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咚！”
海上空間扭曲，隨後便見到兩個身影出現。
還不待葉天反應過來，他便感到一股涼意自腳下向上將他淹沒。
當他自海中飛起之時，渾身已經溼透了，成了個落湯雞。問情在一邊看的掩嘴直笑。葉天有些無語，身上元力一震，將衣服上的水蒸乾。
看了眼在旁邊笑個不停的神仙姐姐，葉天只覺倒黴。誰想到那男子突然就趕走了他們不說，這剛出來，結果腳面還站在海上。一個不留神，自然掉進了海里。
被問情笑得有些尷尬，葉天沒敢直視眼前的女子。
當然，除了尷尬之外，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不過，葉天當然不能表示出來。
他別過頭送目望去，發現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不知道在何處。
“那位前輩不會將我們送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吧？”
他心中微微一跳，開口問道。
問情停下笑聲，看向四周，閉上眼感應了一番後，開口道：“不在我們進去的地方，不過，應該還是在須彌大陸。”
葉天聞言，鬆了口氣，道：“先選擇一個方向去查探查探，看看能否尋到人跡。”
“好。”
二人定下主意，隨後便擇了一處方位，御虹遠去。
……
……
裴錢看着蹲在那的少年和尚，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你也有不會的法術。”
少年和尚回過神，收起手指站了起來，看了看在一邊笑個不停的裴錢，心中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落遺憾之感。
這是第一次。
他挑了挑眉毛，輕笑道：“敢笑話我，看來你是不想變成富婆了。”
說完，少年和尚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裴錢聞言，一下止住笑聲，想起這事，她頓時恨不得給自己來兩巴掌。
跟上少年和尚的腳步，裴錢眼珠一轉，開口道：“我這不是在誇你厲害嘛。再說了，你剛纔可答應了我，你一個和尚，出爾反爾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我將來給你宣揚出去了，看你還怎麼去騙人家小姑娘。”
少年和尚步子一頓，回頭看向笑嘻嘻看向自己的裴錢，“好，法術我可以教你，但，剛纔的故事還沒講完，你還要不要繼續聽下去？”
裴錢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搖頭，道：“你先教我法術。”
少年和尚一笑，“行，你過來一點。”
裴錢笑着站到少年和尚身前，和尚伸出一根手指，一道光芒隨着他指尖一起傳到裴錢腦海中。
裴錢只覺一陣輕微刺痛，隨後感到有什麼東西進入自己腦海中。
其實，像這種傳功，一般來說需要接受者靈魂力強大，再不濟，也要達到實境才行。一般人的靈魂力，往往連虛境都還不到，若是接受傳功，靈魂承受不住，會遭到嚴重創傷，甚至會成爲癡傻。
不過，這一路上少年和尚強迫裴錢唸的那些經文，雖然是爛大街撿來的，可是卻都被他改造過。
裴錢一路抱怨少年和尚不教她修煉，還‘虐待’孩童，殊不知，少年和尚早就開始教她修煉靈魂力了。
而今日，他觀裴錢靈魂力達到實境，已經可以開始嘗試修行神通了。不然，少年和尚也不會提到教她神通的事情。
“行了。”
少年和尚收回手指，開口說道。裴錢閉上眼，幾句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文字浮現在腦海中。
她眉宇皺了皺，睜開眼看向少年和尚，口中帶着懷疑：“你這真的是‘點石成金’的修煉方法？我看不懂你讓我怎麼學？”
少年和尚攤手，一副無奈的表情，“那我沒辦法了，你要是真想學，可以開始買些梵文書冊，學習梵文。”
裴錢聽到又要學習那一聽就很難的文字，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她可憐兮兮的看着少年和尚，與裴錢待了這麼久，少年和尚豈會不知道小丫頭的意思，笑着搖了搖頭。
“算了，你還是給我講講那位大師傅的故事吧。”
裴錢一副被氣的不輕的樣子，她就知道，這少年和尚哪有那麼好心，輕易給自己傳授法術。
對裴錢而言，若說誰是小富婆的道路上的第一大阻礙，當是少年和尚無疑。
心中有些煩惱，裴錢索性不去想什麼神通法術的事情了。
反正以後時間還長，以她裴錢的天資，還學不會區區一個變金子的法術？
況且，她也確實對少年和尚口中的那位佛家大師的故事好奇。
少年和尚聽到裴錢的話，繼續講道：“那位和尚最後死了，而且是被佛道的人逼死的。”
“什麼？！”裴錢有些吃驚，雖不是佛門弟子，但對於佛家的一些思想也道聽途說過一點。
“那位師傅的想法不是很符合你們佛家的觀念的嗎？爲什麼還會被逼死？”
少年和尚一邊走，一邊擡頭看天，嘆了口氣，道：“你知道嗎？那名和尚爲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枯坐一頑石上講禪六百年，最終悟出點石成人的法術，讓座下那塊頑石有了生命。”
