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謊話
正文:
時針勤勤懇懇的走着,可總有人嫌他慢吞吞。
我自殺了,時間約是雲添出去買菜的那個午後,我記不太清。醒來後鼻腔裡叫囂着消毒水的刺鼻味,我還活着,這感覺不錯。
手腕被包紮上有些疼,哦我自己作死的,怨不得別人。雲添臉色很蒼白,天花板白牆灰都比他臉色好看,比美麼你們?好吧我承認雲添完勝,我的阿添,站在顏值的巔峰。
“或許你該給剛醒來的病人一杯水?畢竟他非常口渴。”在指喚阿添的事上沒人比我更得心應手了吧!
雲添起身爲我倒了半杯白開,這是溫熱的水呢。以前我也傻逼兮兮的不喝熱水,後來爲了養生和雲添喝了好一段時間的熱水。上帝知道養的生能增加我幾天壽命。
“你需要跟凱莉聊聊。”難得一本正經,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我不認爲我已經到達無可就藥的地步,阿添這麼不可愛的語言不應該讓你說給我聽。”
雲添他不說話,靜悄悄的房間讓人感到壓抑。心臟要炸毛,我知道自己變得焦躁,最近一次的焦躁是在幾天前,我出現醫院之前。
雲添撥通了電話,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是凱莉。
“小云,出什麼事了嗎?”一個蒼老的男聲從電話裡傳來。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阿添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對着電話說,“假如一個病人用盡全力去活着,他能活多久?”
“Until the day of life。”生命消逝的那天。
電話不知何時被掛斷,眼神隨光望向遠方,風吹動山坡上的枯草吹彎了草葉卻刮不斷草根,來年那處仍翠綠一片,風在努力什麼?
我從沒一刻忘記自己想活,但總有惡魔擾亂我的心緒,惡鬼蠶食我剩下的肉體。苦苦支撐的信念唯有眼下的時光罷。
我能和他一起生活多久?一年?半年?還是,三個月?
凱莉是我的心理醫生,她是位醫生,醫生總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醫生不願放棄又怎樣,她的病人已經無力迴天了,病人知道。
雲添是顆止痛藥,他麻痹病人神經,讓病人誤以爲自己有所好轉。身體不會欺騙自己,這具身體,腐朽了,像泥塊被輕輕一捻變碎得渣都不剩。
“阿添,你這位老師學的是哲學吧,說話水平真高。”
“他是教臨牀實驗的教授。”
“那他貴庚?”
“七十八歲。”
“哦,原來是老糊塗了,阿添,等我老了,我也要胡說八道。”
他添扶我喝完藥,幫我掖好被角向門口走去,臨關門前留下一句:“那我和你一起變老,一起說謊話。”便不見了身影。
阿添騙了我,我知道,但我不生氣也不傷心。心底的那份焦躁也早在他打電話時,被不知名的風吹到了荒山裡。
我能聽出來,那位老教授分明才六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