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清大的設計師們就集中在方信的工作室。
他們在來之前已經和歷史系的學生互相瞭解過，對明朝的一些傳統服飾心裡大致有數。
每個人臉上都顯得胸有成竹。
“這羣學生確實很有才華，不愧出自最頂尖學府。”
朱迪和曹清水站在一邊，二人互相感慨。
方信卻沒什麼表情。
瞭解完情況之後，設計師們都迫不及待的要動筆，可方信並沒有急着讓他們開始。
“方導，您不是說靈感來自於明朝的傳統服飾嗎？現在我們都已經瞭解清楚了，爲什麼……”
方信搖了搖頭。
“年輕人不要太浮躁。”
被懟的學生臉色一紅，有些不太服氣。
“這不叫浮躁，我們在來之前已經對專業的知識準備過，不信你考考我！”
“月華裙是什麼？”
學生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其他學生也竊竊私語，其中有一個女生小聲地推了一把尷尬的男生。
“陳雄，都叫你不要出頭，人家是大導演，而且咱們歷史系的劉教授都說了，大部分史實都是從方導這兒得到了線索，你就不要再班門弄斧了！”
叫陳雄的男生頗爲不服氣。
“月華裙該不會是民間傳統的裙子吧！我在歷史書上研究的都是一些貴婦和皇族所穿的裙子，哪裡會知道這些！”
方信不緊不慢地答道。
“可是難道我們向國外所展示的只有皇族和貴婦人的衣服嗎？平民百姓是不配擁有展示的權利嗎！”
陳雄一下子愣住了。
方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慢慢的從每個學生的面前走過，關注他們臉上的表情。
隨後長嘆一聲。
“你們向國外所展示的不僅僅是你們所認爲的高大上的服飾，更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這樣才具有兼容和代表性。”
“月華裙確實是朱氏王朝一般婦女所穿的衣服，但它之所以被我刻意提及，是因爲它在衆多衣服中五色俱全，如同月光般皎潔。”
“其中，月華裙也有講究，腰間的褶子更爲細膩，而裙幅則增至十幅。”
方信慢條斯理的解釋。
到最後，陳雄已經羞愧的擡不起頭來了。
他太夜郎自大了！
在來之前，他覺得自己在設計方面的天賦足以比得上一個大導演。
因爲這位大導演的所有電影作品幾乎都出自他們清大的設計師學生之手。
可是自己想想，是誰給他們設計的手稿呢？
除了方信，沒有別人有這種能力了！
“方導，確實是我見識太短淺了，以後要多多跟着您學習。”
陳雄這人拿得起放得下。
老老實實道歉之後，方信也不計較了，開始給他們上課。
“我們這一次要設計的有朱氏王朝相關元素的衣服有網巾，四平方巾，六合一統帽……”
方信把每一個可能涉及到的相關元素都掰開了揉碎了，給學生說明白。
許多學生點點頭，認真的記着筆記。
上完課之後，大家就可以自由創作了。
方信什麼也不懂，呆着也是呆着，還會給學生增加壓力，乾脆帶着曹清水和朱迪出去逛。
“我說方信，你這可以了，有學生給你幹活，上面還有我們給你頂着，你心裡就踏踏實實的吧！”
曹清水笑着打趣他。
方信卻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嚴。
“其實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要跟你商量，在那個時候我手上的新劇和新綜藝都壓着，所以沒來得及。”
曹清水很難見到他這樣的時刻，一時間有些懵了。
方信卻還是堅持說下去。
“曹部長，我之前其實跟你提過一句，咱們歷史文化的斷層正在慢慢彌補，所獲得的文化不應該固步自封，而應該傳出去。”
“傳出去？萬一被人借鑑模仿怎麼辦！”
曹清水的擔心不無道理，可是它的格局並沒有方信的廣闊。
“你話不能這麼說，我問你，難道我們不傳出去，別人就不會借鑑抄襲了嗎？”
他意有所指。
曹清水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場辯論，不吭聲了。
“而且，如果你不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這東西是你們家的，等人家隨便偷，隨便搶之後，倒打一耙，還說我們抄襲，你不覺得很憋屈嗎？”
上一回湯湯所經歷的走秀視線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迪在旁邊忍不住插嘴。
“我前兩天還跟湯湯聊過這件事，她到現在都依然被國外那名設計師的粉絲追罵，說湯湯污衊人。”
曹清水徹底不說話了。
方信循循善誘。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雖然我們現在的歷史文化，還沒有完全銜接起來，但中華上下6000年，你要相信我們的文化就是璀璨的！”
聽他說完之後，曹清水站在了原地。
“我知道了。”
他的心中恍若茅塞頓開，之前堵在心裡的種種疑團，終於一一被化解。
“你不愧是大導演，寫劇本的時候看問題的格局要大，反過來在現實生活中，也比我們看得長遠。”
方信微微笑了。
等三人重新折返回去的時候，學生們還在冥思苦想。
他們沒有發出聲音，而是揹着手在背後遠遠的看着。
“剛纔那個陳雄，劉教授送他們過來的時候，特意跟我叮囑，脾氣倔是倔了點，但是人確實天賦高。”
方信明白他的意思。
“我會好好惜才愛才的！”
曹清水滿意的笑了。
……
他們在這裡加班加點，網絡上卻依舊鬧翻了天。
不僅是國內，就連國際上也有許多網友在吃瓜看戲。
“我記得挑戰的設計師名字叫凱爾斯，是著名的設計師，他所設計出來的很多服裝在許多地方的秀場上都作爲壓軸！”
“你說方信爲什麼一定要跟對方硬拼呢？雖然我們都看過他的電影，知道他的電影確實很好看，可是設計和電影是兩碼事呀！”
“我給凱爾斯一票，就憑一個剛剛纔出名沒多久的導演，是不可能跟底蘊深厚的凱爾斯相比較的！”
……
網絡上一片唱衰，最後被一件事情打斷了。
湯湯在上班途中被凱爾斯的粉絲潑了熱水，燙傷了一大片。