神情，你不懂！
當一份合同複印件展示出來時，藍錚驚得從凳子上站起來，“這，這是什麼？”
“合同是單方面的，而且是和天縱籤的。如果藍董肯讓一步，這份合同，就是和藍芯籤的。”
嗡！
此刻，藍錚也無法淡定了，雙手把頭髮都給搓亂了。
“藍董可以不信我，不信天縱，難道不信元鼎嗎？有上頭給咱們把關，比什麼保證書都管用，還怕因爲外資的注入變了性質？”
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子，藍錚嚥了口口水，丁凡呵呵笑了，“藍董，彆嘴硬了，還是喝點茶潤潤喉嚨吧。”
“嘿嘿，真渴了。”藍錚訕笑着坐下來。
元鼎這份承諾，意味着藍芯躋身爲國際同行業內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絕對的利好消息。
接下來的談判，變得融洽起來，隔着門還能聽到兩人的笑聲。
那邊，墨玉虹辦公室裡的助理也不時豎起耳朵傾聽，心裡納悶，咦，怎麼這回沒聽到藍董的暴吼？
“王助理，見過我們丁董了嗎？”墨玉虹笑問。
“嗯，他是個神奇的人物。”
“哦？怎麼講？”
“丁董不需要說話，一個舉動就能讓人破防。這樣的談判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無勝算。”王助理如實道。
墨玉虹哈哈一笑，“王助理，你該看到另外一面，跟着這樣的人，就是最大的勝算。”
“丁董只是個管理者。”王助理也強調這點。
“可天縱，還不是他說了算？”墨玉虹大有深意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