“那不就是石妖嗎？”裴錢開口。
和尚搖了搖頭，“不，與一般的石妖不同，那石妖獲得生命之時，並無意識，換言之，與一般的新生孩童無二，更不知何爲善？何爲惡？”
“和尚很在乎那塊頑石變成的孩童，於是收他爲弟子，扶養他成長和修行，時常帶在身邊，在他講佛法之時，那石孩常伴左右。十多年後，石孩倒也不負那和尚的期待，雖是石頭變成的生靈，可修行迅速，而且心地純潔，與佛家修行很契合。可是，那孩子終究是石頭所化，與其他的妖族不同，起初便沒有生命，雖然有和尚教導，可終究無法理解生命是何物？更不知什麼是心。”
裴錢沒有開口，她聽得很入迷。
“和尚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讓那孩子下山，入世體會人生百態，只有看過紅塵，才能知道什麼是出塵，也才能明白，什麼是真正的佛法。”
“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看到善與惡之間真正的關係，尤其是人心之間的複雜。那個和尚十多年的教導，在紅塵俗世的誘惑中，居然連一年都撐不過。一年之後，石孩回山，和尚便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原本完全不會僞裝的石人，很多時候卻都在騙他。”
“爲什麼？他不是受了那位師傅十多年的教導，而且，那位師傅幾乎算是他的親爹，他爲什麼還會騙他？”裴錢開口問道。
少年和尚看着她，問道：“你騙過老師傅嗎？又爲什麼要騙老師傅呢？”
裴錢沉默了，她當然騙過老師傅。可若要問爲什麼？
……
裴錢還是沒有說出那句話，少年和尚卻替他說了出來。
“你是想說，人與人之間，互相欺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少年和尚笑了笑，道：“不要以爲這句話有什麼不對，這個世界也確實如此。那個和尚，就是因爲不想承認這一點，最終纔會害死自己。”
想到那在整個佛門中都幾乎算是禁忌的一段歷史，少年和尚眼神幽深，緩緩開口道：“裴錢，記住，永遠不要去傻到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真正的善人。”
“爲什麼？”裴錢不解。
少年和尚：“因爲善惡永遠是對立而生，並存而立的。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善人，也沒有純粹的惡人。這一路走來，你不是已經見過很多了嗎？有些人表面和善，也許他真的做過善事，可是，當觸及到某些利益之時，他們心底那一絲本就微弱的善意，頃刻間便消散如煙。有些人是善人，行善事，可是面對俗世誘惑，還是會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傷害他人。善人不得善終，惡人卻長存幾十年。你說，錯的是人？還是這個世界？”
裴錢哪裡想過這種問題，但她覺得，少年和尚的話不對。對她來說，老和尚就是好人，可是，這一路上行來，所見之人，所見之事，讓她無法反對少年和尚的話。
“有人總在抱怨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又無法開口說話，它無論對誰都是沉默的。它無法告訴人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它有何錯之言？人，永遠無法認清真正的自己。善惡究竟是什麼？爲什麼有的人會被認爲是善人？有的人又會被認爲是惡人呢？人們常說，善惡有度？那這個度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又是誰來規定的呢？你認爲老和尚是好人，那是因爲你只看到了他的善意的一面，而且，老和尚只是針對你展露了善意。對那些妖族而言，他做的事情，算是善事？而且，老和尚曾經爲了參悟心相經，手上沾過不少無辜之人的鮮血。”
“怎麼會……”
“沒什麼不會的，你知道那鎮子裡的妖族爲何痛恨你嗎？”
裴錢搖了搖頭，心裡覺得有些煩亂。
少年和尚盯着她的眼睛，感受到了裴錢眼裡的慌亂，本打算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盯着裴錢，忽然咧嘴一笑，“那是因爲他們羨慕你。”
裴錢給這句話弄得愣住了，羨慕她？她一個‘妖妖喊打’的小叫花子，有什麼好值得羨慕的？
少年和尚自然猜到裴錢心中所想，轉身笑道：“當然是羨慕你跟了我這麼一個人俊心善的未來佛祖，前途無量嘍。”
裴錢聽到這話，撇了撇嘴，不過心中也突然一鬆，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少年和尚看了眼身後的裴錢，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對如今的少年和尚而言，什麼善惡，什麼德報，當然還是很重要，但……在遇到裴錢之後，少年和尚才發現，真正重要的…
…
似乎已經在無意間悄然發生改變了。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